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啊。”
许茵茵说得面红耳赤,这领子勒得她喘不上气来,往下扒拉一下。
入秋以后,风里都夹着一股切肤的冷意,浑身却像是在火炉里滚了一遭。
丝质的衣料像蛇蜕后留下的黏腻触感。
顾承渊一脚踢翻香炉,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案几上,才堪堪稳住身形。
“许茵!”
光顾着和许茵茵小吵小闹,忽略了这个地方是花街上的游船,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更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地方。
“没想到你们将军府也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
顾承渊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腹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热的难受。
“呸!用你爹个巴子。”许茵茵靠在门上,用尽浑身蛮力都拉不开被锁住的木门,窗户也被封死。
“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岁数,老牛吃草都得上药。”
许茵茵嘴上半点不饶人,背抵着门板,指尖死死抠进木缝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害臊!”
门缝里透进来春末的风裹挟着湖水的湿气,从游船的雕花窗缝里渗入,冲散不开迷情香的味道,驱不散舱内愈发浓重的燥热。
许茵茵的脸颊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肌肤上,衬得那双迷离的眼愈发潋滟。
身上的男装早已被她扯得松散,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丝毫未能缓解体内的灼烧感。
“许茵茵,你长点脑子,本侯能看得上你?”
顾承渊单手撑在案几上,指节因克制而发青,额角的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如困兽,喉结滚动间,连嗓音都哑得不成调。
方才他喝了酒,估计是和这迷情香相配的□□,否则不可能作用得如此之快。
许茵茵早已神志昏沉,指尖胡乱抓着领口,唇间溢出一声呜咽,道:“热……”
“茵茵!”
姜婉禾的声音像一道冰柱破窗而来,让人的脑子都清醒不少。
“婉禾!我在这里!”许茵茵的眼睛清明了不少,用力拍打着木门,喊道:“快把门打开!”
“婉禾?”
许茵茵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另一个人和她几乎异口同声地念出同一个名字。
姜婉禾早就已经死了。
顾承渊只觉得自己脑子烧得不轻,到这种时候还在想着一个死人。
但她的名字念起来和姜婉禾一模一样,声音也像极了。
估计是迷情香的作用,让他幻听了。
门外,姜婉禾提着一把菜刀,对着木门使出吃奶的劲连砍了几下,留下几道深深的劈痕,震得她手骨发疼。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姜婉禾上下打量了一眼木门,手上的刀落下时对着敲环一削。
她赌对了。
游船再怎么结实也有偷工减料的时候,这两对敲环不是钉上去的,而是粘上去的。
木屑飞溅间,月光从裂缝中漏进来,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茵茵,我来救你了。”
姜婉禾破门而入,举着一把剁骨刀,将许茵护在身后,刀尖向着顾承渊,冷喝道:“别过来!”
顾承渊僵在原地,姜婉禾的眼睛里只有陌生和警惕。
这么些年过去,姜婉禾比不得从前那般稚嫩,鬓间多了几缕白发,原本圆溜溜的腮帮子现在也消减了下去,一双漆黑的杏眼在脸上格外惹人注目。
“姜婉禾。”顾承渊情不自禁地吐出一个名字。
他看着姜婉禾踹开残破的木门,看着她冲进来将许茵护在身后,也看着她双手握住剁骨刀浑身颤抖地警告着。
这些年顾承渊也变了不少,姜婉禾一时间认不出他来也是正常。
“别过来!”姜婉禾冷喝,刀锋映出她苍白的脸。
“婉禾……”顾承渊哑声唤她,向前爬了半步,“是我。”
姜婉禾向后退了半步,说起来她自己都怕得发抖,怎么保护许茵。
像这种登徒子,砍了也不足惜,只是不能连累了她还要考功名的丈夫。
“婉禾,我是林世鹏。”
当年他化名做林世鹏,一定是婉禾还没对上脸。
“我们在松坪,你救的我。”
游河上的花船不靠人力划动,借着水势缓缓向下飘去,船上的人尽行歌舞之事,多了几分流水的摇曳。
顾承渊站起身来,只感觉天旋地转,迈着虚浮的步伐,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他和姜婉禾,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要姜婉禾认出他来,一定会抛弃许茵,到他这里来......
银绣飞鹤前襟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胸膛半露,充血的肌肤上一条条伤疤仿佛诉说着身体的主人曾经遭受过的苦难。
“我不认识你。”姜婉禾的声音好像一条随时崩断的弦丝,道,“请公子自重!”
