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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日子陡然变成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煎熬。

秦嬷嬷果真如她所言,严苛到不近人情。

那本《千字文》,苏云卿几乎是囫囵吞枣,靠着过去那点微薄的底子和一股不肯认输的狠劲,硬是在午膳前磕磕绊绊地背了下来。

一共错了两处,被秦嬷嬷冷冰冰的眼神一扫,午膳便只剩了半碗白饭和几根不见油星的青菜。

墙上的地图更是抽象,西城三十六坊的名称拗口又相似,她听得头昏脑涨。

夏禾念了三遍,她勉强记下大半,剩下的只能靠死记硬背。

考校时指错了两个坊的位置,秦嬷嬷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张地图上用朱笔点了两个刺目的红点。

算盘珠子的响声更是折磨人。

“九归”口诀并不算难,但她从未接触过,手指僵硬笨拙,常常拨错珠子,越是心急就越是混乱。

秦嬷嬷并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偶尔出声纠正,令人心头发憷。

下午的“体、术、辨”更是噩梦。

所谓的“体”,并非练武,而是指站姿、行走、端坐。

秦嬷嬷要求她无论何时,背脊必须挺直,肩要沉,颈要正,行路时步幅需均匀,落脚无声,端坐时腰腹收紧,半个时辰不能晃动一下。

稍有松懈,戒尺便会毫不留情地抽在她的小腿或后背上,留下火辣辣的痛痕。

“术”则是沏茶、斟酒、布菜、递物。

每一个动作都有严格的标准,茶斟七分满,酒需八分盈,递物时指尖不能触及对方手心,碗碟摆放的角度、间距皆有讲究。

一遍遍重复,枯燥乏味,却又要求精准无误。

“辨”最为玄妙。

秦嬷嬷会拿出各种不同的茶叶、香料、甚至泥土、金属,让她蒙上眼睛,靠嗅觉和触觉去辨认、描述、记忆。

也会突然提问,今日路过庭院时,角门处当值的护卫穿什么颜色的靴子?

早上送饭的小太监,左手袖口可有污渍?

苏云卿疲于奔命,每天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杂乱无章的信息,身体累得几乎散架,后背和小腿上的淤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伙食仅仅能果腹,睡眠时间被压榨到极致,常常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立刻昏睡过去,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春桃和夏禾似乎很怕秦嬷嬷,从不敢放水,但偶尔也会在苏云卿累得几乎晕倒时,偷偷塞给她一块饴糖,或在她被戒尺打得太狠时,夜里偷偷端来一点化瘀的药膏。

苏云卿默默地接受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善意,没有多说一个字。

她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这场严酷的“学习”中,哪怕过程痛苦不堪。

她隐约明白,裴寂不是在培养一个淑女,甚至不是在培养一个单纯的杀手。

他像是在锻造一件工具,一件必须足够锋利、足够坚韧、也必须足够“得体”的工具,以便能嵌入某些特定的场合和缝隙。

第七日的下午,练习“辨”时,秦嬷嬷拿出了一小撮色泽暗沉的茶叶。

“尝尝。”她命令道,递过来一杯刚沏好的茶汤。

苏云卿端起茶杯,茶汤颜色深红近褐,气味沉郁,带着独特的陈香。

她依言啜饮一口,入口苦涩,涩味厚重,但咽下后片刻,喉间却泛起非常细微的回甘。

“这是什么茶?”她问。

“不该问的别问。”秦嬷嬷冷声道,“记住这个味道,以后若有人给你喝这个,需立刻告知督主。”

苏云卿心中一动,垂眸应道:“是。”

又过了几日,练习行走时,秦嬷嬷突然开口:“若在宫中永巷,对面行来一队内侍,为首者着深绿色贴里,你当如何?”

“避让至道旁,垂首静立,待其通过。”她谨慎地回答。

“错。”秦嬷嬷戒尺“啪”地打在她小腿同一处旧伤上,痛得她几乎趔趄。

“着深绿贴里,配云纹妆花,必是二十四衙门某司掌印太监心腹。你需即刻侧身,退至三步外,躬身,道一声‘公公先行’,不得直视,不得迟疑。”

苏云卿咬住下唇,忍下痛呼和小腿的火辣,低声道:“是,奴婢记住了。”

这样的细节层出不穷,她学的不仅是技能,更是一套在特定权力结构中生存的行为准则。

她几乎见不到裴寂,对方似乎完全将她丢给了秦嬷嬷,不闻不问。

直到第十日深夜。

苏云卿刚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躺下,门外就响起了管事太监的声音:“姑娘,督主传见。”

