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笃笃”两声敲门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江斯湃有点惊讶,他以为裴晞晚上不会来了,起身把地上的琴盒放进空房间,江斯湃转身去开门。
裴晞站在门口,晚风把他短短的刘海吹得有些凌乱,手上拎着江斯湃的黑色斜挎包。
“给你带了作业。”裴晞的瞳仁很黑,看着江斯湃的眼神如有实质,“明天要交。”
江斯湃退开两步让裴晞进来道了声谢。
裴晞的视线扫过餐桌,喷雾、碘酒和防水贴散了一桌子,江斯湃注意到裴晞站定不动了,开口道:“写吗?今晚的卷子。”
裴晞回过神,看着江斯湃露在外面的伤口:“不疼吗?”
还是逃不过,江斯湃叹了口气,抬眸看着裴晞:“疼。”
“先坐吧。”江斯湃在书桌前坐下,抽出卷子,听见裴晞跟过来的脚步。
“是郑行成。”裴晞站在江斯湃桌子旁,是肯定的语气,“你来安城才没多久,应该没来得及得罪其他人。”
“他叫了很多人吧,能把你打成这样,其实上次我看得出你练过,有点底子在身上。”裴晞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怪我,平时他……没有这么频繁地来找麻烦,有时候一个月也不见得来一次,他知道我没钱给他。”
“裴晞,你别……”
“先听我说,好吗?”裴晞拉开椅子坐下,垂着眼开口,“我很少有走得近的朋友,徐奕晨平时见到他就躲,他也不会把徐奕晨放在眼里去特意针对。”
“我很少跟他见血,上次跟你一起的那一次。也是上头了,昨天你说李叔来接你了,是我掉以轻心了,抱歉。”
江斯湃听得太阳穴突突的,他就知道裴晞会道歉会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眼见着裴晞越说越远,江斯湃蹬了一下地面,椅子滑出一段距离,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裴晞,长长的眼睫盖住了裴晞眼里的暗流涌动,他看不出裴晞的情绪。
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江斯湃只得无奈地开口打断:“裴晞。”
裴晞的手指动了动,指节微微发白,抬头跟江斯湃对上视线。
“你道的哪门子歉?黄毛..郑行成只是你继父的儿子,你欠他钱吗?上次打架你招呼我打了吗?昨天的事,你能未卜先知吗?”
“...没有。我妈跟他爸结婚不到一年,他爸就出车祸了,他一直以为我妈卷了赔偿金和他爸的银行卡。其实肇事那人就是个拉货的司机,也没什么钱,交了医药费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人没救回来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他爸...根本没什么存款,办了葬礼就没了。但是他那个人,对我们敌意很大,总觉得我们是骗他的...”
裴晞说的情况跟江斯湃推测的大差不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裴晞家这本还算是简单的。
“所以,你道什么歉呢?”江斯湃看着他一直没抬起的头。
“连累到你,抱歉。”
“裴晞,我再说一次,是我上次下手没轻重惹怒他了,这次被报复算我倒霉,没想到他带那么多人,跟你没关系。”
裴晞抬起眼看着江斯湃,看到江斯湃收起了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挂着的笑意,眼里溢出一丝说不透的焦躁。
江斯湃突然又笑了,黑黑的眼珠认真地看着他说:“昨天保安来的凑巧,黄毛看见保安就吓得跑了,我也去过医院了,真的都是皮外伤,就是看着吓人,过几天就好了,真没事。”
“下午老张,就是保安队长,和光头来过班里了,卫来应该也知道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说到底我是受害者,光头不至于这么不留情面还要罚我吧?”江斯湃突然伸手按住裴晞的后颈,“还有什么问题没,没有就写题?”
“那怎么不回我消息?你怪我吗?”
“我把医药费给你。”
得,合着刚刚都白说了。
江斯湃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但马上恢复如初:“被打成这样,还不许我心情低落一阵啊,我都多少年没被打成这样了。”
“好了好了,以后不会了,可以吧?”
“给你上药?”裴晞的目光落在江斯湃的伤口上,越看越皱起眉。
“上过了。”
江斯湃捏着笔开始写落下的周末卷子,一整天在家里待着,直到凌晨两点也毫无睡意,裴晞也就陪着刷到两点才起身下楼。
————
翌日江斯湃一到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一路从校门到九班教师,众人齐刷刷地对他行注目礼。
“江斯湃会打架?”
“不会是裴晞打的吧?”
“不会吧,他俩心平气和地一块走呢。”
“看这伤,老天...”
“这么帅一张脸别留疤了。”
窃窃私语传进江斯湃的耳里,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他深吸口气拉着裴晞快步上了楼,迎接他的是吴宇和徐奕晨的公开质问。
“小江你这是惹谁了?抢人对象了?”