顾承渊看着她的眼眸像空气中的迷情香一样,水潮黏腻,仿佛要将她看穿一样。
姜婉禾躲闪着,分神拍了拍许茵的脸,企图让她清醒一点,但看着样子,许茵自己走出这间屋子都费劲。
“许茵茵,你快走。”
门上开了个洞,正好能让人侧着身子挤进去。
“你再过来,我就,我就砍你了!”姜婉禾心虚地眨眼道,举着刀的胳膊疼得发酸,手掌心沁出来的汗浸湿刀柄,两手握住都在打滑。
“你不认识我?”他声音轻得像是自语,眼底却掀起血色。
当初可以为了他,独自引开追兵;现在也可以为了许茵茵要杀他。
顾承渊跌坐在地,头热得生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许茵茵瑟缩在姜婉禾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双不安分的手游走在姜婉禾的腰上。
顾承渊死死盯着许茵茵,女扮男装的身影在半遮半掩间化成了一个少年的影子,婉转地缠在姜婉禾身上求怜。
姜婉禾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个男人好奇怪,嘴里嚷嚷着他们相识,却由对许茵茵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她生在松坪,长在松坪,从来没有离开过松坪,怎么会认识京城里面的人。
唯一一次听到京城,还是与她有过婚约的章逸桓被抄家的消息。
姜婉禾摇摇头,她确实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趁对方愣神之际,把烧得不省人事的许茵茵往门缝里挤出去。
顾承渊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道:“那本侯替你想起来。”
即使顾承渊现在被卸下浑身力气,姜婉禾与许茵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姜婉禾瞳孔骤缩,许茵茵突然从背后缠上来,让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按住那只不安分的许茵。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铁骨扇架住刀刃,腕骨一翻,剁骨刀便旋转着飞出去,“咚”地钉在舱柱上。
剁骨刀砸在木板上闹出不小的动静。
闹了这么长时间,这艘游船的主人也不过来看看,挑明了是有心人在游船上摆的鸿门宴。
地点挑在游船上无路可跑,无路可去,他和许茵茵就算是相安无事地走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若是今日顾承渊在游船上强迫了许茵茵,按照许家那老头子的性格,非将他剥了皮不可。
姜婉禾眼睁睁看着防备的武器被卸下,握紧拳头之时,对方已至跟前。
姜婉禾呼吸一窒,许茵茵已经被他抢了过去。
“放开她!”姜婉禾抱住顾承渊,下死口咬下去,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锋利的牙尖妄图刺破他的肌肤。
“好啊。”顾承渊笑道。
姜婉禾看着顾承渊把窗户砸了个洞,将许茵像蹴鞠似得扔出去,扑通一声。
刺骨的河水足够浇灭那该死的迷情香。
“顾承渊!”
“你不是个东西!”
许茵茵一头栽进冰冷的湖水中,整个人清醒了不少,指着游河上的花船大骂几声。
顾承渊把许茵茵扔进湖里,虽然现在水里凉快,可是许茵茵还中了春药,冷热交加,不知要受多少罪。
姜婉禾推开碍事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跟着许茵茵作势要跳下去。
顾承渊一个胳膊就将人捞回来,咬牙切齿道:“这位姑娘,现在是不是该聊聊我们的事情了?”
许茵茵看着花船二层的小窗里,姜婉禾已经双手搭在窗边,只需一跃,便可以逃离顾承渊的魔爪。
顾承渊又将人拖了回去,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顾承渊是个不举的!”许茵茵气急败坏地喊道。
在场的人定睛一看,脱口而出道:“这不是许将军的独女吗?”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岸上的酒鬼都醒了不少,原本是来英雄救美的人此刻都在顿住了。
顾承渊是何人?
大殷的勇毅侯,前些年刚弄死了魏相爷,牵连出来的人刽子手砍了三个月都没杀完。
退位的哀帝传闻是被顾承渊吓疯的。
这样的人物竟然是个不举的。
话若是街上的风言风语也就罢了,可偏偏从游河上的花船里跳出来的人说出来,此人还是许将军的独女,那便有几分可信度了。
将军府的家丁把河围了起来,许茵茵自幼跟着父亲,舞枪弄棍样样精通,不等人来救,自己就先上岸了。
那股无名火压下去了不少,只是在场的人都看见许茵茵从花船上全须全尾地跳下来,身上一点被轻薄的样子都没有。
难不成,勇毅侯真是个不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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