她心中一凛,立刻翻身坐起,穿好衣物,捋平头发,跟着管事太监走了出去。

夜已深,府中静得可怕,只偶尔响起巡夜护卫规律的脚步声,更添寂寥。

静思堂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裴寂并未就寝,他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几份文书,指尖正轻轻揉着眉心,烛光下的眉宇间带着些许倦色之意。

他正装依旧,只是卸了冠,墨发随意披散着,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阴郁。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

管事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门。

苏云卿安静地站在下方,垂首等待。

过了许久,裴寂才放下手,目光从文书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听说,你学得还不算太蠢。”

苏云卿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保持沉默。

“秦嬷嬷的戒尺,味道如何?”他又问,语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戏谑。

“还好。”苏云卿干巴巴地回答。

裴寂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回答很有趣。

他站起身,从书案后踱步出来,走到她面前。

他比她高出许多,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她,“抬起头来。”

苏云卿依言抬头,就这么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幽深难测。

“恨吗?”他忽然问,“被如此磋磨。”

苏云卿袖中的手下意识微微握紧,随即又松开,坦然回答:“恨。”

“恨谁?秦嬷嬷?还是咱家?”

“恨我自己。”苏云卿的声音放得很轻,“恨我自己不够强,才会任人磋磨。”

裴寂眼底掠过讶异之色,随即被更深沉的玩味所取代。

他伸出手,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她下颌处。

那里有一小片淤青,是昨日练习端坐时因极度疲惫晃了一下,被秦嬷嬷用戒尺尾端戳到的。

苏云卿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硬生生忍住了。

“这点痛都受不了,”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按压着那处淤青,带来细微的刺痛,“还想拿回什么东西?”

苏云卿疼得蹙起了眉,却倔强地没有躲闪,只是重复道:“我能受。”

裴寂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收回手,转身从书案上拿起一个白玉瓷瓶抛给她,“拿去,省得明日顶着一脸青,丢咱家的人。”

苏云卿接住瓷瓶,触手温润。

她认得这种药膏,是宫里御制的上好化瘀膏,过去她在国公府时也用过。

“谢督主。”她低声道。

“别谢得太早。”裴寂背对着她,重新走回书案后坐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明日开始,加一门课。咱家会给你请一位新的先生,教你些防身的本事。”

他抬起眼,烛光在他深黑的瞳仁里跳动,“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说出‘能受’这两个字。”

“退下吧。”

苏云卿握紧手中的药瓶行礼,默默退出了书房。

寒冷的夜气扑面而来,她却觉得刚才被裴寂指尖碰过的地方,依旧残留着令人不安的凉意。

新的先生翌日一早便到了。

来的不是嬷嬷,也不是太监,而是一个女人。

她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穿着一身利落的青灰色劲装,头发在脑后紧紧挽成一个圆髻,露出一张清秀却过分冷硬的脸。

她身量高挑,背脊挺拔,站在那里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剑,沉默,却散发着不可忽视的锋锐气息。

秦嬷嬷领着她来时,语气中竟带着罕见的客气,“青鸾姑娘,人就在这里了,督主吩咐,一切听您安排。”

名叫青鸾的女子微微颔首,看着苏云卿的眼神和秦嬷嬷初见她时很像,但多了一层属于武人的衡量。

她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秦嬷嬷便不再多言,安静地退到了一旁,竟像是要旁观。

苏云卿心中凛然,连严苛的秦嬷嬷都对这女子如此态度,此人绝不简单。

“你叫苏云卿。”青鸾开口了,声音低哑,带着力量感,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是。”苏云卿应道。

“从今日起,每日未时到酉时,你归我。”青鸾言简意赅,“督主让我教你防身的本事,但我教的,不是花架子,不是强身健体,是杀人、伤人的法门。你学不会,会死,学得不好,会生不如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的语气轻松,内容却血腥得让人齿冷。

苏云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寒意:“我不后悔。”

“好。”青鸾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第一课,看清你的‘兵器’。”

她突然出手,动作快如鬼魅,苏云卿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已被对方手指扣住,一股巧力传来,她整条胳膊瞬间被反拧到身后,剧痛传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这是手。”青鸾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冰冷无情,“能端茶递水,也能抠眼锁喉。”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猛地戳在苏云卿肋下某处。

