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其实“确定关系”后，池俊与许清舟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依旧是俩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许清舟照旧忙着学习，池俊则有工作忙工作，没工作就跟朋友约一约，顺带包揽小出租屋里的大小家务。
总体来说，日子过得平淡却不失温馨。
至于接吻这种事……
当然也有。
不过做这种事时，他已不需要像当初变回狐狸那晚，对着许清舟连哄带骗，而是仗着男朋友的身份，兴致所起，对着小姑娘就是一口，嚣张又无赖，坦然又潇洒。
许清舟小姑娘脸皮太薄，都那么多次了，冷不丁被池俊偷亲一口，还是会震惊又惶恐地一瞬瞪大眼睛，然后便迅速红了脸，佯装要做别的事情躲到一边避开他。
每次看到她这反应，池俊都会觉得好笑又好玩。
也因此变本加厉，更喜欢没事儿就逗逗她。
然而如今男鬼一句话，却让池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舟舟从未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过“我喜欢你”，更别提主动献吻。
池俊的短暂沉默，让男鬼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顿时笑得更凶，好不容易止住点笑，他一边喘气一边抹眼泪，说：
“俊哥，人小舟舟性格那么乖软，不会是被你给逼得当了压寨夫人吧？”
池俊斜他一眼。
“这么帅的寨主还用逼吗。”
他没再理男鬼，叼着根棒棒糖骑上电动车走了。
*
在接许清舟下晚自习之前的这几个小时，池俊回小出租屋也没什么事，恰好半路接了个李瑞的电话，喊他去网吧打游戏。
池俊应了。
到了约定的网吧，却发现只有李瑞坐在电脑前打打杀杀，一局刚好玩结束，李瑞扭头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瓶茶饮：
“来啦？”
池俊在旁边空机前坐下，拧开茶饮喝了口：
“怎么就你一人？”
“我也不想啊，”李瑞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脖子：“那帮孙子一个两个的都叫不出来。”
“王帅发烧了说没力气，李狗前段时间不生病了么，到现在还搁家里养病呢……其他人要么这个忙，要么那个忙。得，到头来只有我一个大闲人~”
李瑞说完看向池俊：
“不对，你也算一个。”
池俊敷衍地翘了下嘴角，没吭声。
李瑞一边玩蜘蛛纸牌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身边朋友的事，中途还不忘提醒池俊，最近好几个朋友都感冒发烧了，说不定是什么流感病毒，让池俊日常当心。
池俊：“嗯。”
“哎王帅那家伙又脱单了，你知道吧？”
池俊略略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似乎某天刷朋友圈时，看到了王帅官宣的那条朋友圈。
“有点儿印象。”
“这孙子，长得也就跟我差不多，算小帅吧，这女朋友却是他妈的一个换一个，嫉妒死我了！说起来你这绝顶大帅哥都没女朋友呢，他凭啥？你说他凭啥？啊？”
“不过这小子说惨也挺惨的，据说发官宣朋友圈时还跟女朋友闹了一场，原因是人家女生不愿意在朋友圈发跟他的合照。王帅那自尊心就受挫了呀，说合照也不发，平时连亲都不肯跟他亲，肯定就是不喜欢他。”
“其实啊，我觉得他这话未必就没道理……连亲都不给亲，这叫谈什么恋爱？是吧？”
池俊没吭声。
他忽然觉得心里挺烦。
好在这时忽然有一道女声插过来，打断了李瑞的喋喋不休。
“帅哥，您点的泡面。”
“哎好嘞，”李瑞立马美滋滋地从前台小姐姐手里接过其中一桶酸菜面，浮夸地凑近鼻子嗅了两口，忘了刚才的话题：“嗯没错，就是这个味儿。网吧就得配泡面，不接受反驳！”
猴急地往嘴里塞了一口泡面，见池俊没动，李瑞催他：
“吃呀，专门给你点的藤椒的，辣着爽。”
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头盯着面前的显示器，懒懒地晃着鼠标：
“晚上吃太饱了，吃不下。”
“嘻嘻，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地一人吃两份啦。”
李瑞胃口大好地迅速吸溜完两份酸辣上头的泡面，脑袋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他随手拿纸擦了擦，退出蜘蛛纸牌，干劲十足地正式打开了网游。
“来吧，吃了两桶泡面的老子现在强得可怕。”
可也不知道池俊没吃泡面还是怎么的，虽然不像上次那样失误到完全像个不会玩儿的人，今晚游戏中途却也连着失手了好几次，几局下来，别说震慑对面的人，就连李瑞刚刚被两桶泡面灌出来的热血，也被他浇了个七七八八。
“我靠兄弟你怎么回事？饭后遛弯儿呢？”
“你不会也不舒服吧？”李瑞说着伸手就朝池俊脑门伸过去。
池俊抬手挡了下：“没事。”
“要不我再给你点两桶泡面加加油？要那种酸辣带劲的老陈醋味的，如何？”
“不用。”
池俊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去接舟舟下晚自习了。”
“啊？这么早？才刚到九点啊。”
“嗯。”
“那好吧，又剩我一人咯……”
