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成功了，那我们就能接受真实，如果你失败了，那你只能帮我毁灭城市。”
“好。”祂干脆地答应了，“我要去哪里找这个人？”
“凭你的直觉就可以了——不对，你没有直觉这种说法，”老板在黑暗中失笑道，“用个更明确一点的说法，你可以去那些离城市中心比较远的地方去找。”
“我明白了。”
“其实回归你的本源其实没什么不好的，那样的你也很漂亮，泡泡。”老板惆怅地说道，“无法思考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会答应这个赌约。顺便说一下，我不太喜欢这个昵称，思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即使我才刚学会它。”
“没关系，小美和阿佩也不喜欢，你可以给自己取另外的名字，我可以用你喜欢的名字来叫你。”
“我会多取几个，你可以挑你觉得不拗口的来叫。”祂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
“那么接下去我很快就要消失了，但你会忘记这件事，老板是见不到的，这个概念会成为你人类身份时的潜意识，同时你也会忘记为什么和我定下这个赌约，只知道自己需要完成这个约定。”
“好，但是只有我的人类身份能受到这样的约束。全知的我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知道。”
“我明白。对了，履行赌约前你得让阿佩或者小美帮你建一个分身，去城市安全中心待着......那里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既然到我们的赌约完成前城市还需要存在，那么多少我希望还活着的人能稍微活得好一点。”
“好。”
刷拉。百叶窗被重新拉开，霓虹灯光再次照亮了办公室，祂也再次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托着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老板，没有人知道祂刚刚做了一个多么傲慢又狂妄的决定。
而祂突然地就从无限的信息海洋里预测到了一件事：也是这是祂以后一次见到这样的老板了。之后赌约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老板都不会像这样子再次出现在祂面前了。
属于人类微妙情绪突然灌了上来。
“老板？”
“嗯？”对面的人抬起头。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对面的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祂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非人类能说出这么人性化的语句。
“......但愿如此。”
沈浩还在思考。他捏了捏自己的脑袋。那不久前也许是他的脑袋，但现在可能也不是脑袋，不管了。似乎是因为变成本体的时间太长了，那些被他刻意封起来的记忆终于松动了，他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安排自己的是老板和他自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两个存在，所以没什么好震惊的。
现在重要的是接下去要干什么。
城市安全中心的反击断断续续，网络信号时断时连，但是白声那个奇怪的露天发布会的影像还是顺利地被传输到了整个互联网上，人们断断续续地看到了里面的片段。城市安全中心无法直接关闭社交媒体软件，因为社交媒体并非全部由城市安全中心发行，但是大片大片的社交账号消失，与城市过去疑似沾边的新闻，记录，信息都在被强制删除。
状况看似是被城市安全中心拉回来了，但是因为消失的信息太多，大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社交媒体上一半的人在讨论白声的发布会，一半的人到处在问为什么刚发的博文消失了，网络是不是出bug了，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恐慌，焦虑，好奇的情绪在网络世界里四处蔓延。
而且之前那个被沈浩特殊处理过的评论区依然逃过了大规模的“屠杀”，甚至在这个互联网里变得越发热闹，下面的讨论已经超过了万条。
“所以我们可以从最近网络上的各种风头里理出一些线索。”
“城市里一直都有很多超自然事件发生，并且上次恋爱大作战录制的时候，因为这些超自然现象出现了意外，有艺人受伤了。”
“白声可能帮了那些艺人，但是可能妨碍了节目组的利益，所以被针对了，。节目结束后，所有的艺人都被迫封口，只有白声，虽然他也不能直接说明真相，但是他还是想发声。”
“这个发布会不仅是为了发新歌，也是为了告诉大家当时恋爱大作战录制时的真相，白声哥辛苦了呀。”
“你们不觉得听到他唱的那些东西，心里会感觉毛毛的吗，就好像......”
“我觉得我记得那些东西，小时候好像都见过。但是回头去想却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了。”
“我倒不觉得吓人，歌很好听啊，听着有种回到妈妈肚子里的感觉。”
“这是什么破比喻......不要随便泥塑人！”
“但听那些歌真的会有一种怀念过去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吗？”
“ 1。”
“ 1.”
