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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他拉着江文熙的衣服,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转着,鼻涕倒是吸溜吸溜的,要出来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江文熙都听得分明,可是这少年只是觉得男孩子的情绪来得太奇怪,也太陌生。就算他是他口中很熟悉的“江文熙”,他又怎么能认定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适合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说这样并不十分得体的话。

毕竟,彼此都已经算是陌生人。冠着与昨日不同的性格,养在今日天壤之别的居室。

江文熙后退了一步,淡漠的黑眼珠微微垂着,俯视陶远。他说:“同学,你挡住我了。”

陶远觉得有个小人拿着榔头欢天喜地捶他的心,一边捶一边说:哎哟嘿,疼不疼?哎哟嘿,疼不疼?

他握着那角还残留余温的衣服,最终还是只能放手。

可一不留神,悲愤的心情还没收回,两人已经被人推在了一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声音震天,唾沫乱飞:“我说哥们儿,我好不容易表个白,你俩站中间捣什么乱?”

江文熙没留神,被他推了个踉跄,稳住了,才把陶远往一旁带了带,动作安静平缓,淡淡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陶远同学,你挡住我看热闹了。”

熊一样的男生对着江文熙继续咆哮:“看看看,看个鬼的热闹,一个寝室的兄弟,帮忙拉下横幅能累死你啊,江公子!”

陶远抬起眼,看着华容腼腆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生,忽然间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什么。虽然全校的女生大概都有可能误会了,但是显然没哪个傻蛋像他这么能干。

他迅速捂住眼,“哎哟我去”了一声,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哧溜蹿得无影无踪。

江文熙轻轻靠在略带砾石的墙壁之上,眉眼舒缓,带着淡淡微笑。许久,远处同寝室的男生对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打开小小的火花,弓身,对准烟花。

这一眼,可真灿烂。

这一场神转折的告白简直让众人大跌眼镜。江文熙又重回少女们的梦中,依旧无人能近半分。有时候,三三两两的姑娘们闲了坐下叙话,咂摸着也觉得好笑。

“哎,你说,谁才能让他喜欢上呢,肯定得是个……得是个……”

“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话到嘴边,大家又形容不出。

当然,陶远偶尔也会想一想,可是,终归要很好吧。怎么个好法?像华容一样好。然而江文熙也终究没有喜欢上华容。那天江文熙同寝室的兄弟表白成功,与院草华容正式出双入对了。

齐谕笑了:“这才是聪明男孩呢。我可不信他没对江文熙动过心,满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多半是他们寝室的功劳。华容不露出点意思,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传这种闲话。无奈,“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江文熙不接这茬,华容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顺水推舟地,反而答应了各方面条件都算不错,一直追求他的张程。”

张程就是当时表白的男生,家境不错,但比起江家要平易近人多了。

安徽一边啃苹果一边说:“这叫聪明,要我我肯定俩都不要,全天下就这俩男人啊?”

汤泉蹬了拖鞋,往上铺爬:“别,因为你不喜欢!”

他爬着爬着想起什么,从楼梯缝隙问陶远:“小六六,商法复习咋样了?马上要考试了,我刚刚让年级长把咱俩座位排一起了,到时候不会了,我给你递纸条。”

汤泉是个大大狡猾的人,他明明心里觉得陶远估计复习得还不错,到时候兴许能瞄两眼,偏偏嘴上不这么说,一怕陶远为难,二也是以退为进。

小四齐谕翻白眼:“心眼子多的哟。”

汤泉嘿嘿笑,陶远抱着书,压力山大:“我再背背,再背背。”

正说着,老三张宇刚好推门进来,塞给了陶远一张小纸条,一边喝水一边说:“热死我了。上面是电话。今天办活动,梁颖给我打了一天下手,殷勤得紧,说让咱们寝室给她个机会,让你得空了常跟她联系。”

