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之:“……”
这是现在应该讨论的话题吗。
许则之沉默片刻后,十分诚恳地回答道:“运气好。”
整容医生的目光在许则之的脸上徘徊,仿佛下一秒恨不得当场把他的面皮扯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
“行吧。”许是顾及对方是同类,最终,整容医生还是收敛了脸上的嫉妒,瞥了许则之一眼后,转身道,“既然你有脸了,就过来帮忙。”
你?则之注意到整容医生的用词后,心中一沉,余光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宋赫成,对方朝他勾唇一笑。
得了,又是这人搞的鬼。
而且宋赫成现在装都不跟他装一下了。
至于整容医生说的帮忙……
许则之没好气地收回余光,很快调整情绪,微微点头答应下来——当然要答应,柳云间几人就在三楼,混进这群整容医生中才能够更方便地寻找他们。
许则之跟着怪物医生走到一台手术台旁边,白色的床单严严实实地罩住床上的人影,许则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负责干什么?”
整容医生贪婪的目光再次舔过许则之的脸,只把许则之“看”得一阵恶心后,才缓缓开口点评道:“脸皮和头皮、脖子衔接得天衣无缝,技术还不错。”它青白干瘦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手术台,“你负责给我取下他的脸。”
这污染物不该夸他技术不错。
该夸他那素未蒙面、不知所踪的母亲技术不错。
许则之在心里这样想着,可现在受制于人,不能直接说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手术台边,缓缓掀开覆盖在患者身上的白色床单,床单被掀起,底下的人脸暴露在灯光之下,许则之的动作一顿——那是一张和李岁安一模一样的脸。
多半又是一只来自一楼的污染物。
整容医生伸手抚摸过自己光洁没有五官的脸,又轻轻摸了摸手术台上女孩的脸,语气中带着一丝贪婪:“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
手术台上的女孩面容清丽而漂亮,嘴唇微微抿着,显出几分倔强。
“挺好看的。”许则之如实答道。
他说这话时真没什么其他意思,仅仅是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人类给出的客观评价,更何况,这个整容医生一看就是外貌极其在乎,当着它的面说它选中的脸难看,它怕是要气得当场要把他的脸割下来。
只可惜有的人不会这么想。
许则之的身侧传来幽幽的声音。
“阿则,你真觉得她好看?”根本没等许则之回答,一旁的宋赫成就自己点了点头,“也对,瘦,矮个子,长头发,爱穿裙子,又娇娇弱弱的需要你保护,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笑起来,语气温和,很贴心的样子:“你要跟她表白吗?如果你真的想跟她在一起的话,是不是需要先跟我解除情侣关系?没关系,你想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毕竟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听你的话。”
听完他自说自话的许则之:“……”
谁说这个了?
宋赫成说这话时是笑着的,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浑身的阴冷气息顿时变得更加浓重,仿佛空气都危险了几分。
许则之的触感还没有敏锐到这种地步,可作为污染物的整容医生瞬间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阴毒的蛇类般落在宋赫成的方向。
“谁在哪里?!”
这话一出,周围的医生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过头来。
房间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这群污染物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可它们的“目光”却异常冰冷。
一阵寒意从许则之的脊背升起,他不着痕迹地转身挡在宋赫成面前,声音镇静地答道:“这里没别人,只有我们。”
说着,他背着手轻轻地拍了宋赫成一巴掌,示意他像之前那样躲好点。
宋赫成很轻地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站回去,不再说话。
异样的气息短暂地出现,又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污染物有眉毛的话,此刻肯定会紧紧皱在一起。
“刚刚是你的错觉,这里没有别人。”
知道一般污染物等级越高,脑子越是不清醒,许则之在从整容医生身上感觉到茫然时,适时地出声强调道。
闻言,整容医生最后再往许则之的身后看一眼,确认没人后,冷哼一声,似乎接受他的说法:“好吧。”它的目光重新落回手术台上的“李岁安”身上,又变得兴奋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这份工作还真是让人愉快呢!”
愉快个鬼。
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可事已至此,只能先配合着试试了。
许则之深吸一口气,手中刮骨刀的刀锋落在了污染物额头与发根的交界处。
眼看着他手上使力,就要下刀。
手术台上的人突然动了。
“我靠!!你们要干什么!!”
