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醉酒，莫毅醒来就已经中午。
才睁开眼，他就被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吓住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不仅如此，手机、平板、电脑、电视上播放的全是莫恒的照片。
再是沙发上、地毯上、床单上放着很多用过的卫生纸。
以及，身边还放着去年心血来潮买回来的成人玩具。
莫毅一阵头疼，昨晚回来后发生的事，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然而越清晰，莫毅越感到头疼。
昨晚姜晨给他喝的酒一定有问题！
一想起今天莫恒很可能会过来，他赶忙起床收拾残局。
才站起身，屁｜股处传来的隐痛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狠狠地挠了挠头，该死的姜晨，说什么不好，非得说放纵？！
等收拾完一切到达店里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与往常一样，莫毅打开订单软件，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莫毅开的是一家小型西餐厅，卖的最多的是蛋糕点心，其次是一些西食，譬如牛排、披萨、意面、汉堡等等。
店里也会提供堂食，但他的店面不大，即便店里装修和周围环境都很好，也很少有人选择在店里吃。
再加上莫毅店里的所有食物都是现做的，制作的时间比较长，选择现点现吃的顾客就更少了。
他们大部分都会提前两三天，在订单软件上下订单，等时间一到，再由莫毅找派送员送过去。
所以莫毅从没想过，在不是饭点的情况下，还会有人上门。
为了突出现做现吃的卖点，莫毅当初装修店面时选择的是开放式厨房，所以只要有人进门，莫毅稍稍抬头就能看到。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我知道。”
一阵低沉好听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莫毅手里的裱花袋微微一动。
莫毅从小无感就很敏锐，所以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声音的特别。
好听，又充满力量。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莫毅破天荒地中断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再次往声音的主人看去。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目测一米八五左右，身上的衣服很普通，是大街上随便哪个男装店都能买到的类型。
即便如此，却依旧显出他挺拔的身姿，以及一种沉稳的精气神。
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他的头发有些长，唇边也长出了胡茬，躲在刘海里的眼睛里，也布满了根根浅淡的红血丝。
这形象，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大约有一米九，一身腱子肉，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紧身衣，下半身却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
不仅如此，他还戴着一副豹纹框眼镜。
这形象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莫毅警惕地后腿半步，左手下意识地摸上了一旁的水果刀。
莫毅起初的惊艳、好奇，以及紧接着的打量、嫌弃与最后的警惕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眼看着他要拿刀自卫，池连忙拿出身份证件表明身份。
“我们是市局的警察，有一件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
听到警察二字，莫毅一惊，听到有案子要跟他了解，莫毅又是一惊。
他身上有什么案子？无非是他那个殉职的警察父亲。
短短几秒钟，莫毅眼里的警惕转成了沉重，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池连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微微一愣。
紧接着他说道：“今天早上，有人在这条街往西第二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莫毅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尸体？”
池连点头，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定定得看着他：“死者是一名男性，我们调取了昨晚附近的监控，发现案发时，你就在现场附近。”
莫毅更诧异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那名男性？”
“你误会了。”池连道：“根据我们专家的推测，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我们过来找你，是想问问，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边说着，边捕捉着莫毅的情绪。
莫毅当然感受到了他的审视。
