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成全?阿馥要是喜欢你,有我什么事?”
元烨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得兰陵笙头破血流。
他努力站直身子,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自欺欺人这般久,久到信以为真。司徒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还会有人比他更懂吗?
不一会,兰陵侯府的人便寻了过来,乌泱泱围成一团,紧紧将兰陵笙护在中间。
冬瓜站在最前面,小心翼翼看着醉酒的人,兰陵笙一把将他推开,可是对方却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世子,奴才就算死,也不会让您过去的!”
其他侍卫闻言,立即表态,兰陵笙本就是偷跑出来的,他欲偷摸去牢狱探望司徒馥,但是没有令牌进不去,失魂落魄的他意外在大街上碰到元烨,若非想着要借令牌,他才不会好言至此。
都被妒气冲昏了头脑,才浪费这许多时辰。眼下提都还未提令牌的事情,他怎么甘心就这样被带回家呢?
正争执着,一声呵斥传来,乌泱泱又来了一群人。
兰陵浩一席黑衣凛冽,径直走向元烨。
“元少卿,别来无恙啊。”
元烨虽然醉着,但也识礼,他弯腰朝兰陵浩一拜,行了个极为标准的君子礼。
兰陵浩笑着:“让元少卿看笑话了,本侯这就带犬子离开。”
兰陵笙本来就对兰陵浩一直禁足自己不满,若非是他干涉,他定不会让司徒馥入狱。
“父亲,你又干涉儿子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做,您才能相信儿子一回!”
兰陵浩直接忽视了他的话,打手一挥便命令侍从将兰陵笙带回了兰陵府。
元烨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和不断挣扎破口大骂毫无形象的兰陵笙,醉眼迷离的恍惚感都清醒了几分。
虽然是吵架着的父子,但却是他久违难见向往之的亲情。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之前的馄饨摊位上,馄饨摊老板见是元烨立即迎了上去。
冬月里的雪格外渗人,不知道牢狱中的人,冷不冷。
元烨正思索着,手却被人拉住:
“感谢大人救草民一家老小,大人吃馄饨吗?天冷,来碗馄饨暖暖身子吧。”
不等他拒绝,便被馄饨摊老板拉到了桌子旁,见其取下肩上白的像雪一般的布巾,给自己擦拭感觉的木凳,元烨话刚至嘴边,便又吞了下去。
他本就是宴席归来,当下肚子还是饱的,不忍拒绝摊贩好意,于是便撑着肚子吃完。意外的,整个身体当真暖了起来。
一碗过后,他刚放下碗,便又瞧见不远处嗦缩的乞丐,往日他瞧见,定是不管的,在他看来,四肢健全大可找一份体力活过活,好比乞讨强,但今日,他却出奇又多要了一碗馄饨。
元烨数了数,悄悄放下一两银子,便端着碗离开。因为今日,馄饨是羊肉馅的。
馄饨老板还忙着收拾,准备打烊,没有注意元烨。
乞丐闻到一股久违的饭菜香,他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看见元烨正端着碗馄饨送至他眼前。
元烨:“没有条件,一个问题,回答出来了这碗馄饨便是你的。”
乞丐起初两眼亮光,听完话后眼神暗淡了不少。
元烨知晓他的顾忌,但他的问题,亦很简单:“人活一世,总得有点盼头,你的盼头是什么?”
乞丐愣了一下,眼神里全是迷茫,他这般烂人,有什么盼头?不是在东厢躺,便是在西厢躲,没有未来,没有希望。
乞丐未回答,他伸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没有盼头。
元烨弯腰,在乞丐震惊与饥渴的眼神下,将馄饨放在他的脚边。
“没有答案,亦是答案。”
身后的风雪呼啸,元烨起身,背着手,俯身看着脚边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去端馄饨的乞丐。
乞丐道了一身谢,虽然声音沙哑,但听着也是个年轻人。
元烨脸上的酡红被风雪吹散了不少,连带着酒气也消散了个七八,当他走回府邸时,正瞧见已经被官兵围了些日子的司徒府。
秦目这几日急得慌,元烨一回来他便急匆匆上去问:“公子,为何司徒府这几日……”
他猜到了几分,但仍旧不愿相信。怕问,怕结果不好,但又忍不住想问,很矛盾,很纠结。正如在许多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独自辗转反侧的元烨一般。
但他的话却并未得到回复,元烨越过他直接去了净室。
到底是喝了酒,元烨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他拿了一套里衣进去,屋内暖烘烘,一浴毕,最后他擦着湿发,带着半清醒的脑袋回了卧房。
清冷的风吹了进来,他感到脖颈一凉,一把弯刀直直飞了过来,突然,早已等侯在一旁的秦目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脸色大变:“公子小心!”
