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云琼与云诘见状忙跪下求情:“请父皇息怒!”
“你,你们,放肆!”
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自不会因为底下跪着的是自己的儿子,便让他们凌驾于自己之上。
突然殿外一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见大殿气氛不对,害怕低下头,胆子倒是大,他直接偷溜去了徐公公那。
皇上还在怒气上,徐公公听完小太监的通传,脸色凝重,他二话不说便俯身在皇帝耳边细语。
下面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
许久,皇上脸色稍虞,看向众臣。
徐公公见皇帝点头,立即挺起胸膛,道:“宣,段将军觐见。”
尖细的嗓音传遍大殿,门口一抹丽影,不知情者,甚是好奇,不断朝门口处望。
当吱呀吱呀声传来时,所有人俱回头。
段良玉在宫女太监的帮助下,跨过了门榄,她身姿挺拔,两手自顾自推着轮椅过来,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长度直达脚踝。
朝中一些老臣与段良玉相识甚久,他们看见段良玉如今的处境,震惊非凡。
昔日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现在只能靠轮椅度日,还是寄人篱下,说得好听是照顾,说得不好听就是变相监视与软禁。
但只要没威胁生命,昔日战友亲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良玉的轮椅最终停在四位王爷身边,她道:“肃王,别来无恙。”
符年站在离她不远处,回之以礼:“段将军,好久不见。”
段良玉笑回:“是也是也,但那日在船上,你也在吧?”
二人公然在大殿上聊天,完全将皇上忘却,徐公公惊出了一身冷汗。
元烨这回没有装没有瞧见,忙出声提醒段良玉:
“师傅,这是在朝堂上,您应该先拜见皇上。至于肃王,等您下完朝再叙旧亦不迟。”
云琼与云诘是第一次听见,元烨公然喊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师傅。
二人紧紧抿唇不语。
不知谁出声,说了一句:
“元烨乃段将军亲传弟子,难怪能任少卿之职。这样看,他根本不是踩着未婚妻上位之人。”
话音刚落,云琼立即黑了脸。
他狠狠扫过大殿上的人,发现说话之人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绿袍?
七品芝麻官,也敢和他叫板,当真是不怕死。
段良玉看着自己的徒弟,微微点头,突然,她在后面站着的人群中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但她并未出声确认,而是向皇上行礼。
皇上对段良玉宽容,并未惩戒,反而言说这次皇后顺利生下太子,她功不可没。
朝臣眼神变了几变。
段良玉不是来看这虚伪一套的,她直接道:“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司徒馥?”
众人意味不明,噤声噤得更厉害。
皇上未瞒着:“朕的两个好儿子,要放了她。元爱卿说,马上就能找出证据,双方各执一词,段将军既然来了,想必是为此事?”
皇上与段良玉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众人好奇,段良玉是为何掌事,又准备站何人队伍。
段良玉一听到司徒馥的名字,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还好元烨一直在旁边,她才未变得面目可憎,但说出来的话,却不如面上的风平浪静。
“昔日司徒狗贼,入狱后朝廷不也找不到他的罪恶吗?明明这些罪恶我们人人都知晓,但却苦于没有证据。昔日之彼,今日之彼。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宁错杀,不放过。”
段良玉用温柔的语气,给司徒馥判死刑。
云诘云琼云子衿还有符年,四人紧紧盯着她,但除了在她脸上厌恶司徒馥的神情,便未有其他。
元烨跪着的身子一颤,皇上饶有兴趣道了一句:“朕也惋惜,但她毕竟是洺兰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段良玉道:“所以,活着的人,要看着女儿幸福生活?都说父债子偿,现在就是司徒馥偿债的最佳时机。”
皇上瞧着段良玉的样子,有些不屑,但掩饰得很好。
元烨默默拉住段良玉的手臂,示意她不要操之过急。
他对段良玉说:“师傅,司徒馥不会死,你越逼,只会让徒儿两难。”
段良玉怒着一张脸:“逆徒,将她带到我面前就算了,居然还要娶他,现在是你案件的主审官,你还要包庇她不成!”
