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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发烧呀我感冒

陶远很快变得拮据,晚上也不能再煮些肉食。最初的红烧肉变成了土豆,八宝粥也变成了清汤寡水的稀饭。他不敢再邀请江文熙吃晚饭,而每日丰盛的早餐他也不好意思再享用,只是推说最近要减肥了。

他觉得自己用了这样的理由,江文熙怎么着也能心领神会,然而,这少年只是继续默默蹭他的晚饭,早上再默默奉上一顿早餐。土豆、红薯、白菜,有什么,就吃什么。之后一日,江文熙淡淡地扫了眼满桌的青菜、豆腐,拿着筷子,轻描淡写地问道:“陶远同学,你英文怎么样?”

陶远满脸羞愧:“六级过了三分。”

江文熙喝了一口寡淡得只剩清水的粥,心道这男孩也未免太不会过日子,前些日子吃肉不知节制,这些天又揭不开锅,随性得过了些。可是面上不显,只说:“会看词典就够了。我最近在写学年论文,需要翻译几篇外文数据,一篇一百,做不做?”

陶远疑惑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一副“你爱做不做朕随手一招都是人”的表情,陶远立刻欢天喜地地点了头,抱着几本外文书认真地扒词典去了。

他熬夜翻了几篇,又欢天喜地地捧到江文熙面前。江文熙有一点近视,只有看书的时候才戴眼镜,这一会儿戴着眼镜认真地批阅起来,错的悉数指了出来,涉及语法和固定搭配的地方则重点圈了出来。陶远先前学英语,只靠一点小聪明死记硬背,这会儿听他讲起来,竟也觉得十分有意思,不亚于数理化。

他忽然间抬起头,问陶远:“你以后想去哪儿读研?”

陶远毫不迟疑:“生是Z大人,死是Z大鬼。”

“这么喜欢Z大?”

“嗨,哪儿呀,我妈喜欢。”

“你呢?你没有什么想做的?”

“混吃等死。”陶远本来很不正经地摇头晃脑,见江文熙眉心微微蹙起,才说,“我吧,其实很想帮助别人,可是又觉得自己能力有限。如果以后能做点对别人有益的事儿就觉得很好。”

江文熙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得越紧,但并没有说什么。之后的每一天,除了上课,他都在家待着,陶远反而有些不自在。想和这跟冰碴子一样的少年聊点家常,又怕他嫌自己话多闹人。可是不说话吧,觉得日子这么过实在有点没滋味,有点尴尬,毕竟俩人要在一起待上俩月。

江文熙看书,陶远就乖乖跟着看书,他说今天天气真好,江文熙看到精彩处凶狠冷淡地横他一眼,男孩就闭嘴了;江文熙吃饭他也吃,他说这个菜味道有点淡了,江文熙就默默地把整盘菜吃完,他说这个菜有点咸,江文熙又默默吃完,陶远闭嘴;江文熙玩手机游戏他也玩,江文熙玩围棋纵横敲子,小同学旁边插嘴哟嘿今天这个五子棋有点牛逼;江文熙睡前喝牛奶他也喝,江文熙一口口优雅啜完,小同学咕咚咚如牛嚼牡丹,他一觉到天明,他起夜尿几回。

江文熙和小时候一样,依旧是个电视十级爱好者,又称“电视剧儿童”,痴迷于看电视,偶尔闲下来会追晚间八点档,他看得聚精会神,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还有高中时的呆模样。陶远早已进化成爱用电脑追动漫的“宅男”,有些鄙视他,可是还是傻笑着坐在他的身旁跟着看。

他看什么都面无表情,最多就是“啊,死了啊”“啊,演绎推理时没穷尽,多演了十集”“啊,三角恋啊”之类在思考时不经意说出的话;而陶远看什么都是笑眯眯的,只要有江文熙在,看《午夜凶铃》他也笑眯眯。

有一晚,安徽卫视怀旧剧场在播TVB版《天龙八部》,正演到段誉曼陀山庄初遇王语嫣的情节,白衣少年在亭外,曼妙仙女在亭内,绢做的发带好秀致,绢下的乌发真美丽,单单一张无瑕侧颜,少年便脱口而出:神仙姐姐。

电视外,江文熙少竟忍俊不禁,似要把一个冰雪模样的冬天都融化开来。小同学心跳得如揣了几头活泼淘气的大象,真要命。

他歪头,用似乎怕惊着这货而这货再也不肯笑的温柔,轻轻问他:“你笑什么?”

