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纾安短促地“啊”了一声。
吊在房梁上的人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很华丽,就算赵家再有钱,他家的下人怕是也穿不起这样的布料。
他断定这人肯定和赵家主关系匪浅,但赵家被灭门不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吗?
吊在房梁上的人除了脸色青白些,身体却没有一点白骨化的痕迹。
就像......就像他今天刚刚上吊身死一般。
顾纾安察觉到的事情,江许也料想到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大概的猜测。
赵家的宅子房间很多,江许绕过尸体进了里屋,他回头询问:“我们分头搜?”
少年点点头,率先向后面的屋子走去。
他刚推开门,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房间里的墙上一片血迹。他脚步一顿,房间的油灯发着淡淡的光芒。
房间里的窗户大开,外面一丝风都没有,却让屋内的人身体紧绷起来。
他不确定屋里有没有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直到走到床边,他看到有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是背对他的方向。
血腥味更重了。
顾纾安的心脏开始狂跳不止,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在他的周围,让人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床上躺着的八成不是活人了,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扳过其中一个人的身体。
那人的样子一瞬间让他大惊失色,从衣着上和身形能猜测出那人是个女人。
她的整张脸......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动手的人技术应该不太好,血痕几乎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除了技术不好还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将这人的脸划烂,让别人猜不出她生前的身份。
顾纾安轻轻摸过她的脖子,那上面有一道极深的刀口,刀口要是最再深一点的话,估计能让她直接人首分离。
他不太敢大幅度动她的身体,生怕她的脑袋突然掉下来。
但不动的话,他又看不到里面的人。左右为难下,他只得先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油灯,又走回床边,将油灯紧紧拿在手里。
终于看清里面人的状况,他不禁松一口气,里面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外伤,脑袋也还在。
他们身下浸满鲜血,血已经顺着床流到了地上,像在地板上画了一条蜿蜒的溪流。
血量不像是一个人的,顾纾安把油灯照到男人的脸上。
脸上确实没什么血迹,他心里开始打鼓又将油灯往男人脖颈处照去。
顾纾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床上这么多血了,男人的脖颈看起来没什么伤是因为那处不知道被谁缝上了一层白线。
线缝得又密又细,他第一次甚至没注意到。
所以男人的致命伤也在脖颈,看那针线缝的程度,少年猜测这大概是来自女人的手笔。
那墙上的血迹......
他视线一顿,床上女人的衣服并不平整,墙边还有人倚靠过的痕迹。所以她和男人被杀害的地点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墙边。
女人的力气......真的能将两个成年人抬上床吗?更何况男人已经显露富态,看起来就不轻。
顾纾安又陷入对凶手性别的怀疑,他看这两人的穿着,推断他们应该就是赵家主和他的夫人了。
那方才进门时吊上去的人大概率是赵家主的儿子,他和赵家主至少有五分相似。
至于他是自己上吊自杀还是真凶为了掩人耳目顾纾安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能猜测真凶比起图他们家的财,似乎更想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少年又在房屋里转了一圈,暂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在这个房间里耽误得太久了,准备先出去找江许。临走之前,用手指轻轻划过桌面,他碾过自己的手指,微微蹙起了眉。
还没等他迈出房门,江许已经走过来了。
“我去了其他地方,他们都是被一刀毙命的,凶手一个活口都没留。”
顾纾安闻言一顿,他喃喃道:“一刀毙命?”
他刚才看到的那两人可不像被一刀毙命的样子。
他开口问道:“你看到的人中......有像赵家主的人吗?”
江许摇摇头:“我看到的都是赵家的下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里面可不可能会有赵家主的妾室?”
江许沉思一会儿才回答他:“应该没有。”
少年忍不住“啊”了一声,江许的话只能说明赵家主明面上只娶了一位夫人,至于有没有外室不好说。
他不信赵家那么有钱赵家主会信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既然杀人不是图财,那有没有可能是外室人的报复,毕竟赵家主的那位夫人的脸可是被划的稀巴烂啊。
顾纾安将他看到的也告诉了江许,两人的表情都逐渐有些凝重。
他想起刚才的发现,一字一顿道:“我们现在看到的赵家是......二十年前的赵家吧?”