好在元烨反应及时,往后拉了秦目一把,最后弯刀只砍中了他的胳膊。
元烨本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他一只手护着受伤的秦目,另一只手则握着刚刚提灯的木杆子,防身用。
弯刀锋利无比,元烨知道自己手上的木杆子撑不了一弯刀,他看着门口散漫走进来的女子。又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猜出她就是刺杀苏尚的那名女子。
“自我介绍一下。”
红蛮见到元烨心情格外愉悦,见元烨警惕但那表情明显是对她的话感兴趣。
她亦来了兴致,话锋一转,提着弯刀慢慢靠近。
“我是来杀你的人。”
果然,红蛮见元烨眼底的探究消了几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恼怒,死到临头,元烨竟一毫一厘都不怕她。
秦目一见红蛮的派势,立即推开元烨:“公子快走。”
红蛮微微一笑:“走?一个都走不了。”
话音刚落,她抽出来刚刚掷过去的弯刀,一前一后,借着旁边桌椅的力,直接朝着元烨的方向飞去。
秦目的腿脚本就不便,刚刚冲过来替元烨挡那刀,扭伤了脚,已是极限。
眼看着红蛮的弯刀就要飞过来,电光石火之间,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玉剑飞了过来,串上两把弯刀直接钉在墙壁上。
铛铛铛!
弯刀缠在玉剑上,饶了好几圈才停,最终挂在上面,刀尖碰刀尖的声音格外刺耳。
红蛮有些生气,因为玉剑的主人正是司徒青。
元烨紧绷的神情暂时一松,他还在不断摸索着可以防身的物件,那边,司徒青一席黑袍闯了进来。
二话不说,飞身取了玉剑和弯刀。
红蛮心虚,不敢看来人,本来放松的语气瞬间不自然起来:“他迟早要杀,不若借此机会……”
她话还没说完,便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徒青拉着自己的手,脑子突然很乱,他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司徒青从未与她这般亲昵。
元烨深深看了司徒青一眼,司徒青与其对视,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随即司徒青带着红蛮,二人御着轻功离开。
秦目伤势过重,昏了过去,元烨唤了大夫过来,地上许多血渍,吓坏了许多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丫鬟,一时之间元府乱成一团。
司徒青与红蛮回了暗桩,他狠狠甩开了红蛮的手,因为没有设防,加之他用尽了全力,红蛮像漂浮的红莲一般被摔在地上,狼狈、破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红蛮不甘心:“青哥,为什么是她?你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可以了青哥,放过自己吧!”
她一边试图劝说司徒青,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从地上爬起来。
司徒青没有回应,他别过脸去,不愿看她,红蛮受伤,神色黯然。
但她依旧不愿打消劝说司徒青的想法。
“青哥,你本就是雄鹰,怎么能日日做那活在暗夜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呢?你应该是为自己而活的。”
房间里本熄灭的几盏焰火瞬间点亮,一道白影闪过,随即是利剑出鞘的声音,红蛮连抽出自己腰后的弯刀抵御,与偷袭者过了两招。
只防御,不进攻。
因为她知道,偷袭者是司徒青最亲厚的人之一,她不想出手伤了人,到时候惹司徒青不开心。
但持弯刀的她低估了来人的实力,渐渐便落了下风,然后被一脚从半空中踢落。
红蛮以为自己会摔出内伤,毕竟这暗桩的顶很高,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一股淡雅的清丽之气充斥在她周身,随即她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死死搂住司徒青的腰身,将头靠在他胸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落地后,司徒青面无表情将她放下,红蛮不恼,她知道司徒青是在乎她的。
司徒青看向一旁气得青筋暴起的司徒书,语气温和:
“阿书,几年不见,你剑法愈发精进了,怎么过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司徒书冷哼一声:“我不来,不来就不知道阿兄你居然在暗桩里养了个女人,而且这女人几次三番想离间你与阿馥的关系。”
司徒书越往下说,越歇斯底里:“阿兄,这到底是为什么?阿馥都入狱了,你为什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情情爱爱?”
司徒青走过去,用力抱了抱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感慨万千:“我许久未见你了,你过得好吗?”
司徒青暗地里都不知晓,偷偷去见过司徒书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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