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池俊的调侃逗弄，许清舟生气了。
她一连几天都没怎么太搭理池俊，总是冷淡着一张小脸，屋里屋外都把池俊当作空气。
池俊故意找话题跟她聊天，她也是面无表情，两个字三个字地往纸上蹦，将冷漠俩字贯彻到底。
这让池俊很苦恼，男鬼则乐不可支。
谁让他是个单身狗呢，就爱看别的小情侣吵架冷战，甚至因为多看爱看池俊“热脸贴冷屁股”，他出现在小出租屋的频率都比以前高了不少。
这天周末，许清舟趁着下午半天假，想去菜场囤点食材回来，顺便放松一下大脑好心情。
她本来冷着脸，不想带池俊。
可偏偏池俊厚脸皮，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锁了门，也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
许清舟走得快，他就大步流星。
许清舟走得慢，他也跟着慢慢挪。
一段路下来，许清舟终于忍不住问：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跟着你啊，我在散步。”
臭不要脸。
许清舟不想理他，转身又往前走。
池俊倒借着开了口的时机，三两步追上去，厚脸皮地又问：“那你干什么去？”
许清舟瞥他一眼，故意赌气。
【我去找另一个男朋友】
池俊从善如流，立马开始撸袖子：“那我更得跟着去看看了。”
许清舟有点想笑，连忙别过头去，将嘴角往下撇了撇，转过头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买菜的顾客多集中在上午，挑选最新鲜的鸡鸭鱼肉蔬菜。这会儿下午时间，菜场里人流量相对适宜，逛起来也更舒适。
许清舟先去蔬菜摊前买了点儿茄子、冬瓜、土豆等食材，结完账刚要从老板手中接过袋子，池俊一只手横插过来，直接拎过去了。
对上许清舟眼神，池俊一脸意正言辞：“怎么能让我细皮嫩肉的女朋友拎呢，我来，我皮糙肉厚。”
这话一出，里头嗑瓜子的老板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对许清舟说：
“小姑娘，你这男朋友好，长得帅又幽默，还知道帮你干活儿。”
池俊被夸得心里美滋滋，满意地冲老板娘抬了抬下巴。
“是吧。”
许清舟想挫挫他的威风，故意撇清关系：
【他不是我男朋友】
池俊笑容一僵。
许清舟心里偷着乐，又听老板娘说：“那还不赶紧把他拿下？这种优质帅哥超级抢手的，别到时候被人抢走了后悔哦。”
这话一出，池俊那家伙明显又爽到了。
许清舟：“……”
她不想再说这茬儿，一声不吭又往前走。
接下来连着逛了好多摊位，池俊仍是跟在旁边，抢先帮她拎菜，一边拎，嘴里还吊儿郎当地叼着根棒棒糖说：
“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舟舟，你得好好珍惜我。”
“刚才老板娘最后一句话你该听着了吧？她说她要是年轻个二十岁，都要对我下手。”
“也是，像我这么爱护女朋友的男生可不多了，外面一堆女生哭着嚎着想要我呢。”
尽管以池俊的受欢迎程度，这话不算夸张。
但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许清舟还是觉得这人有点厚颜无耻。
她扭头看向池俊，后者一见她盯着自己，立马收起了懒散的姿态，站直了笑眯眯看着她。
许清舟默默吸口气：
【那你去造福那些女生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想起池俊嘴巴半张，佯装出来的一副痛心疾首样儿，她忍不住抿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真的戏好多。
但不得不说，这些厚脸皮操作每一次都能戳中她心巴。
许清舟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池俊油嘴滑舌稍微这么一逗她，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见前面就是牛肉摊，许清舟想起池俊之前说想吃她做的红烧牛骨头，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瞧瞧。
灯光下，各种部位的牛肉、骨头、下水整整齐齐地码好，看起来很新鲜。
老板是个陌生面孔，大概刚来不久，见许清舟还是个学生样，想必是替家里人来买买菜，热切地向她招呼。
“小美女要买什么？这里啥都有。”
“牛肋条要吗，切片炒菜或用切块用番茄炖都好吃的。”
“牛骨头炖汤香，也可以买点，用来做高汤。”
“还有这吊龙……”
许清舟没被眼花缭乱的介绍带偏，她指了指带肉的大骨头，老板立马拎起那块连骨肉：“要这个？好嘞。”
上秤称好。
“八十六块，收你八十五。”
许清舟扫码付款，收起手机时，潜意识认为那双手会立刻从旁边伸过来接走袋子。
然而空等三秒，那只手并没出现。
许清舟收起手机，将袋子接过来。
伴着老板的一声“慢走，下次再来”，她转头发现，本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她旁边的池俊，不知所踪。
哪里去了？
许清舟不动声色地视线大致扫了一圈菜场，没看到池俊。
想掏出手机问他在哪儿，可转念想到池俊会嘚瑟起来。
许清舟面无表情地又将手机收起来。
往前走两步，许清舟再次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犹豫了下，她打开微信找到池俊聊天框，边走边编辑。
【你在哪儿？】