她气得当着全朝臣的面,挥开了元烨的手,因为用了全力,到底是练过武的将军,元烨后退好几步堪堪才稳住身子。
“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绝不容许你对我的仇人动情,包括仇人的女儿!还好我早有打算,我要亲眼看着你扔下那个斩令,要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的命令下。”
难怪元烨能主理司徒馥的案件,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他们猜到的,和亲耳听到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元烨跪下。
“师傅,可否不要如此逼迫徒儿?徒儿与阿馥本两情相悦,徒儿也早已同她恩断义绝,她再也不会嫁与儿臣,师傅,您可知?”
段良玉一听到嫁字,整个人突然面目狰狞起来:
“逆徒,你竟要娶仇人的女儿?你可知你当年拿的画像,根本不是子虚乌有的人,那画中女子,正是你爱的女人的母亲。她母亲毁了你父亲,她女儿也要毁了你,造孽啊!哈哈哈哈哈哈!”
元烨愣住了。
符年见段良玉如此癫狂,眉心不自觉便皱了起来。他很少插嘴别人的事——只要没提到自己的事,都是别人的事。
今日例外,他有些听不下去了,遂道:“看来段将军消失的这十几年,也没有消停,还知晓司徒府的事情。”
皇上眯了眼睛看她,眼神里几分探究。
段良玉收起了笑:“肃王说我?一个手筋脚筋皆断的人,又无兵权实权,身子败损不堪,一到冬天这幅身子就得靠轮椅才能行动,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开始笑起来,元烨看着她,仿若那梦中的罗刹,下一刻就掐上了他的脖子。
“师傅,御前不可失仪!”
段良玉根本不顾:“滚开,上次我就说过,若你执意要娶司徒馥,我们师徒情分恩断义绝!若非念着你亲手将她送进狱中,我今日根本不会认你!”
元烨见状,知她现在情绪波动极大,忙规矩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完,他便站至一旁。
朝中之臣,尤其是武将,有不少曾在段良玉麾下做事亦或是曾与段良玉共事,他们瞧见段良玉这个样子,不免唏嘘。
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云诘与云琼深知自己与段良玉隔着辈分,一只跪在一旁静观其变。云子衿更无话语权,两个哥哥都跪着,他更没有理由站着。
而三人都知,他们跪这般久不起,皆是皇上授意。
皇上终于开口:“段爱卿,朕知你意,这十几年你辛苦了,朕登基后本欲封你凤位,但有先皇遗昭,朕是皇帝,自当全孝名。”
段良玉一听,情绪更加激切,但却被符年打断:“真可惜,段将军做不成皇后,也不能回到军营,不然现在还能跟着本王一起上战场,以段将军的英明神武,大篱还能再扩不少疆土。”
突然,段良玉脸色一白,整个人愤怒得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用手指着符年而后转向龙椅上的人,突然就狂笑不止。
“做梦!做梦!你们这群恶魔,我是东篱开国第一位女将军,如何做你的皇后!我上阵杀敌,破敌军数十万兵马包围,用兵如神,共计一百零八场胜战,千里运筹帷幄,不与你这小人比功绩!”
“我虽是女子,可你们一个只想将我囚于牢笼,一个嘴上尊敬,内里全是鄙夷女子,我是段良玉,我是女子,但我不做攀附男子的女子。”
众人惊叹她的言语,所有人皆是愣在了原地。唯有徐公公见皇上面色不对,急得团团转。
“段将军,哎呀,您今日怎么回事?”
符年挑眉,看着摇摇欲坠的人,她身子都快支撑不住,将要倒在地上。
众人无一人赶上去扶关键时刻,是元烨扶住了段良玉,她这才没有狼狈摔倒。
龙椅上的人冷哼一声:“段爱卿,先皇许你的是一国之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段良玉道:“我愿去大漠戍边,就不会贪恋这洛京城里的繁华和地位。”
皇上不屑:“你宁愿受苦受累,也不愿待在朕身边,做朕的皇后?那你被卸兵权,也就怪不得朕了。”
符年道:“段将军,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风光无限的段将军吗?”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人,面面相觑,高位上的人,将这些人的犹豫和挣扎,尽收眼底。
“够了!”
所有人错愕,朝堂之上居然有人敢在皇上面前放肆!
元烨难得在皇上面前硬气了一回,他道:“皇上,段良玉是微臣的师傅,于东篱有功,可为什么大家只在乎她是男是女?嫁人嫁谁?而不抛开这些表质?”
他还欲言说,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歪了脸。
元烨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师傅,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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