陶远一听梁颖就炸了。

梁颖喜欢陶远。对,你没看错,小同学也是有追求者的。而且是很执着的追求者。梁颖喜欢陶远,全院闻名。每个学期、每个时期,总有零星女生跑到他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跺脚,唉,陶远,我就不知道你对梁颖哪点不满意了,你俩这么般配,哎哟真是操碎心了。

他们说的般配,就是陶远没谈过恋爱,梁颖也没谈过;陶远数理化满分,梁颖政史地满分;陶远长得俊朗,梁颖更清秀;陶远一百一十斤,梁颖九十五斤。真真是既互补又神似,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起初陶远压根儿不知道院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后来常常有不同的女生跑到他面前,看着他似笑非笑,笑得他发毛,又后来,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姑娘常常在上课时幽怨地盯着他看,再到后来,就是他的哥哥们围坐一团窃笑,然后表情微妙地通知他,他被梁颖同学看上了。从此,陶远打哪儿都能看到梁颖,一个丸子头晃得他眼花。

陶远后来见他就跑,梁颖别看是个女生,甩着丸子头跑得挺快,陶远跑步一般跑得慢,梁颖说:“你跑什么哟?”

陶远欲哭无泪:“你追什么哟?”

梁颖说:“我喜欢你。”

陶远说:“我不喜欢你。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陶远说:“我压根儿就没瞧见你长什么样子。”

梁颖:“你瞧啊。”

陶远接着跑……

且有一回,有个陌生号码打了四五个电话,陶远怕是小广告都没接,第二天正上着英语课,张宇发了条短信过来:梁颖在教室门口等着你,说要跟你好好谈谈,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她?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

陶远吓尿了,一下课就抱着书包翻窗户从小花园逃走了。

没接电话就是讨厌她啊,没接电话还有可能是真不熟、真没记住啊。

梁颖的字写得倒是挺清秀的,上面一行力透纸背的电话号码。第一次被人这样郑重追求,陶远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上。他无意识地往前翻了翻电话号码,抚摸手机屏幕,瞧见一个长长的备注,微微愣住了。

“熙哥邻居家。”

小的时候,熙哥家没有座机,后来熙哥走了,再也没有音信,他侥幸着他会再回到那间种着大银杏树的老房子,买了新手机之后,第一个记下老房子隔壁的固话。有时候他觉得他一定会回来,因为老房子里他最爱看的书都还不曾带走,可有些时候,又觉得再也见不到他,因为天高路遥,音信杳然,如果尚巧没有那么浓烈的缘分,而一辈子,日出日落,又这么短。

他前些年给爸爸过周年烧纸的时候,总念叨着,做人做鬼,爸爸,总让我再看他一眼。

那天风很大,把带着点点明亮火星的黄纸扬到了天上。

妈妈说,那是爸爸听见了。

陶远拿着新款手机,哆哆嗦嗦半天,删了写,写了删,最终费劲地打了一行字:梁颖同学,喜欢别人吧。我有喜欢的人啦。

又到了考试周,陶远平常不大爱背书,都是考试前突击,这一回依旧如往常,天蒙蒙亮就去了自习室。

也不知道梁颖是怎么得的消息,尾随陶远去了同一间自习室。

陶远看见梁颖了也不好说什么,就坐在了第一排的角落。刚掏出书,梁颖就坐过来了。

陶远陡然间觉得压力山大。教室那么大,刚过六点,压根儿连个鬼影都没有,梁颖哪儿也不坐,专门坐到陶远旁边,显然是来堵人的。

可是她兴许也有些顾虑,迟迟没有说话,陶远却已经不自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次被卡在墙壁和课桌之间,真像只兜在胖网拍里的瘦蛾子,逃都逃不走。

陶远读了大学之后,性子就收了,人也生涩、自卑很多,在外人面前已不大说话,这会儿,他更是挠头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那样低垂着眼睛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镜子前的自己。怪不得大家都说他和她像,原来她和他,在别人眼中,都是这样羞涩沉默而又为情所困的样子。

梁颖忽然就叹了口气,自嘲:“我都没和你好好说过话,你就把我推出局了,陶远。”

陶远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他心里酸涩,轻轻问他:“听着呢,梁颖。你想跟我说点什么?”

