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声枪响在楼梯间骤然响起
回音响彻四周。
与此同时，宋赫成手起刀落，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刀锋直指之处，“陈征”的脑袋音声落地。
那颗人头重重砸下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骨碌碌地滚下楼梯，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一道污黑的血迹。
枪声散去，楼梯间重新陷入寂静。许则之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竟已没有还在站立的污染物，只有满地的或无头，或者致命处中枪的尸体。
宋赫成走到许则之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恢复成了那副出淤泥而不染的矜贵模样，脸上还带着适当的劫后余生的惊恐与庆幸，仿佛这惨烈如人间地狱的场面与他毫无关系。
“阿则好厉害，杀了这么多污染物，我……”
他的话说到这里时，不知怎么回事，一颗人头突然咕噜滚到他的腿边，宋赫成的话一顿，看也不看那张属于陈征的脸就将它一脚踹开后，面色不改继续说下去：“我刚刚被吓怀了，都没帮上什么忙呢。”
肾上腺素飙在刚刚飙升到极致，许则之的心脏此刻正跳动如鼓，乍一听到宋赫成开口，这才从激烈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他们两个人联手，竟然就真的这么快就将污染物全部干掉了。
这时三两个小时前，险些死在三只污染物手中的许则之不敢想的。
至于宋赫成口中的“他没帮上什么忙”……
许则之想起之前他一刀一个大白菜的样子，沉默了一瞬，这位大少爷这么爱演，又长成这模样，只可惜没生在他的那个世界，否则高低得拿个影帝当当。
不得不说，这么多个表情惊骇的“陈征”的人头堆在这里，许则之都觉得自己的污染值开始升高了。
他收了枪，撇开眼不再去看满地惨烈的场面，淡淡道：“走吧，上去。”
……
当许则之推开三楼大门的时候，饶是他的心理素质之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前面的场景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走廊中空无一人，一地都是……人类的五官。
眼睛、鼻子、嘴唇，甚至耳朵，这些原本属于人类脸上的器官，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有的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着，仿佛还在试图向大脑传递最后的恐惧信号。
许则之对这层楼的功能有了猜测，当即去看两侧的墙面，果然，如他所料的，墙边的一块牌子上写着“整形手术区”。
旁边还挂着好几位医生的介绍，照片中的整形医生们面带微笑，看起来专业而亲切，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那些笑容显得格外让人心惊。
这一层是负责整形手术的，医生的数量不少，而且看这一地的五官，至少有十个遇难者。
联系刚刚那些一楼的污染物连三楼的领地都不敢踏入，只敢躲在楼梯间伏击他和宋赫成，他们在这层楼面临的危险只会更多。
而许则之手里的弹药不多了。
至于宋赫成，许则之的目光状似不经意般的扫过旁边的高挑身影，只要这人的战斗力还属于人类的范畴，那么经过刚刚的一战，体力消耗应该消耗了大半。
总之，他们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许则之提高了防备，跟宋赫成打了个手势，让他尽量别发出声响，同时避开地上的五官——毕竟谁知道如果碰上这些还在动的玩意会发生什么。
突然，前方的一间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影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平整异常，平滑的面部没有任何五官的痕迹，仿佛被精心抹平过。
这副模样让许则之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意识到，又是一只污染物。
没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正面对上和作死没区别。
许则之毫不犹豫地拉着宋赫成躲进了旁边的工具室，门刚一关上，就听白大褂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越来越近。
工具室里，光线昏暗，房间中央摆放着好几个医用推车，剩余的空间只能勉强容下两人紧贴着站立。
因此两人凑得很近，近到许则之偶能够清晰地闻到宋赫成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冷很凉的味道，与宋赫成一贯冷得足以媲美冻库里的猪肉一样的体温十分贴切，可末了又带着一丝清甜，淡淡的勾人。
还用香水。
真是金贵……
不对，应该是娇气才对。
许则之这样暗暗地腹诽着，直到头顶传来闷闷的笑声，才意识到自己把这话说出口了。
“没用香水。”
宋赫成说。
没用就没用，他刚刚就是随便想想，又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不过当面吐槽人家“娇气”还被听到了这件事情到底有些尴尬，许则之敷衍地嗯了两声，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可宋赫成却不愿意放过他。
