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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转眼间华灯初上,淮王府张灯结彩以飨众宾,众臣早早便在殿外左右分立。伴随着中和韶乐奏起,于棣入殿升座,太子与于宣在身后随侍。为了避免早上的情况再次发生,于棣直接明旨免了于宣的跪礼,只见于宣退后太子半步,由健仆推着轮椅入殿。

为方便轮椅出入,淮王府各殿均在门槛上铺了斜坡以方便于宣进出,只是正殿关乎礼法,如今日这种场合,便只能由健仆抬起轮椅。只是于宣自觉复建有效,并未捆束缚带,他知道要过门槛,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扶住了把手,再加上健仆动作平稳,这才没有滑下轮椅。

只是健仆毕竟在身后,完全没有看到于宣的小动作。于宣的肌力并不足以支撑他行走,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捣个乱还是不在话下。于宣只是按了按腹部,萎缩地不成样子的膀胱便开始刺激全身的神经,一双瘫腿不自觉地开始痉挛,没轻没重的在踏板上跳舞,只蹦跶了两下,左脚便掉下了轮椅。

于是,待于棣落座,按品级依次上殿的众臣便看到回身的于宣,他双目微闭,左眼上悬着瓶底厚的镜片,让人看不清表情。一双手搭在小腹上,突兀地一望可知,广博的衣衫并未完全遮住下身,反而隔着衣料更能看出身下在微微颤抖,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朝靴鞋底极厚极硬,于宣今日的状况并不适合,便只着厚袜,只见右脚脚心向内,脚尖垂地,虚虚半踩在脚踏上,左脚则是连着左腿直接掉在了轮椅下面,仍在不停地抖动,但看于宣的表情,却仿佛毫不知情。

淮地的官员早已习惯了于宣这个样子,并不觉得诧异。能入殿的都是淮地的高品官员,与于宣更为熟识,有时情况紧急又有大事商议,于宣便会直接召入书房。书房布设简单,于宣在软塌上或坐或靠,也不过用一席薄毯稍稍掩盖。有时情绪激动起来,于宣总会痉挛,开始的时候于宣还会避到侧殿,后面众人熟识起来,不是太重的痉挛都不予理会,任由一双侍女掀开薄毯按摩。

可别说京城的官员,连太子都几乎是第一次见到于宣的病况,众人只知于宣身子不好,却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好法,哪怕于宣转过身去,众人对着于棣三次跪拜,都没办法平息心中的冲击。

随着于棣举杯相轻,宴席召开。于宣总不能一直闭着眼睛,暗金的义眼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有宴岂能无酒,哪怕以现代的眼光看,古代这些酒的度数实在不值一提,但于宣的体质并不适宜饮酒,哪怕他提前垫了食物,宴席上的菜肴如流水般献上,也完全无法缓解胃里的灼烧感。

其实他本不至于如此,主要是他一到晚上目力便更加衰微,哪怕戴了眼镜都只是聊胜于无,如今又是大宴,于棣在上,他并不合适由侍从服侍,便只能支着一双筷子,用仅剩的目力勉强定位出方向,再试探性地夹到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此类精准的夹物,他哪怕是白日都要试探几次才能定位到,如今即使灯火通明,但烛光并不足以支撑,于是他自己不觉,头却已逐渐歪斜,用左眼对着正前,义眼便更加暴露在大臣的面前。可哪怕他如此努力,仍是十夹九空,坐在他正对面的太子都在心中暗自猜测,于宣是否真能看得见东西。

还好酒过三巡,歌舞渐起,于宣总算不用再饮酒食菜,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与于棣和太子对答几句,面对朝臣便直接摆烂,一句身体不适以茶代酒,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便意思意思拿着白水沾沾唇算过。他做的理直气壮,哪怕对着空气回礼众臣也不敢议论一二。

宴席近半,于棣看于宣兴致缺缺的样子,心知他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便让高和暗示于宣可以先回侧殿歇上一歇,于宣心领神会,从侧方悄悄溜走。室内觥筹交错,对于宣而言却有些憋闷,侍从知晓于宣并不想回房,无需吩咐便将他推到了离正殿不远的一处小院。

这处院子小巧精致,院中有一古樱正是花期,只可惜于宣并不知情,他坐了半天,脚背有些酸痛,自有侍从抬了软塌,于宣侧躺在上面,百无聊赖地由着侍从给他按摩减压。等到太子也摸到这个院子的时候,便看到如玉般的少年仿佛在樱花树下安睡,月光如洗,几片花瓣被微风吹下,落到了于宣的发间,恍惚间望去仿佛是山林幻化而成的仙灵。

“太子殿下。”侍奉在于宣身旁的仆从看见太子走过,连忙俯身行礼,既是礼节又是为了提醒于宣。于宣内心暗笑,没想到这小太子还挺心急,恐怕早就想来找他了,只是顾虑着白天于宣不是和皇帝就是和皇后在一起,才只能等到现在。

“太子殿下,”于宣懒洋洋地问候了一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臣弟有伤在身不便行礼,殿下如不弃能否过来些许。”很神奇地,太子听了这番并不恭敬的话并未生气,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几步走到了于宣的塌前,看到于宣还是没有睁眼的意思,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唐突了于宣:“宣弟?”