江文熙说:“啊,小老头儿。”

“什么?”陶远迷糊了。

江文熙说:“你啊,如果段誉初次见你,便只会觉得,啊,小老头儿。”

陶远听懂了,哈哈笑了起来。小同学有点驼背,走路时略站不直,故而瞧着也不挺拔,再加上有些瘦弱,快一米八的个头生生叫他走出一米六的风姿。

他一想,嗬,真贴切,便乐不可支了。

江文熙喝了一口茶水,反倒奇怪了:“你不会不高兴吗?别的男孩听到只会觉得是讽刺。”

陶远却越发温柔,不知道如何珍惜眼前的男孩,只是一味地怕吓到他,他便再也不肯同她玩笑同他说这些家常话了。他拍拍胸脯:“我是陶远啊,不是别的男孩。”

江文熙知道自己应该还如往常板着脸,狠狠俯视他一万年才会气消,可是,这会儿,他竟只能微微移过眼睛继续看神仙姐姐,嘴角却渐渐弯成轻柔恬淡模样。

他不愿意看小老头儿,他极烦小老头儿。

转眼瞧窗外,窗上映着他的笑脸,不大下雪的H城今年落了雪。

不知是他动容还是天动容。

渐渐分不清。

陶远从妈妈那儿学会了煲一道汤,番茄排骨。三只番茄两斤排骨,一勺鸡精一勺盐,一点生姜一点肉桂,两碗米饭,能吃两顿。

下了雪的天极冷,适合吃这样肥美的肉,喝鲜甜的汤。

陶远自小养成的毛病,吃饭总爱剩一口,而江文熙却似乎家教严谨,一口饭、一滴汤也不愿剩下,因此,陶远吃不完的,全进了江文熙的肚子。

小五的家在S市,家里寄来一箱取暖的米酒,陶远也分了两瓶。

陶远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雪,进家之前偷偷团了几个雪球塞兜里了,回去掏出来给江文熙炫耀,江文熙淡淡笑了笑,把几只小雪球安放在了玻璃杯上,并没有嘲笑陶远的幼稚,反倒带着一种温柔的善意。

他不说话,闷不作声地吃饭,陶远便问他:“要不要喝口米酒?”

他在小炉子上温了一壶要沸未沸的米酒,斟了一杯,放在他的面前,端正敬他:“江文熙同学,谢谢你这样照顾我。”

他指的是江文熙用几篇翻译稿为他谋了两月的衣食无忧。于他而言虽是小小善意,然而陶远却对这样不动声色的心意充满感激。

“陶大哥说你顽劣淘气,不知世情,常叫我多照顾你。”江文熙坦然接过,喝了米酒,觉得口中绵密,手心也暖和了些。

陶远也喝了一口,他说:“江文熙同学,你以后想做医生吗?”

江文熙点了点头。

陶远好奇:“为什么想做医生的,你小姑同意吗?”

江文熙说:“她既然不能代替我承受生命中的遗憾,又凭什么阻挡我因遗憾而做出的选择呢?”

他们喝了满满两壶酒,江文熙依旧小脸玉白,陶远却满面通红,他问他:“我能不能喊你熙哥,江文熙同学?”

江文熙平静地看着他:“我早已不是你口中的熙哥,陶远同学。”

他说:“你生病了才会这样以为。”

陶远疑惑地看着他,少年却笑了,他拍了拍陶远的额头,掌心温柔,声音却很平淡:“等你好了,想起来我是谁,也就知道你现在叫的熙哥是谁了。”

南方冬天没有暖气,天冷得狠了,只能开空调。可是空调又太燥,开的时间长了口干,因此,陶远一晚上开了关、关了开,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冒了。头疼、打喷嚏、流鼻涕,样样不少。

江文熙有课,早早去了院里,因此也不知道家里添了一个病号。

陶远抱着书钻进了被窝,看一会儿睡一会儿,病得反反复复的。中午摸了点药吃,吃完才发现过期了,也不知道是心里硌硬,还是过期药确实有副作用,吃完没一会儿又吐了。好家伙,这通折腾,等俞迟进了家门,基本上就看见两根软面条晃来晃去了。

江文熙拿来听诊器,又检查了一下孩子咽喉红肿情况,扔给他两包药,然后就出了门。

陶远吃完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只有厨房有两簇火光。江文熙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他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带着浓艳火光的炉子,炉子上面热着一大块烤红薯。

陶远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少年兴许也睡着了。

他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炉子的另一边,掰了块红薯,在暖洋洋的火光中吃了起来。

陶远知道这红薯是给他的。

他小时候每次生病,觉得吃什么都没有滋味,只有鸡汤和红薯最香甜可口。

起身看了看一旁的锅,里面果然是黄澄澄、热乎乎的鸡汤。

陶远很久没吃过红薯,也很久没喝过鸡汤,然后,他就觉得眼发热,对,这小子,什么都不擅长,只有哭是专长,泪窝也浅,这会儿哪都不疼不痒,可是心里却又痒又疼,滚烫的眼泪跟水龙头一样往外涌。

