点外卖被抓到的人不少，光是七班就占了大多数。
光头在工资一而再再而三被克扣的情况下，怒气冲冲抓着教学资料赶往教室。
他脚步踏得很响，跟以往不一样，面无表情进入教室。
教室里学生跟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光头只是站在台上，一言不发，死死盯住一个点。
这么一来教室里吵闹逐渐平缓，到最后消失。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抓住一个点，从进教室开始骂到下课。
今天的他似乎改了一种策略，在学生眼里他真的动怒了。
“还要吵到什么时候，我就站在这里看你们吵行不行！”他把教案丢上讲台。
“先别吵了。”寂不舟在下面捅了捅路正乐。
路正乐还在和前面同学吹牛，夸大描述刚才惊险逃亡之旅，不料下面的话题很快和他有关。
“等等。”路正乐半个身子探在前面，长颈鹿似的跟别人讲话。
寂不舟把长颈鹿拉下来：“下课再说，让老头说说话。”
光头登上微信，在大屏幕上投出一张照片。
一排人整整齐齐站在镜头里，光是七班就有九个。
“寂不舟，看到没有，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也要变成里面一员了。”他炫耀了几句，旁边人却没有一点动静。
路正乐又喊了两句：“喂，听到我说话没有，给点评价呗。”
“寂不舟？发什么愣。”
他看过去，寂不舟盯着屏幕，一眨不眨。
眼里带着一撮火苗和泥潭。
“又不是你在上面，你……”路正乐声音消了下去，他在屏幕上看见一个老熟人。
这不是寂不舟很关注的女生，听说成绩很好，而且还是一个三好学生，她怎么也在上面。
光头指着图片，指责还在继续：“平时叫你们不要点外卖，点外卖！现在好了吧，被抓了，不光我遭殃，你们也一样。我工资被扣了，你们也要通报批评，还要写检讨。”
寂不舟在全班的目光下突然站了起来。
光头被他突然打断，见到又是老熟人，语气很冲呛了一句：“怎么？你也想上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在教室点外卖。”
寂不舟一言不发，突然朝教室外走去。
老头面子被驳，对门口说出一堆威胁的话：“寂不舟，你今天要是出去你就换个班级，七班再也容不下你了。”
他连犹豫都没有，径直走了出去。
路正乐在座位上独自凌乱，不是说了今天给老头一个面子吗？
——
许安榆抓住下课十五分钟到了老师办公室。
跟叶舒蓝简单说明情况，她原本想着私下叫两个孩子过来解决矛盾。
可是许安榆坚持看监控，她也选择尊重学生想法把监控播给她看。
监控里显示，许糖和男朋友搂搂抱抱走进教室，然后在她桌边停下。
叶舒蓝眉头夹得紧紧，男生手搂在她腰上，还在不安滑动。
接下来的事，一切自然发生，许糖让她去取外卖，而且是以沈栗序的名义。
叶舒蓝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是平时打打闹闹。
“外卖你确定不是沈栗序的吗？”
许安榆：“我取到外卖时，连外卖名字都是她自己的，电话号码也不是沈栗序的。她中午跟你请假了，出去吃了。”
叶舒蓝捏住下颌略微思考：“那这样吧，你帮老师把沈栗序和许糖都叫到办公室来。”
走出办公室，她在走廊遇见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寂不舟脸色阴冷，直直朝这边走来，他步子迈得很大，周边事物都没有注意。
她停下来，与他擦肩而过。
许安榆盯着他背影许久，对方像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下就不见了。
到了教室，沈栗序赶在她前面开口。
“你去哪里了？寂不舟刚才还来问我你去哪里了？”
“他来找我了？”许安榆略微睁大眼睛，那刚才在走廊遇见，他是来找自己的。
可是他从自己身边路过，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
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看见。
“对啊。”沈栗序嘴里吃着小零嘴，漫不经心回忆，“好像还挺急的，反正我看他脸上不怎么好。”
虽说他总是臭着一张脸，但是刚才过来脸是阴沉，跟平日看不起人不同。
这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吓人。
沈栗序抖抖肩。
“栗序，你能去一趟办公室吗？”
“嗯？女魔头要折磨我了？”她瞬间感觉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
“不是，我问叶老师看监控了，许糖冒充你点外卖，叶老师需要证据。”许安榆说这话带着迟疑，沈栗序是无辜的，这么一来把她也要扯进去了。