刚要按下回车键，又指尖上挪，全部删除。
好像显得太关心他，池俊又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斟酌了一下，许清舟又写：【我先回去了】
重读两遍，她又删除一个“先”字。
简单一句“我回去了”，既正确传达了讯息，又显得有些冷淡，不失姿态。
许清舟很满意，正要发送，忽听左前方传来一声女生激动的尖叫。
她抬眼望去。
隔着贴了“香酥鱼排”“椒盐鸡柳”几个大红字的小餐车玻璃，许清舟看见一个女生嘴巴从旁边男生脸上离开，手里抓着东西，激动地直捂脸原地剁脚。
旁边有位中年大汉经过，不小心撞了下许清舟的肩，回头说了声“对不起”。
许清舟没在意，满心满眼，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女生亲了池俊。
池俊被女生亲了。
他被别的女生亲了。
许是刚才的那声“对不起”吸引了池俊的注意力，他忽然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眉头皱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
四目相对，许清舟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拎着牛骨大步往前走。
“舟舟。”
眼中的情绪瞬间化为惊慌，池俊不爽地扭头瞪了眼那女生，大步朝许清舟追过去。
“舟舟！”
他伸手抓许清舟手腕，却被许清舟甩开。
“我并不知道她会忽然亲我，她事先说的是想跟我合影。”
“舟舟，我真不知道她会这样。我也是受害者，你可不能对受害者再来二次伤害啊。”
“舟舟？”
“舟舟……”
许清舟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他。
池俊脚步一顿，就见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忽然将手里的袋子往他怀里一塞。
池俊一愣，待看到袋子里的东西，笑了。
他追上去。
“舟舟，你是不是要给我做红烧牛骨？”
许清舟绷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不是】
“那你买牛骨头干嘛？”
【喂狗】
“汪汪！”
“……”
*
傍晚五点，夕阳西下，窗外是晕染成一片的绚烂红霞，将床上的被子都染上了暖色调。
锅里炖着红烧牛骨头，浓郁的肉香伴着锅边的热气袅袅飘出。
许清舟搬了个小凳子，正坐在廊下择菜。
因小脸冷冷的，择菜也择出了冷冰冰的架势，像在揪菜的一颗颗小脑袋。
池俊蹲在旁边，抬头看着她。
“舟舟，你理我一下。”
许清舟不语，假装没听见。
“舟舟，我好委屈，你哄哄我。”
还是不语。
池俊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叹气：
“舟舟，我不干净了。”
许清舟动作一顿，嘴角扭曲了下，又迅速恢复原状。
其实经过回来的这一路上池俊死皮赖脸插科打诨，许清舟气已经消了一半多，再加上恢复理智后稍微又捋了一下事情原委，她也觉得池俊有点冤。
毕竟只是配合一下拍照，谁又能想到一个女生居然会如此大胆僭越。
而且当时池俊转头看那个女生时，脸色确实明显不悦，说明他确实事先没有预料到，也确实对此感到不爽。
只是许清舟头一次这么长时间端着个架子，没经验，气虽消了，架子却还有点放不下来。
所以就一直这么闷着，不吭声。
见她仍是不说话，池俊垂耷着肩，终于像是放弃了，叹口气，起身往屋里走。
许清舟起先也没注意到，以为他无聊地自己打发时间去了，过了会儿，却听里面窸窸窣窣声不停，扭头看了眼，才发现池俊已经收拾好了一个书包的行李，甩手背在右肩，往外走。
“……”
这是要离家出走？
许清舟默然地看着他。
池俊也看着她。
俩人就这么无言相对，一直到池俊经过许清舟面前，慢吞吞地走出两米远，他忽然脚步一停，还是回了头：
“舟舟，你要不要试着留我一下？”
许清舟努力压住嘴角，摇头。
“我很好留的。”
许清舟还是不吭声。
“真的，你要不小试一下。虽然我刚被性骚扰了，又被女朋友嫌弃。我现在万念俱灰，指不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比如投河，喝药，上吊……”
眼看他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数，还戏精十足地演绎具体动作，许清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将手里菜叶摔到他身上。
瞎说什么胡话！
池俊却如获至宝，一把接住菜叶子，蹦跶到她跟前。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许清舟背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一旦开闸就收不住，却仍是嘴硬：
【我没有】
“你有，你拿菜叶子砸我了。”
【那不是留，那是在打你】
“打是情骂是爱，”池俊背着个包绕到许清舟跟前，抬起她下巴低头就亲一口，厚着脸皮道：“你用菜叶打我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想留我。”
“……”
无赖。
许清舟推开他的脸，一把将书包从他身上扯下来，进屋。
池俊回头，摸着脸，笑眯眯地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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