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抠门人设屹立不倒。
因为临了接了个电话晚上急着要走，他不能将许清舟和池俊捎带回去了，于是支付酬劳时，他干脆把俩人回去的打车费也给算进去。
只是算来算去，只多了四块钱。
面对池俊质疑的眼神，表哥翘着个兰花指，嬉皮笑脸：“公交车也是车嘛，乘公交车还更环保呢。”
池俊：“……”
许清舟：“……”
不过这个地方远离市区，确实也不太好打车。
恰好远远望见要等的公交车过来，池俊没再跟表哥多费口舌，往公交车站台走了几步，待车停下，投币上了车。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网约车少，这会儿一眼望去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只剩下三个位置。
一个是后面高一截的俩人连座，隔着后门，前面也是俩人连座。
只不过前面那个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女生。
许清舟拖着笨重的婚纱跑来跑去拍了一天，整个人累得大脑昏沉，上车看见后面宽敞的空座便坐了下来，也没想太多。
而rose这孩子怯怯得怕生，扫了一眼前面那位穿着打扮活像个□□秀还嚼着口香糖的女生，果断一个箭步上前，挨着许清舟旁边坐下了。
所以，全车只剩下前座那个女生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池俊看见这座位，倒没什么表情，顺势就坐了过去。
反而是旁边那位□□秀女生，不经意瞟了眼池俊，目光忽地定住，又看了一眼池俊，眼中瞬间绽放出激动兴奋的光芒。
池俊早已习惯这种目光，大脑自动屏蔽过滤，仿佛浑然未觉。
可坐在后面高一截的许清舟和rose，却全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秀女生一会儿整理下头发，一会儿动一动，一会儿又偏头假装左右环顾，视线却明显在池俊脸上聚焦一两秒，中途还佯装给朋友拍车厢里人多的视频，镜头在池俊脸上停了下，应该是在拍帅哥给朋友看。
就这么公交车走走停停，门开开合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生终于没了动静。
她低着头，似乎打起了瞌睡，脑袋随车身的颠簸一点一点。
许清舟不疑有他，rose却死死盯着，因为在各种烂俗狗血的偶像剧中浸淫多年，此刻心头隐隐有一些猜测。
果然，女生脑袋晃啊晃，晃啊晃，大约过了三分钟，开始往左边靠。
Rose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眼看女生脑袋就要靠到池俊肩上，池俊忽然站起来，扑了个空的女生瞬间趴在了座位上。
女生：“……”
Rose“哈哈”笑了两声。
许清舟原本看向窗外在发呆，听见rose笑，下意识扭头望向她。
Rose还挺热心，立马就指着女生，声音憨憨地给许清舟解释：
“她假装睡觉，想靠在他肩上，他躲开了。”
许清舟：“……”
Rose这姑娘脑子确实不太灵活，背后说别人“坏话”，音量一点儿都不见小，还用手指着人家，生怕当事人不知道她在说闲话。
许清舟生怕她惹上事儿，连忙将她手按下，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好在扭头看去，那位□□秀女生已经坐直了身体，正在调整耳机，也不知是耳机里音乐声开太大真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但因为不想声张所以装聋作哑。
许清舟稍稍松了口气，就见眼前光线一黯。
她抬眼望去。
池俊扶着杆儿站在rose旁边，正垂眼看她：“你不下车吗？”
Rose愣了下，反应迟钝地望向车外看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到站了，火烧屁股般立马弹起来，抓着包从后门冲了下去。
她站在路边站台上，憨憨地冲许清舟挥手。
许清舟扒着车玻璃，也笑着朝她挥了挥。
转回头来时，只觉旁边一阵清风，池俊已经在她身旁座位坐下了。
看来他很不喜欢别人靠在他身上……
许清舟不由看了眼前面那位□□秀女生，有点替她尴尬，也有点同情。
不过这些情绪也只持续了没多久，随着车开入闹市区，车身颠簸晃荡，因为堵车时不时急刹，许清舟感到脑袋晕乎乎的，有点恶心，也顾不得其他。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向窗外。
*
天已经彻底黑了。
路上车流如织，鸣笛声四起，整齐的路灯在天空下缀成一串闪闪发光的珠链。
池俊目光散漫地落在车窗外，看似在看各种店铺红绿闪闪的招牌，脑海中却不自觉回忆起临了表哥说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跟你妹拍照的时候，你这脸，越拍越红？
池俊轻嗤一声。
喜欢许清舟？
他怕不是疯了。
可收了笑容，却不自觉微微侧目，视线落在身旁的小姑娘脸上。
许清舟像是睡着了。
脑袋小鸡啄米一样，点啊点。
车外的光影晃在她脸上，一明一暗，衬得她一张脸更加小巧精致，瘦瘦长长一条，即便睡着了还坐得笔直，看起来乖乖的。
不知怎的，池俊忽然就想起小姑娘早上在化妆室里，一脸期待笑着问他：“我好看吗？”
池俊记得，当时自己回了句“能看”。
但此刻细想，那个画面，却远不止“能看”。
那样的许清舟，太灵动少见，少见到……脑子里会忍不住不断回放、品味那个场景。
前方十字路口，公交车缓缓右转。
许清舟身体不自觉往左歪。
眼看就要倒下来，池俊下意识伸手，托住了她脸颊。