“我记得我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很喜欢去田里捉//蝴//蝶//。”
“楼上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啊？”
“哎，等等，刚刚那条打了一堆看不懂的字的评论呢？”
“被删了吧......这个评论区是莫名其妙删除出现最少的地方了。”
“不管怎样，我觉得大家应该支持声声哥，你们觉得呢？那么多艺人都被威胁闭嘴了，只有他还愿意开口。”
“这些只是你们粉丝一厢情愿的猜测吧？”
“难道不合理吗，你看有其他艺人像他一样说话的吗？”
而当网络上的讨论日益白热化的时候，现实里也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首先是城市中的有些区域停水停电了。这在城市中并非没有发生过，电力故障，管道检修都有可能导致停水停电，等待一段时间，城市安全中心很快就回来修复的。
但是那些居民区的居民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一直都没有等来抢修人员。
有些城市中的居民发现，他惯常去的超市今天竟然关门了，并且打上面的联系电话也无人接听。
城区里的轻轨停运了。人们密密麻麻地挤在轻轨站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检修人员。
公交车也停运了，出租车也少了很多。
晚上的时候，街道上的路灯很多也不亮了。
城市在短短的一天里似乎陷入了瘫痪的状态。只有网络还算畅通，虽然上面的信息总是时不时被大片删除，但是至少没有出现大面积网络崩溃的情况。而现实世界中的混乱很快在网络世界上开始蔓延。
人们到处艾特城市安全中心的账号，质疑他们为什么不处理城市中的问题。还有少部分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到的人，还在讨论白声的那些视频。越来越多从来没在城市中出现过的词汇被抛到了互联网上，但是又很快被删除，但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到这些不存在于城市中的词汇和概念。
恐惧，好奇，疑惑。五花八门的情绪在到处蔓延——
直到砰的一声，城市安全中心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整个城市突然断网了。
城市的互联网并不遵循旧时代里的网络出现的原理，没有基站，没有光缆，纯粹靠超自然力量直接转化。换而言之，断不断网只是城市安全中心一念之间的事。
沈浩睁开了眼，如果他现在还有可以称为眼睛的东西。他感觉到城市安全中心里他的那个分身离开了他的岗位，但断网并不是他的离开造成的，而是那一位的意思。如今的沈浩能理解那一位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白声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与其说他像老板，还不如说那一位更像老板一些。
但是沈浩必须要帮白声。要让他继续强大成为六星，要让他完成老板的赌局。不过矛盾的是，他想完成赌约的原因是不想失去自我，然而他即将做的事情却很容易让他处于失去自我的危险边缘。
只是因为比起当初，他又多了另外的私心，他并不想白声就这么失败。而要帮白声，就要让更多的艺人相信他是那个救世主，要让城市中的居民知道城市的真相。怎么才能让更多的艺人相信白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真相？是城市已经毁灭过一次的事实吗，还是这些被人们崇拜着的艺人支撑城市继续存在的事实呢？
沈浩没有办法为城市里的居民做决定。但他先可以把曾经接触到过的那些旧时代的，被藏起来的、被遗忘的信息的都呈现出来，让人类自己决定他们该不该看。
沉寂而黑暗的城市里，沈浩将自己无限延展开来，他再次让自身金色的光芒化为细密的河流，但要比上一次更加庞大，更加不容拒绝，向城市的每一个缝隙里面蔓延。
他看到了每一处道路，熄灭的路灯，挤着很多艺人的演播大楼，失控的小艺人，迷茫的或是恐慌的城市居民稀稀落落地散布在无数超高层楼房里，远郊靠近垃圾处理厂的地方，失业的无家可归的人群缩在没有灯光的屋檐之下，他看到城市的边缘，影影绰绰的破败废墟，等等，废墟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断网持续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城市的网络又奇迹般地恢复了。大量未发送成功的消息涌入平台，服务器奇迹般地没有崩溃，人们依旧热热闹闹地发着消息，但是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信息和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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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链接下面，城市居民们很快留下了大量的疑惑。
“这些字分开来都认识怎么合起来就不知道它们在讲什么了？”
“怎么看着和那个明星白声唱的歌有点像啊。”
“确实有点像，看这些东西总感觉陌生又熟悉。”
“有人点进链接看了吗，不是什么恶作剧或者骗局吧？”
“不是，里面就是文章，看了有种看不懂有看得懂的感觉。”
“这些链接好像还会被莫名其妙删除！”
“虽然里面讲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看了挺有意思的。”
很快就有好事的人将那些链接整合在一条推文里面，经过大量的转发，还没来得及删除，很快冲上了热搜。
随着时间推移，竟然有热心人对这些链接里讲的东西做了名词解释，并且非常贴心地整理出来，贴在那些链接下方。
“有没有人觉得，这些东西是不是以前存在过，但是现在没有了啊？”
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但是提出疑问的那条推文在发出去的瞬间就被删除了。
但那并不是结束，拥有同样疑问的人在越来越多。
沈浩收回想要蔓延到城市外部去的触觉。他感觉到了阻力，城市安全中心，或者那一位，正在竭尽全力阻止网络的存在，白声在无形中看到了没有感情的眼睛。和白声看到的那个寄居在他眼角的人形不同，沈浩看到的东西并没有人形，那是一大团无法用尺寸形容的不可名状的虚无之物。无穷无尽来自人类意识中的概念像锁链一样一层层叠加，只有极少部分能够从锁链之中散溢出去，顺着沈浩重新架设的网络蔓延出去。
他只看了几秒钟就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将他所知道的信息以合适的方式投射到网络之上。那一位并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直视的，如果看得太久，切割在城市之外的他真正的本体会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来。
小沈干大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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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网络重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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