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在浓雾中狂奔,掌心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等我”两个字被汗水浸透,模糊了又被他用袖口反复擦净。江彻最后的灵体气息停留在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感知都让他心脏抽痛——那股阴冷的灵体污染气息已经彻底包裹了江彻,甚至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
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实验数据碎片上的简易地图,朝着电视塔的方向跋涉。雾气似乎比之前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两米,脚下的柏油马路早已龟裂,裂缝中钻出些发黑的杂草,沾着湿漉漉的雾气,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拉扯着他的裤脚。
风穿过空旷的街道,呜呜的声响里突然混入了一段诡异的旋律。
那是一首童谣,调子简单却阴森,带着老旧唱片特有的滋滋杂音,断断续续地从雾气深处传来:“月亮圆,影子全,娃娃笑,不闭眼……”
林屿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他的异能被这旋律刺激得剧烈波动,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重叠的画面: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坐在废弃的街心公园长椅上,手里拿着一个掉漆的布娃娃,一边唱着童谣,一边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画面一转,小女孩的身影化作黑影,扑向路过的行人,布娃娃掉在地上,眼睛的位置缝着两颗黑色的纽扣,在雾气中泛着寒光。
“谁?”林屿握紧了腰间的消防斧,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他能感知到,那段童谣的灵体波动很特殊,不像影子那样混乱狂暴,反而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天真,却又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童谣还在继续,越来越清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紧贴在耳边吟唱:“月亮弯,影子散,娃娃哭,没人管……”
林屿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加快脚步朝着电视塔的方向走。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江彻还在等他,每多耽误一秒,江彻就多一分危险。可那童谣像有魔力一样,紧紧跟着他,无论他走得多快,那阴森的调子都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响。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渐渐稀薄了一些。林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街道两侧,像是一个小镇。小镇的房屋大多是老式的砖瓦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青苔,窗户破碎不堪,黑洞洞的像是一只只眼睛,注视着闯入者。
“这里是……雾城边缘的小镇?”林屿喃喃自语。实验数据碎片上提到过,雾城的外围有一个附属小镇,曾经是试验区的“废品处理站”,那些融合灵体失败、但暂时没有失控的实验体,都会被送到这里。
童谣的声音就是从小镇深处传来的,伴随着一台老旧收音机的滋滋声。林屿能感知到,小镇里的灵体气息很浓郁,但大多很微弱,只有童谣源头的灵体波动,既强大又诡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小镇深处走去。电视塔的方向似乎就在小镇的另一端,而且他隐约觉得,这段童谣或许和江彻的处境有关。他的异能感知到,江彻的灵体气息虽然微弱,但并没有彻底消散,反而朝着小镇的方向移动了一丝——或许是江彻还活着,被什么东西带到了这里?
这个念头让林屿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握紧消防斧,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小镇。
小镇里一片死寂,只有童谣和收音机的滋滋声在回荡。街道上散落着废弃的自行车、破旧的竹篮,还有一些看不清轮廓的杂物,厚厚的灰尘覆盖在上面,像是多年没有过人迹。房屋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痕,有的墙上用红色的颜料画着诡异的符号,扭曲缠绕,像是某种诅咒。
林屿沿着街道缓缓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他的异能时刻保持着警惕,感知着周围的灵体波动。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街道右侧的一栋建筑上——那是一座废弃的卫生院,门口挂着的牌子已经掉了一半,只剩下“镇卫生院”三个字,模糊不清。
卫生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灵体波动。林屿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卫生院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大厅里的桌椅倒在地上,输液瓶散落一地,有的已经破碎,里面的液体干涸后留下了黄褐色的痕迹。墙上的宣传栏已经泛黄,上面贴着一些关于卫生防疫的海报,字迹模糊不清。
林屿小心翼翼地在大厅里摸索着,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东西。他弯腰捡起,发现是一本病历本。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线,他翻开病历本,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内容:“患者编号:31,症状:灵体融合失败,体表出现黑色纹路,意识清醒,但存在强烈的攻击倾向,伴有幻听、幻视……”
林屿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本病历本上记录的症状,和江彻现在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他继续翻看,发现这本病历本里记录的都是类似的患者,他们的编号都在20以上,显然都是试验区的实验体,而且都是“废品”——融合灵体失败,但暂时没有彻底失控的实验体。
他又在周围找到了更多的病历本和实验记录,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个小镇确实是试验区的“废品处理站”,那些融合灵体失败的实验体,都会被送到这里进行“观察”,实际上就是被遗弃在这里,任由他们被灵体污染,最终化为影子。而这段诡异的童谣,就是出自一个编号为12的实验体——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
实验记录上写着:“实验体12,天生具备操控影子的异能,灵体融合适配度78%,但心智尚未成熟,无法控制异能。融合实验失败后,出现严重的精神分裂,时常吟唱自编童谣,童谣响起时,周围的影子会变得异常活跃……”
林屿看到这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童谣会让他如此不安,为什么小镇里的灵体气息如此诡异——这个小女孩实验体,虽然没有彻底失控,但她的异能已经影响了整个小镇,那些影子都会被她的童谣操控。
而江彻,很可能就是被她操控的影子带到了这里。
“江彻……”林屿握紧了手中的病历本,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必须找到这个小女孩实验体,找到江彻。
他继续在卫生院里搜寻,来到了二楼的病房区。病房里的病床大多是空的,有的床上还残留着破旧的被褥,散发着霉味。林屿一间一间地查看,突然,他的异能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灵体波动,就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里。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破碎的窗户向里望去。病房里的光线很暗,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线,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病床上,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掉漆的布娃娃,正在低声吟唱着那段诡异的童谣:“月亮圆,影子全,娃娃笑,不闭眼……”
正是那个编号12的小女孩实验体!