细腻柔软的触感落在手心，池俊眼神微微一滞，几秒后，拇指不自觉在她脸上，轻轻剐蹭了下。
随着车内女生播报，车缓缓刹下，到了一个站台。
池俊抬头，恰逢与要下车的□□秀女生目光对上。
女生目光明显在他托着许清舟脸的手上停了下，明白过来什么，脸一红，撇开目光匆匆下了车。
顺着她目光，池俊视线也再次落在自己的手上，不知想到什么，眉心略微蹙了下。
就在这时，公交车一个启动，许清舟往后晃了下，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不料，睁眼就碰上池俊的目光。
她微微挪动视线，然后，发现自己此刻脸正被池俊的手掌托着。
“……”
愣了两秒，许清舟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
他不会以为她也是故意的吧？
想起之前那个□□秀女生的遭遇，许清舟尴尬又抱歉地挠了挠太阳穴，看了一眼池俊，挪开视线。
几秒后，又忍不住看了眼池俊。
终于，还是掏出了纸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池俊望着她，眉梢微扬，不说话。
他这反应，让许清舟更加没底。
为了进一步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又道：
【你怎么不叫醒我呀？下次如果再这样，你就叫醒我】
池俊还是不说话。
恰好这时车到站了。
许清舟见池俊没反应，一副没想起身的样子，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又往车外指了指。
池俊明白她的意思，懒洋洋地站起身来。
直到跟着许清舟走下车，他双手插兜，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许清舟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池俊这样，不免有点怀疑是因为她靠在他手上，让他有点不高兴了。
想了想，许清舟小心试探问：【你在想什么？】
周围人来来往往，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女孩脸上，也照亮了她黑葡萄般清澈明亮的眼睛。
池俊盯着那张又乖又谨慎的小脸，嘴角不自觉轻扯了下。
他在想——
同样身子往他这边歪，他怎么就没叫醒许清舟呢？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
“我在想，我该怎么保护自己。”
许清舟果然立马红了脸。
她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池俊笑了声，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她：
“别光说对不起啊，便宜都被你占完了，不得来点儿实际行动？”
大概是被他的“过度防护”搞出阴影了，许清舟这会儿盯着他忽然靠近的脸，下意识就紧张地往后退了半步，这才问：
【你想要什么实际行动？】
池俊挑了挑嘴角。
“这样吧，请我吃饭。”
累了一天，眼下又这么晚了，确实回去做饭会比较麻烦。
许清舟没有多考虑，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你想吃什么？】
池俊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往前走。
“先让我随便看看。”
*
最终，俩人去一家牛肉拉面店，一人点了一碗面。
吃完饭出来，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拉面店离出租大院不算远，不紧不慢走路的话，大约二十分钟，正适合消消食。
于是，池俊和许清舟走着回去。
不过十分钟，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俩人远远望去，只见前面路边有个闪闪发光的牌子，上面写着【泰安网红夜市】。
应该是最近才搭建出来的。
许清舟还惦记着回去写作业，但见池俊似乎对此有兴趣，便没有扫兴，跟着进去看了看。
除了卖天南地北各种小吃，里面居然还有卖鞋子衣服，甚至是花鸟小宠物的。
许清舟经过一个小宠物摊位前时，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忽然扑到她脚边，看起来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许清舟忍不住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小脑袋。
旁边摊主见状，立马吆喝起来。
“美女，买了呗？68一只，数字很吉利的。”
许清舟确实有点心动。
可想想68元，几乎是她快一周的餐费了。
许清舟抿着唇，刚要摇头，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下。
许清舟回头，借着旁边摊位昏黄浑浊的光，看见郑阳舒站在她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掏出纸笔，正要写“好巧”，就见郑阳舒扭头，又冲她右边唤了声：
“哥。”
许清舟转头。
池俊手里拎着两小份清补凉走过来，面对郑阳舒的一声“哥”，他挑着嘴角，略略点了下头。
——不同于以往，似乎透着那么一点儿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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