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王庭的沙盘室里,青铜烛台上的火苗被穿堂风撩得剧烈摇晃,将墙上绘制的西域版图染成诡异的暗红色。沈知意指尖划过标注着 “月牙关” 的位置,那里距离北境王庭仅剩三百里,而沙盘上代表西域大军的黑石,已密密麻麻铺满了边界线。
“据斥候来报,西域此次出兵十五万,还带来了传说中的‘火龙弩’。” 萧凛将一卷羊皮地图重重拍在案上,狼皮靴碾过地上未干的血迹 —— 那是今早被处死的十公主留下的。萧烬寒扶着腰侧的旧伤,目光扫过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粮草囤积点:“他们想速战速决,掐断我们的补给线。”
沈知意突然抓起案上的墨锭,狠狠砸向代表西域中军的黑石。墨汁飞溅间,她想起昨夜在密室中发现的密信 —— 字迹与十公主如出一辙,却多了个陌生的落款 “夜枭”。“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她展开另一张图纸,上面是西域城池的布防图,“可这些机密情报,究竟是如何泄露的?”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统领浑身浴血闯进来,手中攥着半截染血的腰牌:“陛下!押运粮草的第三营叛变,带队的是…… 是左将军!” 沈知意感觉指尖发凉,那枚刻着冰龙纹的腰牌,她前日还见左将军佩戴在腰间。
萧烬寒猛地起身,却因牵动旧伤咳出一口黑血。沈知意慌忙扶住他,触到他后背滚烫的体温 —— 自昨夜恶战后,他的高热就一直未退。“你必须立刻服药休息!” 她从袖中掏出瓷瓶,却被萧烬寒按住手腕:“等击退西域,我任你处置。” 他的目光扫过殿中将领,“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在冰湖设伏。”
冰湖的夜黑得如同泼墨。沈知意身着玄甲,握着萧烬寒为她特制的双剑,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火把。身旁的萧烬寒裹着厚厚的披风,脸色却比雪还白。“听我命令,见狼烟就……” 他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沈知意心疼地将热水囊塞进他手中。
就在这时,西南角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沈知意瞳孔骤缩 —— 本该在此处埋伏的第五营竟毫无动静!西域的 “火龙弩” 划破夜空,将冰面炸出巨大的窟窿。混乱中,她听见萧烬寒沙哑的嘶吼:“中计了!全军……” 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箭矢擦着他的咽喉飞过,钉入身后的冰柱。
沈知意反手掷出暗器,缠住偷袭者的脖颈。可当那人面罩落地,她的动作却僵住了 —— 竟是自幼服侍她的宫女阿夏!“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阿夏惨笑:“因为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夜枭大人说了,只要杀了你们,我就能成为北境的王后!”
冰面突然剧烈震颤,西域的骑兵踏着浮冰冲来。萧烬寒挥剑斩断阿夏的退路,却因用力过猛单膝跪地。沈知意挡在他身前,双剑舞出凛冽剑花,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红梅。“带陛下先走!” 她对闻讯赶来的萧凛大喊,“我来断后!”
萧烬寒却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我说过,生死都要在一起。”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却依旧将她护在身后。就在西域的主帅举起弯刀时,北方突然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沈知意转头,只见漫天黄沙中,一支绣着并蒂莲与冰龙的军旗猎猎作响 —— 是大胤旧部的援军!
“杀!” 援军主将的怒吼震彻云霄。沈知意认出那是九公主生前的心腹将领,眼中泛起泪光。西域军队见势不妙,开始溃散。萧烬寒正要下令追击,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沈知意接住他沉重的身躯,摸到他后背黏腻的血迹 —— 旧伤裂开,血已经浸透了三层衣甲。
王庭寝殿内,太医们进进出出,药香混着血腥气令人窒息。沈知意跪在榻前,握着萧烬寒滚烫的手,听着太医摇头:“陛下经脉尽断,又中了西域的‘噬心毒’,恐怕……” 她突然抓起案上的匕首,割破手腕:“用我的血,我与他血脉相融,定能解毒!”
萧凛及时夺下匕首:“不可!那毒会反噬,你这样做是同归于尽!” 沈知意却笑了,泪水滴落在萧烬寒苍白的脸上:“若不能与他共活,独活又有何意义?” 她不顾阻拦,将手腕按在萧烬寒唇间。鲜血缓缓流入他口中的刹那,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三日后,萧烬寒终于醒来。他睁眼看到的,是沈知意憔悴的面容和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傻瓜。” 他声音沙哑,将她搂入怀中,却触到她异常冰冷的体温。沈知意靠在他肩头轻笑:“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吧?以后不许再这样拼命了。”
然而,危机并未真正解除。萧凛送来密报,夜枭仍在暗处活动,而西域虽退,却在边境集结了更庞大的军队。沈知意望着窗外的雨幕,握紧了萧烬寒的手 —— 这场与命运的博弈,他们输不起,也绝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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