许则之的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尖锐的叫声,这声音刺破了手术室内的寂静,连许则之的动作都僵硬了两秒。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把手术刀突然从旁边袭来。
许则之下意识地往后躲闪,手术刀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锋利的刀刃切断了他的一缕碎发。
那把利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又如闪电般飞回女孩的手里。
李岁安握着手术刀,心跳几乎要跃出心口。天知道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一把刮骨刀就要从她额头上砍下来时,到底有多害怕。
此刻看着房间里这些没有五官的白大褂,以及一摞摞被扒下来的人皮,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先前还在担心先前在一楼被贴上的面膜撕不下来,现在倒好,三楼这群整容医生为了割她的脸,连面膜都贴心地帮她取下来了。
不过,她宁愿顶着面膜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被刮下皮然后静静地等待自己失血过多死亡啊!
先前他们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遇上了一楼的污染物。那些东西战斗力高,他们根本打不过,只能一边退,一边躲。
原本他们是要回去找许则之二人的,可没曾想他们最开始救下的那个男人居然在情急之下把自己老婆推出去挡污染物。
他一把老婆推出去后,面前的好几只污染物竟真的立马放开了他,直扑女人而去。
而好巧不巧,他这么一推,直接把污染物引到了二楼大门前。撤退的计划被打乱,下楼的路又被污染物堵死,虽说不用想到知道三楼有危险,但是比现在必死局面的好歹有一线希望。
柳云间当即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地往上撤。
污染物立马追了上来。
很快又杀死了一个遇难者。
李岁安简直恨那男人恨得牙痒痒。
逃命的时候,还不忘特意关注了一下他有没有被污染物撕成碎片,只可惜老祖宗祸害遗千年这话诚不欺人,那男人人品不行,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但奇怪的是,李岁安晃眼看过去的时候,似乎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跟之前不太相同了。但当时急着逃命,她也不确定有没有看错。
等他们逃到三楼时,那群污染物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甚至不再上前攻击他们。
这其实并不是个好兆头,只能说明楼上有让它们畏惧的东西。
柳云间当时就让众人停了下来。
几个人,数十只污染物就这样在楼梯中僵持着。
大概也是猜到了他们不敢上去,两相对峙之下,污染物们的胆子越来越大。
眼看着它们就要扑上攻击,柳云间只能咬牙拉开三楼的大门。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走廊中,一群没有脸的污染物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接下来的场面简直混乱到了极点,他们和幸存的遇难者毫无还手之力,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上了手术台。
整容医生把李岁安捆在手术台上时,用纱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李寅礼那家伙曾经的梦想是当个外科医生,只可惜学到一半,她和他那共同的父亲就得了癌症,不仅人没救活,还背上巨额贷款。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就在俩人即将成为信用破产者时,李寅礼觉醒了。在觉醒这件事情上,她的这位哥哥也保持一贯的优秀。他的能力很强,几乎是当天李氏财团就朝他抛出了橄榄枝。
那是李岁安第一次朝李寅礼发火。
他们的父亲其实是李氏的远亲,关系并不紧密,但好歹沾亲带故,能力也不错,因此在李氏的一家医院中里做着不大不小的领导,一家人的生活倒也算富足。
只可惜命运的转折来源于一次李氏的一次家宴,他们那当时年轻、漂亮又温柔的母亲被几个喝醉的旁系子弟当成了服务生。
其实财团内部也像一座等级分明、规矩森严的金字塔,而划分一切的标准是血缘的轻疏远近。
因此做错了事情的人没有任何惩罚,他们从此失去了母亲,又很快失去了父亲和几乎全部的资产。
那天十三岁的李岁安对十七岁的李寅礼说,她知道他是一个理智到近乎冷漠的人,他一向只会选择利益最大的解,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行,如果他选择为了钱给李氏卖命,她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哥哥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别的,最后李寅礼加入了救生员中心这个相对来说独立于财团的地方,很快又成为了第一小队的队长。
联邦只有少数的上等人能够看得起病,相应地,其实也只有少数的上等人能够学得起医学。
李岁安曾经想过,如果没有她的抗拒,也许以李寅礼的能力已经能够接触到李氏医药的核心业务了。
总之,李寅礼的梦想被她打碎了。
而托李寅礼在家里放过几本医学书籍的福,她在被整容医生捂住口鼻的瞬间就辨别出了纱布上的气味——□□,然后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才能够这么及时地醒过来。
只可惜现下的局面,就算她醒过来,也没办活下去了,但是……李岁安握紧手术刀,心里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死得那么窝囊吧。
就在李岁安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突然摁住了她。
修长的指节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敲打几下。
李岁安几乎是立即认出来。
这是救生员中心的信号!
而这个频率的意思是……
“冷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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