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金子雨原本的计划是陪谢照鹤每天输液,监督他的病情早点好,剩下的时间她游览一下北城风景。但被谢照鹤这样一闹过后,她可不敢再让病人怄气病人心里不痛快。她与谢照鹤之间的关系会在这些小的地方拉扯,然后她会更照顾谢照鹤的情绪,而谢照鹤会为她改变一些东西,具体怎么改变、哪些点,她不知道,谢照鹤比她心思深沉,一个字都不会告诉她,唯一就是感受得到他的变化。
这三天的时间她全花在宅子里陪他了,陪他吊针,陪他下棋,陪他遛灰灰,陪他吃很大的那种铜锅涮的火锅、纯正的内蒙羊肉与著名的烤鸭,佐玉瓷碗梅花酒酿小圆子,每一道菜很贴心,口感最适合贴心不过。
雪白梅瓣散落丸子上,金子雨和谢照鹤搬在她院子树下的石桌上吃,旁边有管家安放的暖炉点了梅花银碳,谢照鹤不能多吃,不能吃酒酿发物,那一碗基本都是她在一边吃一边赏梅景。金子雨以前在沪上和欧洲待得多一点,对东方意境美学没有具象化的感受,如今孕育出一些美感诗意了。
金子雨支着腮望谢照鹤:“你会不会写毛笔字?”
谢照鹤让旁人将石桌上的东西收走,换了盒雅致的冬季点心上来,自从管家发现第一天她用过不少点心后,这几天时时刻刻会备着不同花样的唐风点心给她吃。谢照鹤对这种情况是有默默允许的。
“幼时学过一点。”
谢照鹤过了片刻,没有马上回她会不会。
对一般人来说这些只是寻常的问题,表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但对谢照鹤来讲,却是该不该说,能不能说的话题,每次嘴风都很严,但最终还是会告诉金子雨一两句或委婉地绕过去。
次数多了,因为欧洲文化熏陶,金子雨对他人的**也没有那么想知道,那边对**很尊重,往往他说他能说的,她做她的,结局也能不错。
金子雨:“我要写一个祈福牌,挂在这个院子上的树上。”
谢照鹤:“祈福牌?”
金子雨对他点点头。她以前去日本吃寿司的时候就写过这些挂在过据说保管学业大神的树下,“那种木制的,挺漂亮的牌子,挂起来的。”
谢照鹤想了想这算,还是叫来管家去备上,不久后管家和其他人一起端来笔墨纸砚,金子雨见到这些文房四宝还挺有熟悉感的,她爸爸写得一手好字,她要看看谢照鹤字到底写得怎么样。
谢照鹤从木盒里拿出木牌,跟金子雨想象中的那种祈福木牌不太一样。
木牌上刻了一个小巧梅花纹,玉色珠子系绳,棕褐色长长绳带下面又缀了一颗镶莲花座的宝珠再接长长流苏,更有沉淀后的贵气古韵的手感。连金子雨也没想过,谢照鹤叫人一备就会备上这种品相的。
她看着谢照鹤写书法,谢照鹤站了起来,他动了动手腕,磨了会墨,墨有种淡淡的兰花香,金子雨见过金父在书房里写字,差不多也是这种风雅姿势,只不过谢照鹤更年轻的清贵气质。
一般久未写字的人手会有点生,力道也未必控得好,但她见谢照鹤在旁边的宣纸上练了几个字后,便问她:“想写什么?”
她更靠近一瞧,两人之间肩快挨着肩,一起看字。
金子雨发现,谢照鹤练的一个字,有她的姓,有金,有雨,有沪上,神情不由得微微一赧。金子雨指了指祈福牌。
“就写全家安康就好。”
“再一个写给你、我、灰灰,祝我们三人健健康康。”
“然后再挂上去。”
谢照鹤瞥了她一眼,真听了她的话,开始在祈福牌上写字,写完第一个,让她也放到一旁,等墨干了再说。金子雨接过一看,就算在木牌上,也颇有神韵骨架,这扎实的名师指导下的基本功。
谢照鹤看了她一眼,停顿了一下,才开始写第二个,她正疑惑为什么要特地看她一眼,只见谢照鹤停了笔,用视线示意她接笔:“你来写名字。”
金子雨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有些意外,低头一看,只见祈福牌的一面已经写好了:“健健康康”只伸笔等她,让她填名字。
金子雨犹豫了一会,微红着脸,接过他手上的毛笔。
谢照鹤也不让位置,他就立在她后面,身高、臂宽超出她一截,气息在她颈后若有若无拂着,他扶着她的手:“会写毛笔字吗?”
金子雨被他捉着手,平着姿势:“练过一两年,现在没写了。”
谢照鹤也没有要说要指点她:“写写看,错了不要紧。”
她心想他是把她当几岁,她名字怎可能写不好,等毛笔真在木牌上写之后,歪歪倒倒,确实有点难度,她用毛笔联?线般终于把三个名字写完了,还在灰灰旁边画了一只小狗头的简单画像,就是最后被洇成一团。
谢照鹤看了,也不笑她,还给她找着台阶:“心意到了就好。”
金子雨:“就应该都你来写的拉。”
谢照鹤也不说话,就手指拿着她写的那块木牌满意地噙着笑,金子雨对他这种只爱说话说一点,剩下的都让人去猜的风格无奈了。
“那一起去系在树上吧。”
她见他没拒绝,就牵着他的手,她在前他在后的走着,院子里是光秃秃的石榴树枝,金子雨问:“挑哪株好?”
谢照鹤在后面指点她:“中间那株吧,那株最大,是我入住时种的,有十年树龄了。”
金子雨:“那是好大,我也觉得这株好。”
她将祈福牌一一系上去,谢照鹤身高比她高,在她旁边帮忙固住。两块木牌挨在一起,金子雨不忘拍了一张,记录下时间:“一月一日前一天摘得哦,想想新年的第一天这些祈福牌就会被朝阳照射,好有成就感。”
谢照鹤掠过那两个祈福牌,视线只追着她的背影笑。
他对那些事不怎么在意,但他在意金子雨肯陪他玩这些,一想到明日金子雨就要离开,他又盯着金子雨的背影心情不快了。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朋友圈迎新年。
金子雨在白玉兰花被窝里吃着点心,玩着手炉,她将下午拍好的祈福牌照片发了朋友圈,不过没让人看清上面的字,文案同朋友圈其他人一样:“迎新年咯。”
朋友圈的同事、朋友、同学、弟弟、雍海棠都来给她点赞,整整四五排。
只有谢照鹤没给她点。
时间一点一点得过,快到十二点。
她忽然收到谢照鹤的一条消息。
“过来。”
短短两个字。
他怎么知道她还没睡,按她平日的作息时间,他这条就绝对见不到了,但他偏偏算准了她不会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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