于宣伸出左手,在面前胡乱抓了抓,太子主动把手伸了过去,任由于宣抓到,于宣这才睁眼,试图顺着自己的左手往前看,眯了眯眼,却还是一片漆黑,这片小院一共也没有掌几盏灯,要让于宣能看见人影,几乎要照的灯火通明才行,可于宣只不过是过来歇息一下,仆从也就没有预备,以如今的烛光,他能看见人才是怪事。

于宣忽然来了兴致,只见他重又闭目,拉着太子的手颓然松开,满面凄然:“殿下恕罪,臣弟的眼睛实在是不济事……”于宣忍不住咳了咳,这一咳便牵扯了心肺,他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捂着心口,低着头直咳得停不下来,身旁的侍从连忙给于宣身上盖了一层厚毯,抚着于宣的后背帮他顺气,咳了半晌,于宣只感到喉咙似乎被痰堵住,手忍不住按向了喉咙,侍从看出于宣的意思,也帮着于宣发力,一口痰方才吐了出来。吐出了痰,于宣的咳嗽方止住,只是咳了半天,他头上都起了虚汗,侍从也小声劝谏于宣,要不要回室内躺一下。

“不必,”于宣由着侍从将自己扶回轮椅:“离席太久也不妥,我们回去吧。”他又想起旁边的小太子,刚想问是否要一同回去,却听到小太子主动接过了给他推轮椅的活。于宣并不拒绝,反而挥退了侍从,让他们远远缀在身后。

“殿下可是有心事?”如今四下无人,只有轮椅划过地面的轻微响动,太过安静,于宣便开始和太子搭话。可太子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他虽被立为太子,但毕竟是过继而来,时间又不长,难免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看见了于宣之后达到了顶峰。

他的父亲宠妾灭妻,几乎每日都宿在侧室的房内,连带着他的庶兄也极受宠爱,而他的母亲,似乎既不爱他的父亲也不爱他,总是日日青灯古佛为伴。他从小便渴望着有个人来爱他,可等他时来运转,成为了王朝的继承人,得到的也不过是点到为止的礼仪。

对于皇帝而言,太子是他的继承人,他每日带着太子上朝,领着太子学会看奏章里的弯弯绕绕,如师却并不如父。于棣有意避免在太子面前提起于宣,只有一两次他偶然间听到于棣对着高和叹息,说论悟性太子不如淮王远矣。

皇后是个温婉的女子,她对太子很是温柔,会关心他适不适应,会关心他的喜好和心情,但太子知道长秋宫有一处偏殿是他不能进的,每次他想要靠近的时候都会由守门的侍女吞吞吐吐不知如何是好。太子从未被告知,但他能猜到这里是之前于宣的寝殿,皇后经常在里面一待便是半天,每每出来眼眶便是红的。

如今他见到了于宣,但在他见到之前,他的生命中便写满了于宣的痕迹,他是于宣的替代品。他看到随着圣驾南下,连喜怒不形于色如于棣都几乎克制不住的喜悦和担忧,那和他还在那个家时,他的父亲在他的庶兄远游将归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看着城门迎驾,于棣丝毫不在乎礼法地将于宣抱上了龙撵,他等到了淮王府,却只等到了皇后吃完午饭便急着去探望于宣的消息。

他只是于宣的替代品,可一个替代品只能是任人转手售卖的商品,却永远不会被寄托情感。在城门口的时候,于棣的动作太快,而太子的反应太慢,他只觉得事情忽然便发生了,知道晚宴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看到了于宣的样子。

平心而论,于宣的身体,若换了一个人,必然是畸形到令人厌恶,可偏偏于宣永远云淡风轻,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于是旁人便也不会拿这份不妥看轻他。这甚至无关地位,哪怕于宣今日沦落成贩夫走卒,有这份心境的人都不会宝珠蒙尘。

太子就这样看了于宣一整个晚上,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几乎撑不住繁复的礼服,看着他杯酒下肚后脸颊的粉热,看着哪怕他随性而为却吸引了全场的眼光,他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皇宫内的所有人都对于宣念念不忘,甚至明白了为什么前朝的率直任诞、不滞于物随屡遭批判却仍被士人仰怀。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于宣这个人物,我其实已经想写了很久,久到最开始写设定的时候,甚至还没有逛过月吧。当时的背景便是魏晋,那时候衣冠南渡,那时候王朝衰微,那时候朝不保夕。一边是仓皇求存的两脚羊,一边是醉生梦死的士族。

这其实很像周期行业,当你并不是在投资的时候,你对周期的研判其实有什么用呢?我第一份职业入行的时候,周期已经几乎到了底部,等我离开的时候,大家甚至不敢说风物长宜放眼量,而只能发些转职骑手的段子,期待着或许一年后或许五年后或许十年后的牛来速归。但当时的我刚毕业,我没有能力决定我是在周期的顶部还是底部入行,因为我只能在那一年毕业,在那一年找到工作,而我的专业决定了我只能选择这个行业,或者说,哪怕这个行业已经在底部,去其他的行业也只能在更底部。

所以说,对于魏晋世人来讲,他们能做的有什么呢?他们难道能说,我觉得现在在底部,我等一百年再出生?所以他们只能穷途而哭,因为决定这个周期走向的,不是他们。就像我正文引的兰亭集序,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所以呢?又能如何呢?

所以看到现在,或者看到后面,可能会觉得于宣是一个很拧巴的人,这是因为他是一个现代人,他不会心安理得地觉得受天下供养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哪怕他知道现在的周期与他的选择并不匹配,the die is cast。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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