林屿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女孩听到动静,缓缓地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头发枯黄干枯,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白大褂,上面沾满了黑色的污渍,看起来格外阴森。
“你是谁?”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冰冷,手里的布娃娃被她紧紧攥着,纽扣眼睛似乎在盯着林屿。
“我是来找我朋友的。”林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他叫江彻,是一个实验体,他是不是被你带到这里来了?”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朋友?这里没有朋友,只有影子和娃娃。”她说着,举起手中的布娃娃,“你看,它是我的朋友,它不会背叛我。”
林屿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能感知到,小女孩的灵体波动越来越强烈,周围的影子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从墙角、床底钻出来,在地面上扭曲蠕动,朝着他围拢过来。
“你把江彻怎么样了?”林屿握紧了消防斧,警惕地盯着小女孩。
“他是个很有趣的玩具。”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他的身体很强壮,自愈力也很好,是个完美的‘容器’。姐姐说,像他这样的实验体,最适合用来喂养影子了。”
“姐姐?”林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你说的姐姐是谁?是‘烬’吗?”
小女孩的脸色突然变了,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你怎么知道姐姐的名字?”她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布娃娃掉在地上,“你是姐姐派来的?还是来抢我的玩具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影子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像潮水一样朝着林屿扑了过来。林屿立刻挥舞着消防斧,将扑上来的影子劈碎,但影子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被小女孩的异能操控着,变得异常凶猛,他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就在这时,他的异能突然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灵体气息——是江彻!
江彻的气息就在小镇的另一端,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里,而且他的灵体波动很不稳定,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
“江彻!”林屿心中一喜,立刻想要冲出去,但影子却死死地缠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
小女孩看到他的反应,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你想去救他?晚了!他已经陷入了我的梦境,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林屿的瞳孔骤然收缩:“梦境?什么意思?”
“我的异能不仅能操控影子,还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让他们永远活在自己最恐惧的地方。”小女孩的声音冰冷,“你的朋友,他最恐惧的就是试验区的实验台,我让他永远留在那里,被研究员解剖,被灵体折磨,永远都无法逃脱!”
林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能想象到江彻在梦境中的痛苦。江彻虽然外表坚强,但他内心深处,对试验区的实验台有着深深的恐惧——那是他无数次被折磨的地方,是他永远的噩梦。
“放开他!”林屿怒吼着,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消防斧,将周围的影子劈得粉碎。他的异能在愤怒中变得异常强大,能清晰地感知到江彻梦境的位置,也能感知到小女孩异能的核心——就在她手中的布娃娃里。
他猛地朝着小女孩冲了过去,消防斧直指她手中的布娃娃。小女孩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立刻操控着更多的影子扑了上来。林屿凭借着异能的预警,灵活地避开了影子的攻击,一步步逼近小女孩。
就在他的消防斧即将劈中布娃娃的时候,小女孩突然尖叫一声,身体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病房里。而她手中的布娃娃,掉在了地上,眼睛的位置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林屿没有犹豫,一脚踩在布娃娃上,将它踩得粉碎。布娃娃破碎的瞬间,周围的影子突然失去了控制,变得混乱起来,然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童谣的声音也消失了,小镇里恢复了死寂。
林屿顾不上休息,立刻朝着江彻的方向冲去。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江彻已经陷入梦境很久了,如果再不唤醒他,他的意识可能会永远被困在里面,被灵体污染彻底吞噬。
他一路狂奔,穿过小镇的街道,终于在废弃的加油站里找到了江彻。
江彻躺在加油站的地面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嘴里还发出微弱的呻吟。他的手臂上,黑纹已经蔓延到了胸口,甚至爬上了脖颈,泛着诡异的光泽,灵体污染已经到了第二阶段的边缘。
“江彻!”林屿冲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着他的身体,“江彻,醒醒!快醒醒!”
