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祂只剩下了很小的一部分，祂的身体已经在一切毁灭的那一刻阴差阳错地献给了一个愿望——想活下去的愿望，演唱会现场数万人一瞬间的愿望。但那是没有智慧也没有意识的存在，承载着愿望的身体只能用祂唯一能理解的娱乐圈的运行逻辑支撑着城市的运行，娱乐行业也因此成为了城市中最完整的行业。
这个支撑着城市的“神”的特殊能力只有一个——实现愿望。它存在的每一天都在满足人们活下去的愿望，因此它每时每刻都能收到足够的反馈。
人们祈愿，付出代价，它来实现愿望。一个正常的“神”就是这样运作的。于是城市安全中心诞生了，城市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政府，虽然里面只有数不清的劳工。
但也许是它吞吃的那一小块不明存在的灰黑触手的缘故，它只能将活物转化为为城市需要的资源，城市外那些废墟里的资源对它来说毫无用处，只有活着的东西才能被它转变为城市的资源。
而像它一样的艺人同样也是神，能被动地帮祂分担支撑城市的重任。
先用快要死掉的人，死人不够了用活人，物质资源不够了就榨取艺人们的精神资源，那些城市造不出来的物品终于出现了。
这座城市就像人类历史录像带中的某一瞬间，看起来繁荣无比，但只是一个瞬间，只是一个虚影，全都靠着那位奇怪的神用它糟糕的能力运转。
发现真相的那一刻祂绝望了，整个星球只剩下他一个人知道人类文明已经毁灭的真相，而剩余的那几万就像被圈养在幻觉中的试验品，无知无觉地等待着痛苦的结束。
祂曾经去找过承载着愿望的自己，然而它并没有自己的意识，祂的每一句话都是模仿曾经完整的自己说过的话，祂的每一个行为也是由收到的愿望所驱动的，在面对自己的意识时，它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祂发现城市之中有另一些怪东西。
祂再也没见过毁灭来临时曾经瞥到过一眼的灰黑色触手，但是祂在城市里看到了另一些怪东西。
“呜呜呜哇哇哇我好饿啊呜呜啊......”祂遇见了一个长着类似羊角的五层楼高的畸形怪物，徘徊在城市的边缘，用人类的语言嚎啕大哭，哭出来的眼泪是粘稠污浊的液体，散发着腐烂水果和鲜花似的味道，它用镶嵌在蹄子上的独眼盯着祂，“你是什么东西，你能送我吃的吗？”
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异变，祂在见到这个怪物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它想吃的是什么。这是一个靠享乐和无穷无尽的狂欢而存在的东西。
“你可以去城市里面，那里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祂说道，“但是你最好变成人的样子再进去，不然......”
祂望向城市的方向，此时的祂能随时感应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你会被那个没有脑子的神赶出来的。”
“您可真是个好人，不过你口中的城市可是个怪地方呢，整个宇宙都很少有这么奇怪的地方，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再进去捞一口吃的，不会就永远留在那边了吧？”羊角怪物突然停止了哭泣，用非常流利的人类语言问道。
“我把你带进城市里，你可以给我干活。如果有一天我能......”祂顿了顿，似乎不太想说明白自己的目标，“我能做到的话，你们也可以获得自由。”
“好的，那您就是我的老板了。说起来也奇怪，您身上有我觉得很熟悉的味道呢~您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老板。给公司，给合作伙伴打了那么多年工之后，祂终于在这个糟得不能糟的时刻成为了能让别人打工的老板。祂在心底苦笑。而在遇见这样一个羊角怪物之后，祂又遇到了一个长着触手脑袋的怪物，祂的身上长着□□似的好几章嘴，一张开就喋喋不休地冒出来许多真假难辨的言语和谄媚，听得祂一阵眩晕。
祂不得不捏住那东西的□□嘴巴：“先听我说。”
□□嘴巴乖巧地闭上，毕竟这个宇宙里能捏住它嘴巴的东西也不多。
“和她一样，给我干活，干得好你们有一天就能回到你们的宇宙里去。”祂拎出躲在自己背后已经缩小成羊蹄子大小的发辫。
□□嘴巴被松开：“好的，非常荣幸能够为伟大的**&%￥残余的碎片服务——”
祂没听到□□嘴巴念的是什么名字，但是总之，从此以后，祂不会孤身一人寻找解决城市问题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这两个非人类并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们更喜欢遵循本能行动。他们的能力简直就是为城市而生的，享乐，欢愉，欺骗，阴谋，一个合格的娱乐圈里当然有这些东西，虚幻的城市里几乎就是被这些玩意儿塞满了。
