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姑娘,你这是想去哪儿啊?”付庭臣冷笑顿了顿,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哦,不,或者我应该唤你‘萧世子’才对。”
眼角余光环视了眼正从前后左右朝他慢慢围拢而来的禁军,萧凛哼笑:“付大人的目力貌似不太好,天色才稍微暗淡了一点儿,您这就眼花目瞎了,什么‘姑娘’‘世子’的,我可没瞧见。”
“别装了!”付庭臣喝道,伸手重重指了指萧凛的眼睛,“你这对令人看一眼就倍感厌憎的狐媚招子,就算化成灰,付某都能认得出来。”
萧凛摸了摸自己眼睛,笑了笑叹道,“果然不该对你出手的。”顿了下,他抬头看向付庭臣,“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菱儿’就是萧凛的?是赫连德成告诉你的吧?”
“那个草包,哼……实话告诉你,我是陛下的人。”付庭臣冷嗤一声:“你的伪装不可谓不精巧,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过去。但当我知晓‘菱儿’其实是个男子之时,便很快推测出了你的身份——萧凛坠崖身亡与‘菱儿’出现的时间简直太巧了。”
“萧凛,你失算了。”付庭臣冷冷道。
“没料想你倒还有点本事。”萧凛伸手摘去面纱,露出那张属于前护国公世子萧凛俊美无匹的容颜。
看到萧凛的脸,付庭臣立即猛地一扬手,四周禁军快速围拢上来,紧接着一队箭术精良的禁军弓箭手也围了上来,搭弓上弦,将箭头对准了萧凛。
“看来,今日你是来要我的命的。”萧凛看了看四周道。
“活着的萧凛固然有用,但远没有死了的你更加安全,毕竟万一再让你金蝉脱壳死里逃生,那么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换成我了。”付庭臣沉沉一笑,脸上蓦地狠厉,喝道:“杀了他!”
声音落地,弓箭手万箭齐发,箭镞如雨射向萧凛。
萧凛抽剑格挡,身法极快迅速掠向房檐。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付庭臣又是一扬手,从房檐上跳下一队禁军,他们手中张开一张大网,迎面朝萧凛兜罩而下。
萧凛被大网阻拦住,身形停滞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后方一支利箭射向了他的后背。
萧凛被射中,踉跄摔落下来。
箭头穿透萧凛身躯,透至前胸,胸口晕染开一大片刺目的殷红,萧凛伏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撑地欲站起身,然而,却被围拢上来的禁军用兵器猛地格压在地。
付庭臣看着他冷冷一笑,慢慢踱步至前,随手从一名禁军手中接过一柄长刀,刀尖对准了萧凛的眼睛。
“你这对招子真是太令人生厌了。”
话落,寒光一闪,鲜血飞溅,萧凛双目被血色浸透,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被生生挖了出来。
萧凛痛的浑身颤抖,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反而咧了咧嘴,道:“……方才还在奇怪,我不过就是打了你一顿而已,怎么就招的你欲除我而后快,却原来是嫉妒我比你长的好看……啧啧,看来付大人也清楚自己长得粗鄙丑陋呀,呃……”
付庭臣面上铁青,反手一刀戳刺进萧凛的腹部,用力翻搅了几下,狞声道:“本寺卿改主意了,我暂时不杀你了,我要留着你慢、慢、玩~”
为防止赫连容追查到,付庭臣将萧凛丢进了刑部大狱中秘密囚禁。
那囚室刑房墙面上挂着整整一面高墙、令人望之胆寒的刑具,付庭臣把它们挨个在萧凛身上施加了个遍。
浓郁地化不开的血腥犹如地府血海浸透淹没整个刑房,萧凛的森森白骨裸露其中。那原本总是对着赫连容笑的双目处,此时空无一物。白骨眼眶犹带血痕,好似萧凛眼睛里最后沁出的泪。
他的头颅扬起向上望着,隔着生死阴阳凝望着看着这一切却束手无策的赫连容。
铺天盖地地绝望与哀恸死死撕扯着赫连容的心口,逼得赫连容几欲发疯。他一阵急喘,猛地睁开眼来。
头顶淡青色床帐,床头鎏金兽首香炉青烟袅袅,一缕寒梅清香飘然而出。
与东宫寝殿极为相似的布置,令赫连容有一瞬的恍惚,但随即他回过神来。
“来人!”