案发现场一般的房间......突然有光亮的赵家宅......新鲜的尸体......一尘不染的桌面,仿佛都在昭示着他们来到了二十年前的赵家。
江许“嗯”了一声:“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她’编织的幻境里面了。”
能把人悄无声息引到幻境里的boss,实力肯定不同小觑。
顾纾安想了想,又问他:“你在别的房间里看到那个小女孩了吗?”
江许摇了摇头。
少年叹了口气,他当时见那女孩的穿着,还以为有可能是赵家的下人。
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可能是赵家幸免于难的下人。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赵家具体有多少人,更不能确定他们现在看到的人能代表赵家的所有。
他们今天似乎是不会有别的收获了。
顾纾安又叹了一口气:“我们今晚......总不能真睡这吧?”
他可没有和尸体同眠的爱好,更何况一屋子的血腥味也睡不下去。
刚要试图说服江许陪他一起睡大街的时候,他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回过神后,他稳了稳心神,似有所感地推开刚刚的那扇房门。
床上的“人”都不见了,连油灯都灭了,屋里漆黑一片。
他摸黑用手指擦了一下桌面,有灰。
他们又回到二十年后了。
顾纾安:“......”
刚刚酝酿好的说辞变得有些说不出口,他微微偏过头,发现江许早就没了踪影。
顾纾安:“......”
江许也经历了那阵眩晕,他恢复神色后又去了一次柴房,上次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人从外面进不来。
现在果然可以进去了。
他推开门走进去,柴房的地方很小,窗户更小,这里面堆满了干柴。不大的空间估计容纳不了几个人。
他四处观望一圈,发现一道墙壁上写满了红色的恨字。他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些字的写得歪歪扭扭,整体偏向暗红色,像极了血液干涸的颜色。
墙上的字都是被人用血写上去的。
所以这个柴房以前生活过人,他又仔细地看了每面墙壁。除了“恨”字,隐约还有指甲生抓出来的痕迹。
看来赵家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它的秘密似乎还不少。
现在这么看下去凶手图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而他的发泄对象主要就是赵家人,他恨极了赵家人,就让这些人都不得好死。
而赵家的那些下人不过是无妄之灾,但他依然没放过任何一个人,要么是他和赵家的某个下人有过节,要么他本身就是个冷血如斯的人。
江许关上柴房的门,就见顾纾安气喘吁吁地向他的方向跑过来。
他一愣,眼前人已经开口埋怨道:“你突然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句,害我找你半天。”
江许越发诧异,真没想到顾纾安会主动出来找他。刚刚明明那么害怕,他以为就算顾纾安察觉到人不见也只会在原地等着。
江许心里一暖,嘴角多了几分笑意,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不少:“我刚才只是去柴房看看。”
顾纾安忍不住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江许今天似乎不太想深说,只道:“赵家没那么简单。”
顾纾安沉默一瞬,那还用说吗,现在都没boss的一点线索,直接和玩家玩起了捉迷藏。
听到江许的话,他更是火大。
江许看出他的无语,哄他:“如果你今晚还想睡觉的话,我明天和你讲。”
少年只好无奈妥协,他还是想睡觉的。
对于休息的地点,两人很快达成一致。他们回到房间里,房间早已没了那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江许率先坐在床边,示意少年睡里面。
凭经验来讲,外边比里面要危险的多。顾纾安见他如此痛快让他睡里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刚要开口谦让几句,就见这人又说道:“如果boss在半夜出现的话,我睡外面比你能抗。”
好......好有道理,他看着自己LV10的等级,一秒躺在床上,又用一秒时间给自己盖上被子。
顾纾安不认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枕边人均匀的呼吸声,江许无声地笑笑。他并没有什么困意,伸出一只手在后面把玩熟睡着人的头发。
“咔咔......”
“咔咔咔......”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把玩头发的手一顿,身后的声音却没有停止。
“咔咔......”
“咔咔咔......”
那奇怪的声音一直在人耳边萦绕,直到快到床边。
一阵椅子拖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坐了上去。
房间里的声音终于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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