“江神出事别自己扛啊。”吴宇说着还怜爱地去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创口贴,“小小敬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脑补了一出爱恨情仇,江斯湃实在懒得费心一个个解释,索性拿出题册打开竖在自己面前,把“八卦勿扰”明晃晃地表现出来。
江斯湃是在早读的时候被叫去办公室的,一路经过三个班级,不出意外地已经成为了二中高三的周一谈资,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欣赏江斯湃挂彩的帅脸。
周卫来和光头打量着江斯湃露在外面的不同程度的擦伤,周卫来不停叹气一张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涨得通红。光头面色凝重想,却不影响他细细盘问事情的起因经过。江斯湃有选择性地摘出了裴晞那一部分,笼统地说了说勒索敲诈的恶劣,得到光头“一定要向实验讨个说法”和“以后加强巡逻”的保证,就让江斯湃回去班级。
江斯湃转身出去的时候赶上田笙进门。
“老天!我的祖宗你这是怎么回事?”田笙夸张地叫了一声,还伸手捏着江斯湃的下巴左右转了转细细打量,“这周六就要演讲了,我还指望你靠这张脸给评委留个好印象呢,你就这么对待?!”
江斯湃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不停往旁边撇,想叫田笙有点教师架子,田笙没注意到,还震惊地问:“眼睛也伤到了吗?!”
光头带有提示意味地咳了两声,田笙这才注意到光头的存在,收回手扶了扶镜框端起一副严师的模样:“你的初稿我看了就浅改了收尾部分,你这周抽时间和昕瑶一起练习一下,我跟昕瑶说过了,咱们一定拿个好名次!”
江斯湃点点头答应下来,才回到教室。裴晞正在背单词也停了下来,关切的眼神看过来,江斯湃回了他一个“没事儿”也抽出演讲稿背起来。
金昕瑶在课间的时候走到江斯湃前桌坐下,江斯湃觉得很神奇他前桌为什么一到下课点永远不在自己座位上,倒是给找他的人都提供了便利。
“江斯湃,我们这周晚上去思源楼二楼那边练习下吧,周日就要比赛了。”金昕瑶拿着面镜子边照着边随意地提议,“笙姐都找我说两回了。”
思源楼二楼是自习室,学校专门空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行啊。”江斯湃答应下来。
“练习什么?”看见金昕瑶坐过来的徐奕晨连下课都不出去放风了,凑过来问个不停:“比赛什么?”
“一个英语演讲,跟你这个说中式英语的人是没什么关系啦。”
“需要观众吗?需要评委吗?瑶姐你看我怎么样,实在不行裴晞也行啊。”
“你?不怎么样,裴晞就更别提了,他听得懂吗?”金昕瑶重新扎了扎自己的丸子头白了徐奕晨一眼。
但是到了晚上,徐奕晨还是恬不知耻地跟来了,还拽上了正在刷金考卷的裴晞,美其名曰精进英语听力。
两个人简单过了两遍都挺顺畅的,金昕瑶把演讲稿原封不动地背了下来,江斯湃则是随意发挥,忘词的部分现编,还贴心地纠正了金昕瑶几处不够标准的发音。眼看离放学也就二十分钟了,四人坐在自习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小江,没想到你口语这么好啊?跟小老外没区别啊,你出国吗?”徐奕晨羡慕地说,又悄摸瞥了眼金昕瑶,“没有说瑶姐不好的意思。”
“出过几次。”
金昕瑶白了徐奕晨一眼,接着问江斯湃:“去旅游?”
江斯湃沉默几秒:“算是吧。”
裴晞看了眼江斯湃,没往下问,低头刷自己的题。
在创新班的各位成绩再差都差不到哪去,徐奕晨平时嘻嘻哈哈的喊着学够了,排总分偶尔也能摸到600的边缘,金昕瑶从小跳舞成绩两手抓,学习起来也是佛性得很一直飘在班级中游,要是考不上好的大学以后就想当个拉丁老师,她的父母也充分尊重她的爱好。
江斯湃闻言看了金昕瑶一眼,金昕瑶长得确实很漂亮,总是梳着整齐的丸子头,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微微上扬的细长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江斯湃想起军训自由演出舞台中心的金昕瑶,张扬耀眼,在自己的舒适区的人是该这样自信发光的,有父母支持有家人兜底的爱意也确实能养出一个自由明媚的艺术家。
江斯湃又想到自己,想起被郑行成摔坏的那把琴。裴晞注意到江斯湃莫名低沉下来的情绪,他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裴晞经常想问江斯湃身上的故事,为什么会高三转学,为什么会打架,为什么提起过去总是欲言又止...裴晞的笔尖在卷子上洇开一片黑渍,他只是看着江斯湃。
裴晞:好想多了解一点老婆啦 (ノへ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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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裴晞经常想问江斯湃身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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