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质问，当即不满地甩了脸色。
都还没确定凶手呢，就把他当犯人来问了。
“没有。”莫毅面无表情道。
池连毫不在意他的冷漠，耐心道：“你再好好想想，昨晚十一点多，你走到那条巷口时，为什么突然就往回走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眼见着对方有步步紧逼的趋势，莫毅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很不喜欢面前这个人。
正此时，门上的风铃响了。
“你们在做什么？”
是莫恒。
莫毅的心一下放回原位，抬头朝莫恒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看到莫毅惨白的脸色，莫恒的神色立即变了。
莫恒当即走过来将莫毅护在身后，迎上池连的视线，“怎么回事？你们想做什么？”
害怕莫恒与警察杠上，莫毅忙道：“他们说是警察，来跟我了解今早巷子里发生的一起案子。”
“警察？”莫恒又朝池连看了一眼，几秒后，他变了脸色：“你，你是，你是那个……”
“池连。”池连道：“胜男的朋友。”
“对！”莫恒展颜：“那天匆匆一见，你说你有急事先走了，都还没好好认识认识呢。”
池连将证件往身上一挂，抱歉道：“那天也是有一件紧急的案子才不得不走的。”
“我知道。”莫恒表示理解，“别说你们了，胜男有时候也会三不五时地去全国各地跑新闻，又紧急又累人。”
他给池连两人各自倒了杯水，又将几人引到座位上都坐下，才开口问：“你刚刚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和我弟弟有关吗？”
池连从善如流地喝了口水，才道：“是这样的，今早有人在你们这条街往西第二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一点左右。恰巧你弟弟昨晚这个时候在附近出现，所以我们就循例来问问。”
莫恒脸色一白，“死，死人了？”
除了专业人员，普通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命案里的死人，莫恒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那死人还离他的生活这么近。
但很快他镇定了下来。
“那条巷子本来是有监控的，去年有一对夫妻吵架，妻子怀疑丈夫出轨，举着一条不锈钢满街追赶，不小心就把那监控砸坏了。”
莫恒似乎是回想起当时混乱又疯狂的情形，表情有些复杂，“原本那对夫妻是答应要修的，可惜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对了。”莫恒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昨晚十一点左右我正和我弟打电话呢。”
池连拿过手机看了看，随后又朝一直没说话的莫毅道：“街对面的监控显示，你进了巷子又出来了。”
兴许有莫恒在场，莫毅的心才渐渐心安，他点点头：“当时想抄近路回家，跟哥挂完电话后发现手里的垃圾还没扔，索性就原路返回了。”
池连颔首，监控里莫毅的确是拎着垃圾袋进去又出来的。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莫毅沉默，当时他正沉浸在莫恒结婚的打击里，哪里会有闲空去观察附近的人和事？
“小毅，你跟哥说，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莫恒的声音很温柔，不，他的声音一直很温柔，就像是一块大大的甜甜的棉花糖，总是能将他的心捂热捂甜。
莫毅乖巧地坐在莫恒身边，摇了摇头：“我没看到，不过当时我想转身出去时，被人撞了一下。”
莫恒顿觉有戏，不等池连发声，柔声追问：“看到那人的长相了吗？是男是女？”
莫毅摇头：“当时天太暗了，根本没看出是男是女，不过，我从那人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梅子酒和桂花香。”
莫恒不解：“这是什么味道？”
莫毅想了想，道：“那是两种香味混合起来的味道，不过桂花味稍淡，梅子酒的味道较浓厚。”
“还有吗？”池连边记录边问。
莫毅摇头。
确定再无可疑之处，池连也不久留，只说了句最近晚上不要单独出门，就和另外一个大块头警察离开了。
店里只剩下兄弟俩。
原本莫恒是想来和莫毅分享他即将结婚的喜悦，顺便和他商量婚宴上的事的，一听到案子，他所有分享欲都没了。
他担忧地看向莫毅，用商量的语气哄道：“也不知道这个凶手什么时候能抓到，小毅，要不咱们关店几天？”
莫毅知道莫恒提出这个建议是出自关心与担忧，可是为了开这个店，光前期准备就花了他整整两年，开业后前期流量不好，他没日没夜坚持了整整三个月，才把客源稳定住。
这是他的心血，断一天两天还能说得过去，可如果凶手一天没抓到就一天不开门，那属实没有必要。
莫毅眼底满是坚定，“哥，我们要相信警察，凶手很快就会落网的。”
莫恒当然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性格，执拗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提出建议，结果还真不出他所料。
罢了罢了。
莫恒叹了口气，顺手摸了摸莫毅的脑袋，道：“要不你回来住吧？你一个人住外面，哥也不放心。”
莫毅当然想住回去，可是他不行。
从前是怕每天看到他，心里眼里都会是他，从而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是怕打扰他。
莫毅抬眸，认真地看着莫恒，“哥，如果我回去了，嫂子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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