梁颖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她问他:“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陶远想了想,也笑道:“吓人呀,突然就蹦出来了。她们都说你人特别好,大家都喜欢你。”

梁颖揉揉眉毛,笑了:“可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一直一直地出现在你身边。”

陶远愣了许久,眼睛才变得十分柔和,他说:“怎么会烦?你瞧,我长得也没有很帅,喜欢我的人又很少,好不容易有人这么喜欢我,一直不放弃,你同理推知,觉得我会烦吗?”

梁颖叹了口气,终于宣泄出了委屈:“那为什么不能试试,不能接受我?因为我什么?”

陶远摇了摇头,他说:“第一,我喜欢的是男孩子。第二,我喜欢的男孩子家里很有钱,睡的床很软,穿的衬衫洗过很白。我做白日梦的时候,还想过以后和他在一起,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我们可以一起学习,软床一定睡得很舒服,这也很不错,但是,他太爱读书了怎么办呢?我当时真的非常忧愁,因为我非常不喜欢学习,可是当他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喜滋滋地觉得,十天半月都在学习也是好的。”

梁颖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表情呆愣了一瞬,随后忍俊不禁:“也就是说,我在你眼中,没有学习重要,而你喜欢的人,比学习重要。”

陶远弯了眼睛咧了嘴,他说:“我想说的是,在我还年少的时候,总是担心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抓不住事情的核心。我以上讲的故事的前提都是那个富有的男孩也喜欢我。我担心人家家里太嚣张,我适应不了,可是他就算再有钱,也没打算和我吃一锅饭、过一辈子啊。”

梁颖忽然就懂了,说:“哦,你是想说你就是单纯地不喜欢我,跟我的性别没关系,可是你一个理科生思维怎么拧巴成这样?”

陶远内心:听懂就好。真怕了你了,梁颖同学。

梁颖微笑,脸颊上的苹果肌鼓鼓地:“我能摸摸你的头吗,陶远?我一直想摸摸你的头来着。”

陶远想了想,摇了摇头。他说:“你摸了我的头,又该觉得我温柔了。”

梁颖抱起书就走,一刻不停留。她到教室门口,却转头,挥手道:“陶远,虽然你很不通人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是个十分温柔的男生。”

“还做普通同学?”

“还做普通同学。”

陶远终于解开心结,松了一口气。之后背了会儿书,就到了吃早饭的时间。他收拾书包,起身,一屁股蹭到了小桌屉上,这本来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桌屉上有颗钉。

“嗷!!!”他一边号一边飙泪,整座教学楼都快被这一嗓子震塌了。

小同学颤巍巍地拔了一下,鲜血飙了出来。他傻眼了,如果安徽在旁边,保不准能听见他兴奋地来一句“哎呦,演电影了”。

小同学捂住屁股继续哭,一边哭一边往外跑,本来想走楼梯,后来发现从八层挪下去有点难度,没等下去,就失血过多变纸片人了。

所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群医学生都蒙圈了。

这是怎样美妙的一个凶案现场啊?

电梯外站着的兴许是个少年,因为满脸的血和泪压根儿看不出眼前杵着的生物是人是鬼,只能从那细碎的刘海上分辨了。少年的橘黄衬衫和白色长裤上全是新鲜的血迹,他捂着屁股,眼泪就没停,好像一条养在茶缸里不停吐水的小金鱼,委屈极了。

刚向院草表白成功的张程显然心情不错,嗓门贼高,叫道:“哟哟,小伙子,杀了几个人?”

跟包子一样的一直对陶远印象很不错的医学院小胖指着陶远,尖叫了一嗓子:“你肛裂啦?!”

