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城到剑气宗这点距离,对我而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远远望见那仿佛被巨剑劈开的险峻山门,我压下心头那点因为徒弟受伤而翻腾的火气,调整了一下周身气息——嗯,元婴后期,足够碾压吴江东,又不会太吓到小朋友。
守门弟子刚看到一道流光落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我便运起灵力,声音清越却带着十足的挑衅,精准地送入山门深处:
“吴江东吴长老可在?故人来访,特来讨教一二!莫非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敢出来见客了?”
这一嗓子,效果拔群。
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扔了块巨石,剑气宗山门前瞬间炸开了锅。弟子们从各处涌出,路过的散修和小门派修士也纷纷驻足,一个个眼睛发亮,交头接耳。
“谁啊?这么嚣张?”
“是个女修!面生得很,哪来的高手?”
“直呼吴长老名讳,还说他腿脚不便?这是上门打脸啊!”
“快!留影石准备好!仙门灵网同步更新:‘剑气宗山门惊现神秘女散修,疑似与吴长老有旧怨,公开叫阵!’”
眼看吃瓜群众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声嗡嗡作响。我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甚至还理了理身上那件毫不起眼的青色布袍。
“放肆!”
一声饱含怒意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剑气宗那沉重的玄铁大门“轰”然打开,一道身着暗红色山峦纹长老袍的高大身影疾射而出,正是吴江东。他面色阴沉,眼中怒火燃烧,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巨剑“沉岳”散发着沉重的威压。
“你是何人?安敢在我剑气宗门前大放厥词!”吴江东巨剑一顿,地面微震,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我,带着审视与不屑,“藏头露尾,报上名来!”
我微微一笑,抱拳道:“散修,林瑶。久闻吴长老‘沉岳剑’刚猛无匹,特来领教。只是不知吴长老是否还如传闻中那般……光明磊落?” 我刻意在“光明磊落”四字上加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腰间几个灵气盎然的佩饰。
吴江东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心事,但随即被更大的怒火覆盖:“黄口小儿,休得胡言!你想领教?老夫成全你!” 他毕竟是元婴修士,并非完全无脑,虽被激怒,却也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冷笑道:“不过,切磋得有彩头。你若输了,当如何?”
“我若输了,”我拍了拍腰间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宝光隐隐的法宝袋(里面塞了几件我炼着玩的、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这里面所有的东西,连同我这条命,任吴长老处置。”
吴江东的目光瞬间被那法宝袋吸引,贪婪之色一闪而过。他自恃修为高深,经验老道,对付一个区区散修绰绰有余。这送上门来的肥肉,岂有不吞之理?
“好!你若能接下老夫三剑,便算你赢!老夫……老夫便赠你一件灵器!”他到底没敢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做赌注,改了口。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被轻视”的怒意:“三剑?吴长老未免太瞧不起人!要战便堂堂正正一战!输者,交出身上所有法宝灵器!你——可敢?”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所有法宝灵器?这赌注可就大了!
吴江东脸上肌肉抽搐,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他若退缩,颜面何存?而且那法宝袋的宝光实在诱人……贪念最终压过了最后一丝谨慎。
“有何不敢!既然你自寻死路,老夫便与你立此赌约!在场诸位都是见证!”他大吼一声,算是应下了。
“痛快!”我朗声应道。
围观人群瞬间向后退出一个巨大的圆圈,个个伸长了脖子,留影石的光芒此起彼伏,堪比大型追星现场。
吴江东不再多言,暴喝一声,周身土黄色剑罡勃发,整个人与那“沉岳”巨剑仿佛融为一体,带着一股沉重如山、碾压一切的恐怖气势,朝我猛冲过来!——第一剑,【崩山式】!
势大力沉,剑未至,那沉重的压力已然降临,仿佛真有一座小山当头压下。
我脚下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暗合某种玄奥轨迹,如同风中柳絮,在他巨剑及体的瞬间,身形诡异地一扭,险之又险地擦着剑锋滑开。那凌厉的剑风刮得我衣袂猎猎作响,却连我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咦?”人群中发出惊疑声。
吴江东一击落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被轻视的愤怒。他手腕一翻,巨剑改劈为扫,剑罡如同狂暴的土龙,卷起满地碎石,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封死了我所有退路!——第二剑,【裂地斩】!
这一剑范围极大,威力更胜之前。
我依旧没有硬接,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剑罡漩涡中穿梭,每一次都看似惊险,实则恰到好处地避开最强攻击点。偶尔还用指尖弹出几道细微的剑气,不痛不痒地打在巨剑侧面,发出“叮叮”的轻响,如同戏耍。
“她在干什么?”
“好像……在逗吴长老玩?”
“这身法……绝了!”
议论声传入吴江东耳中,让他脸色愈发难看。他成名多年,何曾受过如此羞辱?怒火彻底燃烧了他的理智。
“给我死!”他狂吼一声,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暗红长老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双手握剑,高高举起,巨剑上凝聚的剑罡几乎化为实质,颜色深邃得如同大地核心!一股毁灭性的气息锁定了我!——第三剑,也是他压箱底的绝招,【断岳】!
这一剑,凝聚了他毕生修为,势要将我连同这片土地一起斩断!