他一边哭一边吃,哭着吃着,吃着哭着,到最后越吃越香,也没留神,江文熙一醒来,就看见熬了一下午的鸡汤连大料都没剩一口,一记暴栗不客气地捶到了陶远头上。

这小子可真够不认生的。

陶远抱着头哭得更厉害了。他本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小说里的默默奉献有口难开型的冰山霸道总裁。

他告诉妈妈自己生病了,陶妈妈很紧张,问头疼不疼。

陶远说:“嗨,妈妈你真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感冒头疼?”

陶妈妈说:“你可好好歇着吧,妈妈真怕你哪天就得神经病了。”

第二天病就已经好了许多,陶远挂下电话,蹦蹦跳跳去敲的门:“江文熙同学,我买鸡赔与你吃。你想吃清汤还是红烧?”

江文熙同学隔着门说:“陶远同学,安静点。”

陶远“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喝不喝酸奶,我刚买的老酸奶?”

江文熙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陶远一听就拍胸脯,好像忠诚小卫士瑞星小狮子:“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少年声音清雅冷淡:“转身,直走三步,右拐三步,再右拐三步,再转身。”

陶远很乖地走了走,发现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问:“然后呢?”

少年淡淡笑了:“然后啊,转身,关上门。”

陶远又“哦”一声,扁扁嘴,关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少年嘴唇干裂,舔了舔,揽起棉毯闭上眼,心想终于可以安静会儿了。

这一年外面的雪下得极大,在南方极少见这样的雪。少年的梦中也有这样的大雪,那场雪不是这里的模样。那里比这里要冰冷得多,那里有一个风华的女人发了高烧,快要死亡。

他也只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一遍遍不停地用英语重复着“Are you OK?”,女人却丝毫听不见。他被那段时光、那一天、那场雪磨得心境枯老,他在想,也在质疑,如果不把这女人摇醒,等到雪停了,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还活着了。

他把外套脱掉,紧紧地裹着那个极瘦、极高的女人,他希望这女人快快醒来,只有眼前快死的女人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待他好的亲人。那场绝望里似乎已经不带希望,他想起南国五月里酸甜甘美的腌梅子,咬上一口,起码知道酸得刺鼻的味道里有真实的人生,而不像这异国他乡,满眼的金发让人麻木。

他想起一首歌,不知是谁唱给他听的,他总能想起。可是被人待如牲畜的日子里,所有的情感都是多余的东西,他哼起的时候便总是挨打,渐渐地,他便恨起这首歌,恨起唱歌给他听的那个人。再到后来,他只在黑夜中唱这首歌,唱着唱着却哽咽难平。教给他爱的人又教给他恨,唱诗班称此类人为“临界的魔鬼”,又叫他们“懂得如何摧毁的天使”。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如果触也触碰不到,何必再给他微末希望。

他醒来时,还是深夜,四周悄然。

玻璃杯里的雪球早已化成雪水,可公寓外的雪花依旧延绵。

他清晨起床,觉得头昏身沉,依旧裹上围巾去买早饭。回来时,陶远还未起床,他只觉支撑不住,又回到房间,摸了摸额头,知道自个儿大约是被瑞星小狮子传染了病毒,重感冒外加发烧。

他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也觉纳闷,病成这样,还要早起去买个早饭,究竟是他太有惯性还是他太有魔性。

仔细想想,又蹙眉。真是个讨厌的男孩。

等到再醒来,床头柜上有药片和水,陶远趴在他的床前,一边打呼噜一边流口水。

江文熙不客气地一巴掌把男孩拍翻在地毯上,一边吃药,一边看他继续睡得像只冬眠的小乌龟。摸摸额头,烧已然退了,想了想这房子似乎有些不吉利,大概有什么未知之物,搬进来没多久两人就接连生病,他便又去门口的集市,买了点黄纸,途中经过柏树,轻轻折了根柏枝。

陶远睡醒,便瞧见本如松柏的少年拿着柏枝蘸水在公寓里四处擦拭,玄关处放了一盘已然烧过还有隐隐火星的黄纸。

陶远问:“烧给谁?”

江文熙答:“谁让我发烧便烧给谁。”

陶远迟疑,在原地用拖鞋扒地,有些局促:“那你等我死了再烧。”

江文熙又一记暴栗,又给小伙子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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