然后小胖子特别热心:“我去给你拿纱布吧陶远,你要多长的,棉的还是丝的?”

陶远发现了,自己长得特别招小丸子儿。无论是法学院的梁颖还是医学院的包子。

小同学很暴躁,疼得一头汗,一哭,脑门抻得发蒙,还被一群熊少年嘲笑。

他觉得自己的血淌得很快,指不定哪会儿就没了,贪生怕死的时候,哪儿有空理这群人面兽心的未来doctor,所以一边扫清障碍,把少年们往两边扒拉,一边蹭着眼泪往电梯里冲。

他刚走进去,一个高挑的穿着薄荷色衬衣的身影也跟了进去。他转身对着医学院众人,一脸平静,看着他们的嘴齐齐张成“O”形。

陶远在电梯里,脑子一片空白,旁边的事儿也不大关注,腿抖得像筛糠,刚下电梯,还没来得及撒丫子往校医院跑,就被人扛在了背上。

“不要动。”少年的声音没有平时的淡漠,似乎是刚睡醒,带着略略的沙哑。

陶远僵在白皙得如一朵初初绽放的百合一般的脖颈间,少年的肌肤温柔而带着甜香,他抹了一把脸,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继而觉得自己中了头奖,直直地趴在上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江文熙同学,801有颗钉子,刚刚可扎死我了。”

他高中时也常常磕住,一张嘴就是,板凳、石板绊住我了癞头□□这么大个,她一边嗷嗷一边找靠山,十七八岁的熙哥拿牛皮筋做了个小鞭子,不是打板凳就是吓□□,少年不大说话,却永远挡在他身前,顺着他。

此时的江文熙依旧没有说话,少年已经长得这样高,腿长得足够迈出大大的步子,但此时却安稳得像一座静谧的山。

陶远血压低,废话却很多:“江文熙同学,我流这么多血,要喝多少鸡汤才能补回来?”

陶远小时候爱看电视剧《三毛流浪记》,尤其爱看三毛饿了许久被人收留,喝了一碗黄澄澄的鸡汤的情节,小三毛捧着碗喝鸡汤的表情让他觉得那碗汤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他曾经对熙哥说过,熙哥也赞同。所以他们高中时生病发烧的时候,总闹着要喝鸡汤。

“说太多话只会消耗体内能量,在本就缺血的时候让你眩晕,陶远同学。”江文熙语气平平,没什么感情。

“可是江文熙同学,如果不说话,我总觉得血马上流光了,悄无声息地就死了。”

他们客套地称呼彼此“同学”,一如当年初相见。

江文熙是个尽职的医生,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那就成语接龙吧,分散点注意力。首词:千千万万。”

“万里挑一。”

“一步之遥。”

“遥不可及。”

“急不可待。”

待,待什么?

陶远抓耳挠腮,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声嘟囔:“待……大(dài)王派你去巡山。”

以上的通通都是他喜欢,而他的熙哥只喜欢看二十四集电视连续剧《西游记》。

江文熙眯眼看着校医院的门,细长白皙的右手透过肩头如释重负地拍了拍陶远的脑袋,极自然,他说:“到了,陶远同学。”

陶远嘴唇苍白,把额头往少年颈间藏了藏,这人拍了他的脑袋,也不觉得他温柔。

千千万万中,怎不知你是万里挑一,我说我们一步之遥,你说我们遥不可及。约莫知道你急不可待地想要忘记过去,可是待到什么时候,我啊我才能忘记。

而后一日,大王派你去巡山,我与你只能匆匆告别。你先行一步,急不可待,与我此时虽只有一步之遥,可我也知自己不过万中平庸一人,翻天覆地之后,遂距你千千万万,颠来倒去,满目疮痍,才得一个循环,两两客套,十分圆满。

才得知,你是江文熙同学,而我是……陶远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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