一阵尖锐的酸麻痛楚瞬间传散开来,苏云卿痛得几乎蜷缩起来,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是指,能绣花写字,也能戳断肋骨,刺破气海。”

她松开手,苏云卿踉跄一步,扶着自己的胳膊和肋下,疼得脸色发白,大口喘气。

青鸾退后一步,冷漠地看着她:“你的身体,就是你的兵器。头、肩、肘、手、膝、脚,乃至牙齿,皆可杀人。从今日起,忘了你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记住你是一把刀,一块石头,一根只要还能动,就能戳进敌人要害的硬骨头。”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苏云卿体会到了比秦嬷嬷的戒尺痛苦十倍的滋味。

青鸾的训练方式粗暴直接到近乎残忍的地步。

她让苏云卿用各种别扭痛苦的姿势静止不动,锤炼肢体的稳定性和忍耐力。

稍有晃动,便是一记冷硬的指节敲打在关节或穴位上,又酸又痛。

她让苏云卿对着一个裹了厚厚牛皮的木人桩,反复练习用指尖、用手掌外侧、用手肘、用膝盖去撞击、去戳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苏云卿的十指指尖便已红肿破皮,手臂和膝盖更是淤青遍布。

青鸾冷眼旁观,只在动作错误时出手纠正,力道之大,每次都让苏云卿觉得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发力要短,要脆,不是让你抡胳膊,把你全身的重量,一瞬间灌到这一点上!”

“手指并拢!腕子绷直!你想戳断的是别人的喉咙,不是自己的手指头!”

“呼吸!憋着气等着把自己憋晕吗!”

呵斥声伴随着□□撞击木桩的沉闷声响,在小院里回荡着。

苏云卿咬紧牙关,一次次撞上去,汗珠从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手臂早已麻木,指尖传来的剧痛却无比清晰。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青鸾的指令和身体本能的反应。

秦嬷嬷一直安静地站在廊下看着,面无表情。

中途休息片刻,春桃战战兢兢地送上来温水。

苏云卿接过碗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感觉喉咙里都带着血腥味。

青鸾走到她面前,丢给她一小罐药酒,“揉开,下午接着练。”

苏云卿沉默地接过药酒,笨拙地往红肿的手指和淤青的手臂上涂抹,药酒渗入破皮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却一声没吭。

未时到酉时,整整两个时辰,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当青鸾终于说出“今日到此为止”时,苏云卿几乎瘫软在地,全靠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她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抗议,手指肿得像胡萝卜,连弯曲一下都钻心地疼。

青鸾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明日未时,别迟到。”

见她离开,秦嬷嬷这才慢慢踱步过来,看了一眼苏云卿惨不忍睹的双手后,淡淡道:“晚膳后,老奴检查今日上午的《论语》篇章和京城百官名录。”

苏云卿眼前微微一黑,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疼痛几乎要淹没理智,但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睫,低声道:“是。”

她被春桃和夏禾搀扶着,几乎是拖回了那间小屋。

晚膳她吃得很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筷子。

饭后,她强打着精神,就着昏暗的油灯,一边让夏禾帮她用热毛巾敷着红肿的手指,一边磕磕绊绊地背诵那些拗口的句子和枯燥的名录。

秦嬷嬷来考校时,她背错了两处,戒尺却没有落下来,只是冷冷地看了她半晌,尤其在她那双惨不忍睹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最终硬邦邦地说了句:“明日补上。”便转身走了。

这一夜,苏云卿几乎是昏死过去的。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就这样在文与武的双重煎熬中缓慢流逝。

青鸾的训练日复一日,变本加厉。

除了击打木人桩,又开始加入闪避、摔跤、甚至是如何利用身边最寻常的物品,发簪、剪刀、石头、甚至是尘土来进行反击的技巧。

每一次训练都像是在生死边缘徘徊。

苏云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但那双眼睛却逐渐从最初的绝望麻木,变得隐忍而锐利起来。

她身体的反应速度在痛苦中一点点变快,出手也多了几分不管不顾的狠辣劲。

这期间,裴寂再也没有私下见过她,但她偶尔能在去静思堂考校功课,或是路过某条回廊时,远远瞥见他的身影。

有时他正与人低语,有时他独自站在廊下看着枯枝,有时他只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捻着那串佛珠。

他从未看向她,仿佛她只是这府里一件不起眼的摆设。

苏云卿也很快收回了目光,专注于自己脚下的路,以及接下来需要背诵的条文或需要承受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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