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视前方，目光锁定在房间正中央。
四周很暗，只有中间有一扇顶灯，灯下放置着一个中型水循环箱，水泵正在嗡嗡工作，不断有小气泡漂向水面。
隐约闻到房间充斥着一股咸腥味。
烬九没有丝毫犹豫，透过加密频道联系外界。
“王亦萱，你们出去了吗？”
“我们已撤离至安全区，三名受害者正由急救车转运。现场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我们立刻返回提供支援？”王亦萱回复。
“店内有水循环系统，疑似养殖海鲜。报案人信息或有重大遗漏，需要立刻核查真实情况，”烬九快速汇报。
“海鲜”？
所有0621星的公民都知道，联邦居住区内根本没有海域。任何海鲜都只可能来自地下黑市的走私偷运，源自那片被严令禁止靠近的无人区之外。
联邦的最外侧是连绵的险峻高峰，被称为世界之脊。脊下是茂密遮天、危机四伏的无人区，传闻那里盘踞着异兽和原始食人族，无人敢轻易涉足。
那里是九十八年前“世界之脊怒吼”事件的爆发地，传说阿波罗神在那里守护着0621星，所有人都不敢亵渎神灵。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曾说，世界之脊之外有一片被称为“阿波罗之躯”的海洋，但随着他们的逝去，真相已无人知晓。
信徒们坚信是神躯庇护着这个世界。
迭代清零组成员迅速将情报上传，在执法部门的严厉盘查下，报案人终于坦白了一切。
原来一直有不怕死的掮客潜入无人区附近，偷运海鲜回来牟取暴利。
虽然世界之脊山顶有哨卫和戒备结界把守，但偷运掮客在山脚附近发现了小型海湾，于是干起了走私勾当。
一个月前，烧烤店老板石飞说店里来了好东西，向老顾客推荐了特殊菜品，并且说明这个菜品不在明面菜单上，是老顾客专享，并签了保密协议。
因为价格不菲，他们也只点过两次。
这种浅粉色肉类是Q弹软嫩，经过炭烤后外皮微微酥脆，内部依然嫩滑有嚼劲，并且跟陆地上其他肉类的香味不一样。
带着鲜美的微腥味。
整个0621星都没人见过海鲜，也没见过大海，对于他们来说，关于海的一切都是盲点。
联邦公民对于海的认知，只知道那可能是无人区以外的物种。
“原来你是一只章鱼”！
烬九望着黑暗中那条不断蠕动、粉嫩且充满生命力的触手，缓缓说道。
“你也是来吃我的么，”章鱼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戒备。
“不，我海鲜过敏，吃了死翘翘那种”。
章鱼竟然发出了冷笑，“你们都觉得我是怪物，可现在你们站在这里，拿着武器想要击杀我，看看你们曾经都做了什么？”
“再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它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很明显人类曾经对它做了什么，才会导致它如何憎恨人类。
不管哪个世界的人类都会存在某个打不开的心结，有的来源于原生家庭，有的来源于校园暴力，有的来源于职场潜规则。
只有解开心结，人才有可能放下执念。
人类也是一种生物。
趁对方不注意，烬九一手按住它的伤口，另一手小心地拔出了深深刺入章鱼触手的那根铁签。
章鱼受了惊吓，猛地收回了触角。
“不，我不想伤害你。”她将沾着粘液和血迹的铁签用力抛向远处，表明立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方没有回应。
烬九尝试换个角度与它沟通。
“人类对你做了什么”？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烬九猜不透它在想什么。
突然，黑暗中的触角，迅速袭向烬九。
正当她准备闪避时，触角拐弯了，它伸向上方窟窿。
一会儿，有什么东西被它带了下来。
那是一具石飞的尸体。
接下来的一幕让烬九脊背发凉。
章鱼的触角熟练地撬开石飞耳朵上松脱的绷带，整个身体如同泥鳅般，从尸体的耳洞里蛄蛹进去，整个章鱼都塞了进去。
石飞右耳少了半截，应该就是被误放进冰库的那半截。
“石飞”的尸体如同充气般再次变得饱满起来，它站了起来，动作从生涩到熟练，像一个提线木偶。
原来不是石飞变异了……，而是有东西，躲在了他的躯壳里。
“石飞”开口说话：“他说海鲜价格高，好不容易花大价钱弄来一只，必须让这笔钱的利益最大化，好好赚一笔。”
它已经能够自如控制石飞的躯壳，然后走到水箱旁，捞出一个空气来，放在满是刀痕的木质案板上，砍下一段，又把空气丢了回去。
那块木板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应该经历了上千次的切割工作。
它在给烬九展示它曾经遭受的一切。
“他发现我的触角砍断后还能继续扭动，而且我的本体会再次长出新的触角。为了保证我不会死亡，每天限量供应，现烤现割。”
“即保证我不死，可以源源不断替他供应食材，又能让食客吃到跳动的鲜活食材。”
“他把我的肢体架在火上炙烤，我能闻到自己的肉被烤焦的味道。我好疼啊，那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清楚感受到，人类用刀片在我肢体上来回划动，就为了口感更入味。”
“我有三个心脏，对疼的感受也更加倍。我已经疼的受不了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我。还要在我伤痕累累的肢体上撒盐，撒胡椒粉，撒辣椒面，真的好疼……有无数的时刻，我好想死，太疼了。”
“石飞”抱着脑袋，看起来十分痛苦：“可是他不让我死，死了他就没有食材供给了。”
“有一天，我的心脏们在我身体里激烈讨论，吵得非常厉害。它们让我不要怕，它们会帮我。”
它的语气变得诡异，““于是，趁他切割我触角时，心脏们告诉我，时机到了，快，快从他耳朵里钻进去。”
“我看着他的耳洞，黑漆漆的看不见底，但那里却是我的出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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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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