但江彻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浸在梦境中。林屿能感知到,他的意识正在被梦境中的恐惧吞噬,灵体污染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知道,普通的方法无法唤醒江彻,只能用自己的异能,强行闯入他的梦境,将他带出来。
林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将自己的灵体气息探入江彻的意识中。瞬间,一股强烈的恐惧和痛苦气息涌入他的脑海,眼前出现了试验区的实验室——冰冷的实验台,刺眼的白炽灯,研究员们冰冷的眼神,还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器械。
江彻被绑在实验台上,四肢被铁链锁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缓缓地朝着他的胸口划去。江彻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却无法动弹,只能发出无助的嘶吼。
“江彻!是我!林屿!”林屿的声音在江彻的意识中响起,“这不是真的!这是梦境!快醒醒!”
但江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沉浸在恐惧中。研究员的手术刀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涌了出来,江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林屿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将自己的异能化作一道温暖的光,包裹住江彻的意识,强行将他从实验台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江彻!看着我!”林屿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们已经逃出来了!试验区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再被困在这里!”
江彻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清明,他看到了林屿的身影,感受到了他灵体气息的温暖。但梦境中的恐惧太过强烈,他的意识依旧在挣扎。
“不……我逃不掉……”江彻的声音微弱而绝望,“他们会一直折磨我……永远……”
“你能逃掉!”林屿坚定地说,“你已经逃出来了!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我们还约定要一起看真正的阳光,呼吸自由的空气!你忘了吗?”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江彻意识中的黑暗。江彻的眼神越来越清明,他想起了林屿,想起了他们一起逃亡的日子,想起了那个约定。
“林屿……”江彻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身体的抽搐渐渐停止了。
“对!我在这里!”林屿的声音充满了欣慰,“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他拉着江彻的意识,一步步走出了试验区的梦境。当江彻的意识彻底脱离梦境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恐惧。
“林屿……”江彻看着眼前的林屿,声音沙哑而虚弱。
“我在!我在这里!”林屿立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力量,“你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江彻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手臂上蔓延的黑纹,又看了看林屿关切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林屿笑了笑,眼中带着泪光,“互相担心是应该的。”
江彻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灵体污染的影响还在,刚一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林屿立刻扶住了他。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林屿说道,“那个小女孩实验体还在附近,她的异能很诡异,而且她提到了‘烬’,这里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江彻点了点头,他也能感觉到,小镇里的灵体气息虽然暂时平静了,但依旧隐藏着危险。他扶着林屿的肩膀,两人慢慢朝着小镇外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小镇的时候,一阵熟悉的童谣声突然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阴森的调子:“月亮圆,影子全,娃娃笑,不闭眼……”
林屿和江彻的脚步同时顿住,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小女孩实验体站在小镇的入口处,手里拿着一个新的布娃娃,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们,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姐姐说,你们是最完美的‘容器’,不要跑呀……”小女孩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带着一丝孩童的天真,却又充满了恶意。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影子再次活跃起来,从地面上钻出来,朝着他们围拢过来。
“快跑!”江彻低喝一声,拉着林屿转身就跑。他的体能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为了林屿,他依旧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小女孩的笑声在他们身后回荡,伴随着影子的嘶吼声。林屿能感知到,小女孩的异能正在操控着影子,紧追不舍。
他们一路狂奔,终于冲出了小镇,回到了雾城的街道上。雾气依旧浓重,但影子的追击似乎被小镇的范围限制住了,没有继续追来。
两人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江彻靠在墙上,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他的手臂上,黑纹又蔓延了一些,已经快要爬到脸上了。
林屿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一阵焦急。“我们得尽快找到储备库,拿到临时抗体。”他说道,“你的灵体污染已经很严重了。”
江彻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诡异的幻觉,那是灵体污染侵蚀意识的迹象。“电视塔的方向,应该就是储备库的位置。”他喘着气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
林屿扶着江彻,两人相互扶持着,朝着电视塔的方向走去。雾气中,电视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座高耸的墓碑,矗立在雾城的中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电视塔地下的储备库,不仅有他们需要的临时抗体,还有着更加恐怖的存在。而那个小女孩实验体口中的“姐姐”——烬,也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将他们变成真正的“容器”。
童谣的声音渐渐远去,但那阴森的调子却深深烙印在两人的心中,像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加恐怖的危险。他们的逃亡之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与绝望,但只要彼此还在身边,他们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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