他的个子比许则之高一些，微微低头看着许则之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阿则，你的心跳好快。”
被他这么一说，许则之才注意到，安静的空气中，除了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外，耳边只有自己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
心跳。
许则之忽然接到有一丝不对劲，可还没想通，思绪就很快被宋赫成接下来的话冲散。
“是在紧张吗？”宋赫成歪着头，仗着许则之不方便抬头看不到他，眼底的笑意分明将调笑的意味暴露无遗，语气却仿佛在真情实感地困惑，“还是因为心动？”
心动个鬼。
“……这是因为刚刚的战斗太激烈，我还没缓过来。”许则之没好气地说。
“哦，这样啊。”宋赫成拉长了声音说。
他这语气实在是意味深长。
许则之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只不过反思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在只能紧贴着身体站立的小空间里，先是说人身上香，又是心跳加速的，确实怎么看怎么可疑。
许则之难得有些有口说不清的无奈。
可宋赫成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低笑几声之后，毫不留情地指出：“阿则，你耳朵都红了。”
怎么可——
许则之反驳的话还没在脑海中说完。
“真的红了。”715就突然钻出来附和一句，然后迅速遁地消失。
许则之：“……”好想把这他们两个一起打包丢出去喂污染物。
许则之深吸一口气，勉强绷住脸上冷淡的表情，往宋赫成身后看了一眼。
宋赫成的身后摆放着几个推车，上面堆满了各种医疗用品，下面的垃圾箱斜倒着，几只人眼人耳躺在血泊中——看样子外面走廊上的那些五官，就是从这个垃圾箱里漏出来的。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许则之的手上发力，推车的金属滚轮无声无息地向前挪动一下，留出方寸的空地。
虽然空地不算大，但好歹能让他们不紧贴在一块站立了。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再不让宋赫成往后挪，他和宋赫成就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白大褂离开了。
可谁知道白大褂什么时候走。
许则之当机立断，当即伸手准备把宋赫成往后推一点。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宋赫成胸口的那一刻。之前的那丝不对劲被他牢牢抓住，他的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脊背升起。
他的手中是一片沉寂。
宋赫成……没有心跳。
许则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就突然被反抓住，宋赫成声音慢条斯理地喊他：“阿则，”许则之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抬起头，宋赫平日里漂亮得仿佛壁上仙人，可在此刻昏暗的灯光下，却活脱脱被渡上一丝鬼气，阴测测的，又瘆人，“你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了……
异常冰冷的身体，难以解释的能力，污染物面对他时的奇怪反应，静止的心跳……无数的怪异之处浮出许则之脑海，隐隐被一个可怖的猜想串起来，可是……
宋赫成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联邦知道他的情况吗？
秘书长、宋氏、其他财团呢？
如果他们不知道，宋赫成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如果他们知道，又怎么敢放任这么危险的……人，在联邦中自由行动，甚至还跟着他加入了救生员中心？
还有他之前呆过的精神病院……
更多的疑问疯狂涌出。
许则之的手心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现在确实无法解释所有的问题，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触及到联邦的一个巨大秘密。
而这个“巨大秘密”，宋赫成本人呢？
从他的真名、过去、身份，他其实从未真正想在许则之面前隐藏过，否则许则之不会发现得这样容易。
他是故意，或者说放任许则之发现的。
为什么？
联系到宋赫成那些在联邦论坛广为流传的评价与事迹，许则之仍然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宋赫成对他没有恶意是真，但是也不排除这是他一时兴起搞出的猫抓老鼠游戏、只等许则之发现后杀人灭口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所以，他到底应该怎么回答宋赫成的问题？
此时，宋赫成很明显不满意于他过长的沉默，尾调上扬，催促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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