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馥瞧见屏风后的人影僵硬一瞬,微微动了动,浅尝辄止出言圆场:
“民女开玩笑的,肃王若是当真了,便失了气度。”君子不与小女子言。司徒馥趴着,止住笑意将话题一转。
“肃王,上次的话便忘了吧,民女已是有家室的人。”
符年一听,脸色微微一变:“你敢耍本王?”
司徒馥不知道符年杀她的底线,会不会因为她定亲而改变。
“此一时彼一时,民女说过,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臂膀,既然您当时没有给民女答案,那也怪不得民女找其他人。”
符年一愣,他从未想过司徒馥这般功利,倒与他之前让人查出来的结果,性子截然不同。
“伶牙俐齿。”
司徒馥微微一笑,觉得符年说的不无道理,她就是伶牙俐齿又如何?她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所有人都说她不可能嫁与元烨,而今她与元烨已定亲,事情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
“谢谢肃王谬赞。”
符年突然站起来,朝着屏风走去。司徒馥一惊,生怕他越雷池过来,不过自有了白日云琼突闯香闺的例子,司徒馥哪怕是在自己房内都不会再随便乱脱衣服,穿得很厚实。
她就怕符年发现她房内的其他异常,因此不喜欢他随便在她房内走动。
“肃王,请您尊重。这是民女的闺房,您是一国王爷,更是领兵几十万的一国将军,若是传出去,民女失节事小,您的名声事大。不是吗?”
符年望着一旁的香炉,秀眉微微一皱。
“你这炉子里的香,和段良玉屋子里的很像,但细闻之后,还是有些微不同。”
这本就是当年段良玉的表妹教与她的,她初到江南之际,一次段雨萌来访,她失聪后为了解毒消遣,便学了调香。那段时间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其间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司徒馥道:“这是浔阳段家段二小姐教民女调的香,民女初下江南之际,一次游湖意外与段二小姐相识,这香便是她赠与民女的安神香。”
符年走过去,盯着屏风后的人看了两眼又走了回来。他反复在房间走,看得司徒馥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浔阳段家也是名门望族,二小姐段雨萌喜爱游侠浪迹江湖,符年就算去查她,也不会查到蛛丝马迹,能不能找到段雨萌都难说。
“所以,你是拒绝本王的提议?那——三十年如何?”
司徒馥不解:“以肃王的身份地位,为何一直缠着民女?”她才不相信,符年会是一个低三下四求别人的人。只能说,他出事了,很严重,需要大量金钱解决。但军中并不缺粮草,也不缺军饷。她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造反这一条。但这一条也早就被她否决了。“所以,肃王,你这般缺钱是为什么?”
她以为符年是不信任她,便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诚意足才能达成合作。你说对吧?”
符年又走了两圈,最终去了一旁的案桌上取了纸墨笔砚,铺好,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了两页,最后将写好的内容和一个圆盒扔给司徒馥:
“签字,画押。本王便告诉你。”
司徒馥朱唇一勾,从符年手中接过,待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想也未想便直接在纸上签字画押了。
符年见她这般利落,不禁有些怀疑,但他言出必行。
“蛮族多次侵犯边境,却未大规模进犯,朝中虽有军饷拨过来,但日久难免杯水车薪,本王想修筑长城抵御蛮族,近年大篱境内天灾不断,国库空虚,皇上以及诸位皇子念及百姓赋税沉重,因此并未加征徭役,如若修筑长城,徭役是必然之路。”
司徒馥虽不懂朝政,但也明白长城为何,当年始皇修筑长城,死掉的人数不计其数,而今,符年想效仿……只能说他胆大。能不能建起来是一个未知数,就算最后建起来了,有没有用又是另一个未知数,就怕银子砸进去不少,最后成了一场空。
听完符年的话后,司徒馥觉得自己之前对他多有冒犯,甚至还觉得符年是想造反,她为此有些愧疚。
“虽然民女不懂这些朝政要务,但只想问一句,肃王觉得长城建好后,一定能抵御得了蛮族来犯?”
符年见司徒馥问,心下便知事情还有转机。他点头:“本王以性命担保,只要司徒小姐肯出银子,蛮族不足为惧。”
司徒馥还想考虑考虑,这钱出了她就是冤大头,打水漂回不了本,有可能还会暴露,就算是朝廷在最辉煌的乾熙年间,一个亿的白银国库也要积攒它个三五年。
“可否给民女三日时间考虑?”
