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后，火焰从车厢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空气中迅速弥漫起火光的味道，混杂着有机物燃烧的刺鼻气息，令人难以呼吸。
第五小队的一行人站在站台入口处，远远地看着列车的金属框架在高温中扭曲、形变。
“列车上发生的那场群体性自杀很可能有乐园手笔。”
身边的人突然开口，柳云间侧脸看过去，火光跳跃着，照亮了许则之的脸，他平静地继续分析：“如果是单纯的**分子，那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引起民众的恐慌、威慑政府，应该恨不得动静越闹越大，但从出事到现在，从没有任何一条信息透露过B13的恶性自杀事件。”
“这种自杀式袭击的风格，和我曾经在养老公寓见到那个乐园的人很像。”
“我建议你上报中心和稽查司。手枪如果是分批次从黑市买入的，可能不好查，但能让他们把这么多手枪带上去，吕业口的安检人员一定有问题。”
柳云间沉默半晌，然后点头：“我会的。”她又问，“你没有什么其他想问我的了吗？”
“有。”许则之说，“队长，乐园和这段时间第二区的禁区集中爆发事件有关系吗？”
许则之这个问题细想之下蕴含着令人心惊的潜台词，连陈征和李岁安都听出了不对劲，难以置信道：“你这意思，是说第二区的禁区是乐园制造出来的？不可能啊，大家不都说禁区是区域空间自然撕裂，产生异变的结果吗，怎么会跟乐园扯上关系呢？”
果然还是被他看出了苗头，柳云间早就意识到这个队员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聪明，于是没再纠结对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很坦诚地点头承认：“中心是有这种猜想。”
陈征愣愣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也是中心的人啊，我怎么不知道？”
柳云间瞥他一眼，“等你什么时候成为四级救生员了，再来问我这个蠢问题。”
这是说他不够格的意思。
李岁安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陈征焉巴巴地闭了嘴。
柳云间点到为止，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而是问他们：“你们知道禁区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出现的吗？”
三十年？五十年？
还是一百年？
这看似是个常识性的问题，可陈征和李岁安对视一眼后，却发现他们竟然都答不上来。他们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在有意识的时候，联邦会出现禁区这件事情已经被大家习惯了。
柳云间看出他们脸上的迷茫，难得很好说话地没有让他们滚回去抄十年《工作守则》。
“事实上，禁区存在的时间比你们猜测的更短，到现在为止，不过二十年而已。”
往后推二十年，那就是新历114年。许则之记得，救生员中心是在130年建立的，中间过了足足六年，联邦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慢？
柳云间解释道：“现在的救生员中心是在联邦五年内乱之后重新建立的，它的前身是由军队把持的。”
“二十年的时间，根本不足让以那群好吃懒做的学者们把禁区研究明白。‘禁区实际上是区域时空的撕裂’是他们唯一的发现，至于为什么会撕裂，没有定论。”
“而乐园觉得，这是‘神’做的？”许则之说。
“是的。”柳云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是荒谬的东西，很轻地摇了摇头，“他们觉得，禁区是神创造出的，能够让他们通往超脱一切苦难的乐园。”
变成没有神智的污染物，何尝不是一种超脱苦难。可这是他们想要的超脱吗？他们又能因此剥夺“小谨”们的生命吗？
“禁区出现后他们就手拉手去送死，这我能够理解，可这个又跟禁区的出现有什么关系？被前后的因果关系绕晕，李岁安不解地问。
“因为乐园的新主教上任后告诉他们，时空是可以从内而外撕裂的，而能够撕裂空间的力量是——人精神深处迸发的强烈**。”
“所以他们开始尝试，并且把这个行为称为‘献祭’。”
这种说法看似离谱，但回忆起许则之过往经历的几个禁区，细想之下竟真的有几分合理。许则之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只是问：“所以他们成功了？”
柳云间摇头：“中心不能确定，但据抓到的乐园成员说，确实是这样。”
他们聊天的功夫，列车燃烧的火势已经开始逐渐减弱，很快只剩下零星的火点，里面的苍蝇人已经被全烧成了灰烬。
如果不是想热爱吸食一氧化碳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这次有“铁面无私”的队长负责，监督员没有为难他们，众人离开B13，回救生员中心完成汇报后，就各自回家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各自”。
许则之的余光瞥见理所当然地跟在他身后，没半分自觉的宋赫成，如是想到。
说实话，许则之今天坐列车已经坐得有些想吐了，但登上浮空轨车看到座位上面目可爱的同类时，心情不由得又有所好转。
“滴——，身份核验通过。”
滴声过后，鼻尖飘来淡淡的清凉香气，许则之往旁边挪了挪，到底还是默许了宋赫成在他旁边坐下——毕竟这列车又不是他的，还能不许别人坐不成。
选中手环中的某个号码发出几条消息后，他习惯性地靠着车窗闭目休息，若是放在平常，这下班的车程都够他睡一觉了，可今天一闭眼，大脑就不自觉地开始运转。
——从他们出来开始，宋赫成就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是因为不感兴趣，还是因为知道些别的？
——手环的消费记录一般都会同一上传云端，宋氏的人天天看到宋赫成在救生中心和第五区边缘的出租楼之间往返，不会觉得奇怪吗？
还是真的像宋赫成卖惨的时候说的，其实压根没人管他？
但这不太好吧……且不说对方跟漂亮小姑娘似的长相在外面晃会不会遇上拐卖打劫的绝命之徒，至少得关心一下注入他之类无辜路人的身心安全吧？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宋赫成少轻浮地对人动手动脚？要不直接开异能打一顿？
……
很快，疲惫像潮水一般涌来，渐渐淹没了许则之脑海里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他的眼皮缓缓地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浮空轨车开开停停，许则之睡得不太安稳，恍惚间感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有人似乎轻轻地把他的头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过了一会，又好像听到了手环的轻微响动，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他无法分辨那是谁的声音，也听不清是什么，很快又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等许则之被715喊醒时，浮空轨车已经到站停靠，车窗外是每次上下班都要从下面经过的霓虹灯牌，而身侧早已经不见了宋赫成的踪影。
许则之回忆起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通通讯，应猜测宋赫成应该是被那位联盟秘书长或者宋氏家主叫回去了。
也就是说，他今天可以去搞点别的事情了。
车门缓缓打开，广播催促着到站的乘客快点下车，许则之没有再犹豫，走出车厢。
一推开出租屋的门，手环上就弹出两条消息。
【宋小成】：到家了吗？
【宋小成】：那群老头子长得好丑，说话又啰嗦，想把他们都杀掉（小猫提刀.jpg）
许则之看着表情包上那个和某些人极像的、沉着脸故作凶恶作势的小白猫，面无表情地长按了保存，然后点触屏幕。
【许】：回了。
【许】：忍住，犯法。
不知道在干什么，宋赫成半晌没有回复。
反倒是另一个人消息先来了。
【小天才】：好的，哥哥，我已经偷偷溜出来啦。我们哪里见？
周四休息，周五更新！下周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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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爆炸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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