而祂就是在这之后捡到了泡泡。
起初祂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一个有意识的存在，只是在无数次来到城市边缘游荡漫步的时候，祂发现有越来越多金色的物质在那边飘荡，如果一直盯着它们就会觉得脑子发胀。
祂敏锐地意识到这应该是和阿佩和小美类似的存在。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也被困住了吗？”
金色的物质停住了。它不会说话，但是思维却顺畅无阻地传递了过来。
是的，它被困住了，但是它不介意被困在这里，它发现这个星球比过去少了太多信息，它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传递过来的思绪冰冰凉凉的，比阿佩和小美那种闹哄哄的声音好多了。
这个肯定有用。祂无端想到。于是那天祂抱着一大团不规则形状黏糊糊的金色小球回到了城市里，并收到了阿佩和小美意味深长的凝视。
“欢迎我们的同胞。说真的，老板，他可不如我们两个有用，他连人话都不会说呢。”阿佩笑呵呵地诋毁道，“您还不如养一只猫，城市里的猫可没有灭绝。”
“哦，我明白了。那我会好好收养它的。”
总之，老板的手下有了三个员工，其中最靠谱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金色圆球。当然，金色圆球从没有人形不会说话到长成人样口吐人言，只用了不到两天。他比另外两位更适应人类的外表，他能在一秒之内帮老板算出城市人口增长的模型，算出城市毁灭衰减的速度，算出阿佩和小美今晚几点会鬼混回来。
而就在这样不伦不类的老板和三个不靠谱的员工的交流和生活中，祂终于想出了一个能让城市脱离虚幻的状态，回到真实的方法。
画面停滞在百叶窗被重新拉起后的那一刻，白声突然醒了过来，他忍不住干呕起来，过量的信息差点撑爆他的脑子，直到他摸到身后满是灰尘的地板，他才终于找回一些现实世界的实感。
他还在那个小楼的四楼，漫天都是无边无际的彩色丝线，从无数个方向包裹着他和祂。
新王还在他面前，脸上带着完美的，毫无生气的微笑。此时看着他白声已经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祂就像一具冷冰冰的生锈人偶，身上千疮百孔，腐烂的血肉时不时地掉到地上，化为一团蠕动的蜷缩的灰黑触手，然后灰烬一样散去，彩色的丝线虽然有一部分已经粘在了白声身上，但是大部分还在他的体表，就像鱼钩一般深深地钩在他的身体里。
“如果要我救你，那么你只能放弃城市，放弃你的愿望。”白声对着人偶一样的新王说道，也不管祂会不会回应，“你会就此消失，因为你本来就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诞生的。城市消失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白声在心里说。虽然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是什么个存在。从刚才的记忆里他知道了新王就是那位即将退圈的歌星的身体，而老板就是那位歌星的意识，它们两者在毁灭来临时被分开了，身体承载着人们不想死的愿望，但是意识却知道一切的真相，想要让城市从幻梦中解脱出来，两者出现了分歧。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灰黑触手是什么东西？
白声怀疑那可能是和沈浩，阿佩小美类似的存在，但是被当时的那位不小心“吃”了，因此让他成为了城市的神。
除此之外，白声还有个更奇怪的问题。
在看完那些记忆之后，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记忆中的任何一位。他并不觉得自己是新王，但也不觉得自己是老板。虽然某种意义上他现在做的正式老板希望做的事情。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存稿够了我要日更！应该也没剩多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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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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