三日而已,符年都等了一个多月了,外加半年多,这才三日,算得了什么?虽然他想司徒馥马上给予他答复,但他最终还是同意。
他一走,第二日一大早司徒馥便带着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会睡在床上的画春去找元烨。
“阿烨,如果有人想要你出一大笔银子做一桩十成十亏本的买卖,但是买卖做成功后,第一个惠及的便是百姓,那还要做这笔买卖吗?”
司徒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以至于元烨给她拿的点心倒的茶水她看都没看一眼,最后她自己又拿着茶壶往她面前还没有喝过的茶杯里倒茶,最后茶水溢了出来,元烨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元烨眉毛皱了起来,人早已起身提起司徒馥的袖子,拉着她离桌边两步远。
司徒馥以为他不高兴,遂想到“商人重利”四个字,怕元烨对她误会。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就听见元烨道:
“商人重利,但也不全是所有商人都重利,如果明知这笔银子投出去会亏本,但因为最后惠及的是百姓,她依旧投出去了,那说明这个商人很有良心。”
一句良心,换一亿白银。虽然亏了银子,但至少于百姓的安乐有利。
在一些事情上,她与云诘是一类人,故而,在储君之争上,她其实更愿云诘坐上那个位置,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只能周旋在所有人身边,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
司徒馥莞尔一笑,回握住元烨的双手:
“那如果阿烨是那个商人呢?你会怎么做?”
元烨看着司徒馥的玉手,修长娇嫩白皙,一时晃了神。
“为苍生,甘愿奉献一切。”
司徒馥亦是如此,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拉着元烨去他的花圃。
“上次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的花圃采花吗?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吧?”
秦目自司徒馥来后便一直在一旁候着,生怕元烨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他们定亲,最高兴的便是他。他还幻想着明年二人成婚,元府便有小公子了。
“公子,别愣着呀,快带未来夫人去啊。”
司徒馥红着脸,元烨牵着她的手不放开,留下腿脚不便的秦目,二人便向花圃走去。
画春画秋二人,跟在他们后面,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司徒馥对花圃并没有新奇感,但元烨带她去了花圃园的最深处,这里司徒馥没有来过,画春与画秋二人,自元府丫鬟手中接过花篮,拱司徒馥采花用。
司徒馥采花采得很尽兴,手上拿着剪刀到处剪,元烨在一旁看着,很是无奈。
“这枝条不能这般剪,不然明年便长不出花来。”
“旁边的叶子要修剪一下,不然等会插在花瓶里会很难看。”
“这支花还没有长大,与其他花放在一起很不搭。”
“可以剪一些绿色的草,回去后配花插瓶,观赏效果也很不错。”
……
元烨在一旁喋喋不休,宠溺般追在司徒馥后面跑,而司徒馥则将他的花圃弄得一塌糊涂,他亦未恼。
本来采花的二人,最后居然在花圃里你追我赶,潇洒惬意,元烨从未如此放松过,司徒馥亦是,二人在花海中穿梭,笑声朗朗。
终于玩累了,二人不顾形象,躺在花圃外面的凉亭里,喘着气,脸上还挂着笑。
司徒馥看着元烨,突然大笑起来:
“阿烨,你搬来这里没多久,怎么院子里的花种了这般多?”
司徒馥是女首富,宅院自是洛京最大,元烨在其旁边,府邸自不会小,不过司徒府后花园的设计采用的是园林假山廊桥水天一体,而元府没有很大的艺术系,都是一块一块方方正正拼接的小块地,一个小块地里种一种花草。
元烨不疑有他:“皇上赐给我时,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当物归原主。当年我母亲与父亲成婚后,外祖担忧我母亲在洛京举目无亲,不但在洛京购置了许多地产铺子,母亲的大哥,也就是我舅舅,甚至放心不下全家迁往洛京安户。”
元烨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情,司徒馥也知晓,元家被抄家,他舅舅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因此定会沾染祸端被牵连……结局恐怕比元家好不了多少,甚至同元家一般惨遭灭门。
“这宅子,便是产业之一,皇上说,房契还是外祖的名字,外祖过世后,便是我母亲承继。元府翻案后,原先被扣押的一些资产,还有田产,在没有分配买卖出去的部分,皇上仁慈,都有归还。”
元烨看了一眼已经迷糊的司徒馥,知道她想问为什么还会被皇上下旨赐宅子。看着她娇艳可爱的模样,他忍不住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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