但是她可不这么想，了解到前因后果，沈栗序兴奋地离开座位，走在了许安榆前面。
“走吧，手撕绿茶戏份怎么能不带上我，还敢冒充姐姐的身份，活得不耐烦了吧。”
“等等，还有许糖。”她出声提醒。
沈栗序可不想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好脸色，专门去叫她更不可能。
她拉着许安榆跑出教室，对里面喊了句：“许糖赶紧过来，冒充你奶奶我身份有了进展，办公室见。”
许糖在后面恶狠狠瞪她们背影一眼，声音这么大，故意的吧！
——
办公室安静的只有叶舒蓝敲键盘的声音。
许糖从进办公室开始装出了一副老实巴交模样，两手交叉摆在肚子下，微低着头咬唇。
沈栗序从进来开始不知道给她翻了多少个白眼，哪怕叶舒蓝咳嗽提醒她收敛，她也全视若无睹。
监控被调在许糖过来说外卖是沈栗序的画面上。
“你为什么要冒充沈同学，是因为外卖懒得去拿吗？”
许糖牙龈都要咬碎了：“不是，我当时忙着有事，就打算让安榆帮我拿一下，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
这个许安榆现在居然敢过来告诉老师，还查监控，真是小看她了。
不就拿个外卖，至于捅出来吗。
“呦，你前言不搭后语在说什么呢。”沈栗序真想一口呸在她脸上，“还忙，我看你是忙着谈恋爱吧。”
许糖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乱了阵脚辩解：“你胡乱说什么，我跟那个男生只是朋友，我今天脚崴了，他扶着我而已，体育老师都可以作证。”
“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
“我……”
“都别吵了！说正事呢，把这里当垃圾场了是吧！”叶舒蓝打断两人互掐。
“老师，这件事必须要有交代，而且我还被教导主任拍照记名字了。她还需要跟沈栗序道歉。”许安榆在一边沉默久了，突然出声。
这件事叶舒蓝当然知道，照片中午就发到班主任群里，自己认领学生。
可是问题关键在于，照片已经上传了，如果要因为这点小事去跟教导主任联系又太过麻烦。
叶舒蓝头疼揉了揉额头：“这样吧，我去跟教导主任解释你的外卖是帮我拿的，许糖内部处罚。”
“老师，我不满意这个结果。”许安榆拳头握得泛白，胸口像被一只大手抓住，喘不过气。
“对啊，凭什么。”沈栗序跟着附和。
站在不同立场，想要的结果都不一样，许安榆只是想要一个公正。
她的照片被拍了，还被诬陷。
“那你想怎么样？”叶舒蓝翻开一边作业本批改。
“她应该跟我接受的处罚一样。”
——
办公室门口。
许糖哼着歌走出来，脸上肌肉无所谓抽了抽。
还敢跟她斗！
叶舒蓝到了后面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在她眼里因为这件事惊动学校，又重新改动，太过小题大做。
不过她承诺明天会让许糖家长过来一起道歉。
许安榆原本不服，还想再争取几句。
许糖抓住软肋要她把家长一起叫过来，还说了一系列关于家长的事，看似态度诚恳。
看不见的地方，她手快要掐出血来，原本的勇气因为她一句句击垮。
心里下了一场雨，永远潮湿，阳光照射不进来。
只要稍有借力，潮湿的地方便会腐烂。
她一路低沉着情绪，连再次撞见寂不舟都没有发现。
“许安榆。”熟悉的声音喊了她一句。
她脚步一顿，寂不舟站在她眼前，脸色很难看，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他阴晴不定，许安榆也搞不懂又怎么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低的。
“你怎么又来找我了？”
许安榆弱弱问道，没什么力气。
寂不舟教室在楼下，而且刚才他也来找过自己。
但是寂不舟没有上帝视角，他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眼沈栗序。
他来找过安榆是事实，沈栗序挺胸，正气凛然。
“你去哪里了？”他语气带上责怪。
本来她心情就不爽，还要被寂不舟莫名其妙怪一通，许安榆想绕过他。
“不用你管。”
她过去的时候手腕被寂不舟一把拽住。
腕部缩着，传来一阵挤压，许安榆挣扎，另一只手也来帮忙。
“你别抓我，放开。”
沈栗序也没想到他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动手，想也没想上前去帮忙。
“你干嘛？你再不放开我就告诉老师了？”
听见告老师，他笑了。
极为不屑：“那你就去告，看看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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