……
*
自从许清舟上晚自习以来，每晚都是池俊来接她。
池俊今晚到得早，校门口空空荡荡，接送的家长们还没来。
一眼望去校园内安静昏黑，只有教学楼还亮着灯。保安大叔坐在小保安室内，咧着个嘴在刷短视频。
池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早来。
或许是心烦让他不想做任何事。
又或许，他迫切地想早点见到许清舟，想从她的表情神态中，捕捉某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跨坐在电动车上，心不在焉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校门口来接学生的家长逐渐多了起来。
伴着一串清脆悠扬的下课铃声，教学楼里响起一片嗡嗡声，校园的那条主干道开始出现学生的身影。
池俊照旧在校门口西边绿化带的灌木丛角上等待许清舟。
过了约莫十分钟，借着主干道旁的路灯，他瞥见许清舟的身影沿着道路走来，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
池俊一眼看出那个男生是郑阳舒。
女生却没见过。
几个人似乎是在讨论什么题目，郑阳舒双手比划地说着什么，女生认真听着，神色严肃而疑惑。
直到走近了，女生眼神突然变了。
她盯着池俊，眼睛里跳动着亮闪闪的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兴奋，使劲扯了扯许清舟的校服袖子。
“清舟，这就是你那鼎鼎大名的哥哥吧？靠靠靠，确实好帅啊！”
女生压低了声。
听觉灵敏的池俊却还是听到了。
他看向许清舟，目光敏锐，带着一丝探究。
许清舟却并未对那个过去式的“哥哥”称呼进行澄清，只是浅浅地抿嘴笑着，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跟那个女生和郑阳舒挥了挥手，然后便朝池俊走来。
郑阳舒亦隔着不远向池俊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自家的车。
“想吃什么？”
载上许清舟后，池俊发动车子时，扭头问了一句。
【小馄饨吧】
“嗯。”
学习是件很消耗脑力的事情，许清舟以前晚上在家学习，也总会在九点多时，啃个包子馒头什么的给自己加个餐。如今换成在学校上晚自习，池俊便会在她下晚自习后，带她去吃点夜宵，再回租房大院继续学习。
照例到店里点了碗热乎乎刚出锅的小馄饨，许清舟一勺一勺舀起来吹吹，慢慢吃着，有意给自己大脑中绷了一天的弦松一松。
池俊没点东西，敞着腿，靠在对面椅子上刷手机。
不像平时气质随和，要么跟老板闲聊几句，要么问许清舟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再开两句玩笑，今晚的池俊，似乎分外沉默。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透出一丝漠然，就连老板跟他搭话，他虽句句有回应，却也能明显看出他有点漫不经心，仿佛有心事。
许清舟原先觉得，可能是自己敏感多疑了。
直到吃完饭骑着电动车回到租房大院，池俊依然是那副冷酷淡淡的模样，更别提主动跟许清舟说说话、插科打诨了。
许清舟捏了捏书包带，默不作声地跟着池俊后面上楼梯。
打开门，亮好灯，池俊将钥匙串儿往小餐桌上一丢，脱了外套拿上睡衣便要去一楼洗澡，转身之际，袖子却忽然被轻轻拉了下。
池俊转头。
许清舟手里捏着他的袖子，正满眼关切地望着他。
【你不高兴吗？】
池俊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抬头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夜。
“没有。”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池俊垂眼看她。
“我表情怎么了？”
许清舟便学着他，垂下眼皮，冷下脸和眼角。
大约是觉得自己神态的演绎不够，她还双手抱臂，努力作出一副冷酷的样子，然后便睫毛忽闪忽闪地，朝池俊看，用眼神说：就是这个样子，这样。
只是那生涩的模仿并未让她显出几分不高兴来，反而看起来有种强烈的反差可爱。
池俊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忽然低头朝她嘴唇凑过去。
许清舟预感到他又要亲她，本能地笑着偏头躲了下。
却在转过头来的下一刻，看见池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眼中的一丝笑意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冷静。
他看着她，双手缓而郑重地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沉默许久，才说：
“舟舟，你喜欢我吗？”
“你做我女朋友，是不是只是在迁就我？”
他记起，许清舟很怕孤单。她曾经为此，做过很多很多的努力，也做过很多很多的妥协。
或许这次，也只是她众多妥协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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