看着那如同山岳倾塌般斩落的巨剑,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玩够了。
在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全身破绽大开的瞬间,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仿佛缩地成寸,瞬间欺近他身前。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灵光凝聚,快!快得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的视觉捕捉能力!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剑风呼啸掩盖的异响。
那根看似纤弱的手指,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吴江东丹田气海的核心之处。一股精纯至极、凝练如针的灵力,瞬间透入,如同最精巧的外科手术,精准地切断了他灵根与气海的联系,却又巧妙地没有造成大规模破坏,灵力波动微弱得如同涟漪。
吴江东前冲的庞大身躯猛地僵住,脸上那狰狞狂暴的表情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茫然,然后是潮水般涌上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周身上下那澎湃如潮的恐怖剑罡,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骤然溃散,消失得无影无踪。手中那柄沉重的“沉岳”巨剑,失去了灵力支撑,“哐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他踉跄着后退数步,低头看着自己的丹田位置,又抬头看着我,嘴唇剧烈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脸色先是涨红,随即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苦修数百年的灵力,正在不受控制地飞速流逝,那个力量的源泉,碎了!他想质问,想怒吼,可极度的震惊和绝望扼住了他的喉咙,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废……”他徒劳地张合着嘴,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疯狂和怨毒,却只能发出断续的气音。
我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他腰间那个绣着精致剑纹的储物袋,以及他手腕上那个看起来是防御灵器的赤铜镯子一把扯了下来。
“愿赌服输。”我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嗬……啊——!”吴江东眼睁睁看着自己视若性命的法宝被夺走,再感受到体内修为的彻底崩塌,急怒攻心之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哑悲鸣,双眼一翻,竟是直接气晕了过去,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直到此时,大部分围观者才从这电光火石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们只看到吴江东气势汹汹地使出绝招,然后那女修身影一闪,吴长老就莫名其妙地溃散倒地,还丢了法宝,最后竟然……晕了?
“结……结束了?”
“吴长老输了?还晕了?”
“怎么输的?我没看清!”
“赌注……她真的拿了吴长老的储物袋!”
“吴长老是不是气晕的?”
人群议论纷纷,震惊、疑惑、幸灾乐祸兼而有之。那几个抬出留影石的更是兴奋不已,忙着剪辑精彩片段。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响起:“何事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只见剑气宗内,数道凌厉的剑光落下。为首一人,身着更为精致、以金线绣着磅礴山峦纹路的暗红色宗主袍,面容儒雅,但此刻眉头微蹙,眼神锐利,久居上位的威压自然流露,正是剑气宗宗主薛烈。他身后跟着几位气息沉凝、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长老。
薛烈目光扫过场中,看到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的吴江东,以及我手中把玩着的、属于吴江东的储物袋和赤铜镯子时,眼神骤然一冷,一股隐晦的怒意闪过。他快步上前,先是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吴江东的状况,当发现其气海被废、修为尽失时,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他转向我,目光如剑,带着审视和隐隐的压迫感,语气也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在下剑气宗宗主,薛烈。道友在我宗门之前,将我宗长老伤至如此地步,是否……太过了些?即便有所纷争,也该留些余地才是。”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是在指责我下手狠辣,不留情面,损了剑气宗的颜面。
我心中早有预料,面上却故作不解,抱拳回礼,不卑不亢:“散修,林瑶,见过薛宗主。薛宗主此言,林某不敢苟同。我与吴长老乃是公平赌斗,在场诸位道友皆可作证。赌注‘所有法宝灵器’亦是双方自愿立下。至于伤势……拳脚无眼,何况是吴长老招招狠辣,欲置我于死地在前,林某不过是自保,一时失手,未能完全控制住力道罢了。莫非……只许贵宗长老杀人,不许旁人还手?还是说,剑气宗的规矩,便是如此?”
我这一番连消带打,既点明了是吴江东先下杀手,又暗讽剑气宗输不起,仗势欺人。
薛烈被我问得一滞,脸色变幻。他自然知道吴江东一贯的脾性,真要追究起来,自己这边并不占理。而且,对方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废掉元婴中期的吴江东,其实力深不可测,至少也是元婴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化神门槛?为一个已经废掉的吴江东,与这等神秘高手结下死仇,绝非明智之举。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和那丝忌惮,脸上的阴沉之色缓缓褪去,挤出一丝略显公式化的笑容:“林道友误会了。薛某并非此意。吴长老他……性情刚烈,行事或有偏激之处,落得如此下场,也确实有他自身的原因。” 他这话,算是勉强承认了吴江东理亏,试图将事件定性为个人行为。
语气稍缓,他继续道:“只是,道友也看到了,吴长老如今……哎,我剑气宗痛失一位长老,终究是憾事。” 他话锋一转,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真诚(至少表面如此)的赞赏,“不过,林道友身手之高超,应对之从容,实在令薛某大开眼界。想不到散修之中,竟有道友这般人物。”
他微微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招揽之意:“道友如今是散修之身,想必修行之路诸多不易。我剑气宗虽非天下至强,但在东域也算根基深厚,资源不乏。若道友不弃,薛某愿以长老之位相待,宗门库藏典籍、修炼资源,定当对道友敞开。不知林道友……可愿考虑?”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薛宗主,你这变脸速度也挺快啊。可惜,你这份“诚意”,注定要错付了,就算我答应,无圣宗恐怕也不会答应。
我面上依旧保持疏离,抱拳道:“薛宗主好意,林某心领了。只是林某闲散惯了,受不得宗门规矩束缚,更无意卷入宗门纷争。今日之事,纯属吴长老与林某个人恩怨,如今已了。林某便不久留了,告辞。”
说完,我不再理会薛烈那瞬间有些僵硬的笑容,以及周围那些或敬畏、或好奇、或惋惜的复杂目光,运起灵力,身形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青色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成功打脸!这下念头通达了!回家看徒弟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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