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是沈浩。
不是任何一个六星伪装的，不是任何幻觉，眼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沈浩。只不过这个沈浩看起来更像白声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外表比任何人类都想人类，但是行为处事透着冷静的非人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本体的样子，表现出的非人感只会更多地存在于物理上。
“......那位应当很讨厌你，你是怎么帮他做事的？”白声喃喃道。
“抱歉，您说的是哪位？我并不帮任何人做事，除了我的老板。”沈浩礼貌地一笑，“先生，既然您能正常讲话了，说说您是怎么进来的吧。”
白声的脑子里一下子掠过了很多事，他强压下复杂的情绪，没有选择回答这个沈浩，开口道：“我认识你的本体。”
面前的沈浩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而白声也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眼前的沈浩的确不是他的沈浩。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会惊讶，我知道人类在过于惊讶时的确会不愿意说话，”沈浩亲切地说道，“不过本体并不记得我的存在，所以您更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了。我明白了，你是由于惊讶才不选择说话的，这可以理解。那么现在我已经解释了我存在的原委，可以告诉我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你怎么会有分身？”白声皱眉道，“这不是你的能力。”
“嗯，看来您和我的确非常熟悉，知道我其实并不像我的另外某个同事那样擅长制造分身，所以这就那位讨厌的同事辅助我分裂的，并且我刻意隐藏了自己对这个分身的认知，好让本体不被我这里的工作影响到。”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做管理员呢？你在为谁做事？”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浩笑容不变地问道，语气里隐隐带上了压迫感。
“我是你的本体送进来的。”白声说道，“他希望我来到这里。”
沈浩为难地皱眉：“请让我确认一个事情：我的本体也依然在为老板做事对吗——哦不，这不需要确认，本体不可能违背老板的意愿。抱歉，我问了一个废话，但他希望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要成为六星。”白声说道，“我要成为最当红的艺人，完成你和老板的赌约。”
沈浩挑眉道：“我不记得我和老板下了这个约定，看来那是本体在我生成以后做的事——”
“到了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了，”白声打断道，“我已经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事情了。”
“我在维持城市秩序。”沈浩语气轻松地回答道，他指了指远处无数的屏幕，“我将城市中的信息传输回这里，由我们的员工作为中介补全城市里的缺漏。”
这的确是沈浩能做到的事情。白声几乎可以把城市安全中心里面运作的逻辑给理清楚了。投入垃圾厂的人们是提供物质的燃料，在大厅里打字的人们就像流水线上的小工，负责把资源分配到它们该去的缺漏地点，艺人们提供将燃料转化为具体物质的异能，而沈浩则在期间作为一切沟通的桥梁。
“城市为什么会产生缺漏，为什么要补全缺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声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
“您的问题也太多了，”沈浩无奈地一笑，“很抱歉，这是城市的核心机密，我无法回答您，不如您再说说，要成为六星的你为什么要来到城市安全中心呢，你要去吸引更多的粉丝，让粉丝们爱上你，产生更多的——”
沈浩突然顿住，他微微抬头，看向白声的眼睛，疑惑地发问道：“你到底是，你的眼睛里是——”
白声突然发现，离他最近的一个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消失了，屏幕前的员工瞬间扑到在桌面上，失去了意识，而屏幕上则渐渐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从他视野里离开的新王此刻正在从屏幕里看着他，并且似乎正打算从屏幕里伸出手来。
无法占据他的视线，就又开始从其他地方冒出来，白声无奈地摇头，稍加思索，拽住眼前沈浩的手腕，朝反方向跑去。
“你——”沈浩惊讶道，然而他根本无法挣脱白声——这个他的力道和普通人类毫无区别，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跑起来。
无穷无尽的屏幕，无穷无尽的地板，无穷无尽的日光灯，一模一样的员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大厅，白声想回到之前镜子的另一侧，但现在只能感觉到背后越来越紧的脚步。
“成为六星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沈浩大口喘着气，像白声记忆中一样不擅长奔跑，“你应该做唱歌，去参加节目，去讨好你的粉丝，你在这里并不能成为六星。”
“在追赶我们的那一位是你的老板吗？”
沈浩皱眉道：“老板就是老板，没有谁是他的说法，你这么说不准确。”
“不准确？”白声问道，“什么才是准确的？”
“我不能表达这个概念。”沈浩说道，“这涉及到城市的核心机密。”
白声不说话了，只是专心地跑步，他不打算逼问这个沈浩了。他其实有这个疑惑已经很久了，并且也隐约有了自己的答案，但是遇到这个沈浩后，他的疑惑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解释。
“你的老板有像你一样的分身吗？”白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遇见过老板的分身，老板就是老板。”沈浩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迷茫，“但是老板非常庞大，他超出了你们人类能够描述的尺度。”
跑了好一阵，白声又看见了那扇通往垃圾处理厂的小门。
没有其他路了。白声拽着沈浩往里走。
“你要干什么？”沈浩问道，他用尽全力想要挣脱白声的抓握。
“每一个普通人掉进这个垃圾处理厂的入口都会变成城市的燃料，”白声似笑非笑地说道，“但你掉进去不会。”
“我掉进去会让城市安全中心失去信息传输的媒介，这里会瘫痪的。”沈浩严肃地说道。
他们的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传来。
“我很想知道城市安全中心瘫痪后会怎么样，”白声笑意渐深，“至少大家会知道它真实的样子。”
“那不是好事，”沈浩说道，“城市会彻底失去秩序，一切现存的稳定都会消失。”
秩序。白声现在好像有点能理解这个词了。它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对城市来说确实很重要。
“现在的城市就很稳定吗？”白声轻声道，“如果有一天燃料再也不够了，城市无法维持了，你们要怎么办呢？”
沈浩没有说话，他并不赞同白声，但是却并没有反驳他。
“你知道你的本体和我是什么关系吗？”白声突然说道。
“你的本体是我的爱人。”白声笑了笑，成功地在这个沈浩脸上看到了明显的错愕，以及一丝慌乱。
“我们去这下面看看吧。”白声温柔地触碰了下沈浩发梢，突然拽住他往垃圾处理厂的洞口掉下去。
“啊——你在干什么？”
重力让两个人在漆黑的洞口自由落体，沈浩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死死抱住白声的肩膀。
一张模糊的脸从上方的洞口里望着白声，似乎想要重新回到他的眼睛里。
我们应该堂堂正正地见一面。白声想着，突然感觉身上的沈浩一歪，他们摔向了一边的墙壁。
在彻底的黑暗之后，眼前的视线缓慢恢复，阴阴的天光从不远处的窗户里照进来，落灰的地面，模糊的镜子。
白声眨了眨眼，这是回到城市安全中心公园里的那个入口了。
“我们竟然出来了。”
“不，这里还是垃圾处理厂。”沈浩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刻意离白声远了一点——刚才“爱人”这个说法似乎吓到他了。
白声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里看起来并不像垃圾处理厂。”
“因为你是艺人，我不是人类，垃圾处理厂无法将我们归类，无法把我们分解成燃料，所以把我们放到了这个地方。”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垃圾处理厂里的垃圾处理厂，是一些完全不需要的东西。”
“这里是老板自己的垃圾箱。”沈浩缓缓说道，“他会把自己或者城市不需要的，不能要的东西丢到这里。”
白声心里一震。“你的本体好像不知道这一点，上次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和我一样一无所知——”
等等，真的一无所知吗。上次沈浩在这里的时候被迫展露了大部分本体，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那两个六星真的能逼得他变成这个样子吗。
他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小沈1.0震撼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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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垃圾处理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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