声音甫落,一条人影立刻从暗处闪了出来。
正是醉花坊的掌柜。
“殿下。”
“他在何处?”赫连容强撑坐起身,急声问道。
鼻尖似还残留着刑房里的血腥味,赫连容心中惴惴不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反应过来‘他’是谁,掌柜的顿了顿,道:“东家带殿下出宫之后,便被付庭臣盯上。为了不暴露醉花坊以及殿下,东家将所有人留在了醉花坊,而后孤身去引开了付庭臣等人。”
萧凛……去引开了付庭臣?!!瞳孔猛然一缩,赫连容脸上血色刹那褪尽。
眼前再次浮现出梦靥里的血海地狱与森森白骨。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赫连容禁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殿下!”掌柜惊骇扑上前。
赫连容无可抑制地剧烈咳起来,他趴在床边,十指深深陷进坚硬的檀木之中,指甲被生生磕断掀飞,露出血肉模糊的一片。
……阿凛……阿凛……阿凛……
鲜血浸染的薄唇无声开合,却嘶喊不出那刻入他骨髓深处的名字。赫连容死死抠紧手指,两行清泪默然沾湿了脸庞。
为何会这样?
他拼了命,想要的仅仅是护住他最在意的人而已。
为何老天就是不让他如愿?!
“……殿下殿下!”掌柜的被赫连容的样子吓得惊慌失措,他不敢碰触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赫连容,语无伦次地道:“我,我去叫崔郎中……殿下,殿下您撑着,属下马上就回来!”
赫连容抬头,水雾弥漫的眸子里,一片猩红在惨白如纸的面色映衬之下,凄厉可怖。
“……本宫留你在他身边,是为了让你保护好他!”像是没有听到掌柜的话似的,赫连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声若寒冰。
转身欲走的掌柜被他如刀般的目光钉在原地。后脊背窜上一股蚀骨森寒,浓重的杀意逼近,掌柜膝下一软噗通跪下。
“是、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赫连容瞧了他一会儿,别开视线,抬手慢慢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你可知于本宫而言,这世间所有人的命都抵不过他的性命,哪怕是本宫自己的……可如今,他却为了我身陷险境……”
萧伯父伯母,护国公府,萧凛……这些他想护住的人,到头来却是一个都没护住。
胸腔里凌迟般的剧痛生剐着赫连容,疼得他一呼一吸都像是被万箭穿心一样。
“罢了。”赫连容喃喃自语,“既然他们不想让他活,那干脆就都不要活了吧……大伙儿一起死了算了……都死了,才算干净……”
他缓缓转回目光看向掌柜,苍白的脸上神情阴鸷,隐隐透着毁天灭地地癫狂与狠戾。
“召集所有隐卫,与本宫一起回、宫!”
“是。”掌柜的应了声,起身快步出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了赫连容,顿了顿,他身形踉跄下了床榻走到一旁的木施前,换上衣裳。
片刻,掌柜的去而复返。“殿下!”
赫连容将随身的匕首收入袖中,神情冰冷地淡淡瞥向一脸激动之色的掌柜。
“殿下,东家他……”
“嘘嘘嘘……小声点行不?你这样大喊大叫的,万一把他吵醒怎么办?他眼下身子虚弱,且需要静养着呢。”
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身后就转出了一人,那人眉头紧皱一脸不满的看着掌柜数落。
不是萧凛又是哪个?
赫连容愣愣望着突然出现的萧凛,忽然有些分不清此时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一瞬不瞬凝着萧凛,只微顿了下,便跌跌撞撞朝他飞奔过去。
萧凛一转眼就看见摇摇晃晃、随时随地都能将自己绊倒摔个狗啃屎的赫连容正朝自己走来,登时眉头皱得更紧。他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打横抱起。
一边朝床榻走,一边没好气道:“赫连容你是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把你给救回来了,你这刚一醒就给我作死,怎么?觉得自己堂堂一太子殿下,摔死很好看还是怎地?”
赫连容不语,眼睛直勾勾瞧着萧凛,任由他絮絮叨叨将自己放回床榻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服气想打我?”萧凛扭头看赫连容道。
赫连容抬起手。
萧凛立刻警告道:“我告诉你,就凭你眼下这副‘身无半两肉’的病躯,就算真的想打你也未必拎得动拳头,劝你……”
赫连容一把扶住萧凛的后颈,将他拉至近前,对着那张絮絮叨的嘴吻了下去。
萧凛蓦地睁大眼睛,傻愣愣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赫连容,忘了言语。
掌柜的早已识相退了出去,并悄悄的替两人合上了房门。
房内沉静静谧。半晌,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的赫连容稍稍拉开了些许自己与萧凛的距离。然而,他的唇刚一离开,就被反应过来的萧凛追了上去。
四瓣唇片再次紧紧粘合在一起。
萧凛顾忌着赫连容大病未愈,没敢放肆,只扣着人的十指压在身、下亲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下面的火要燎得控制不住,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里的软肉。
“赫连容,你是不是心悦我?”萧凛哑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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