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以“小奶糕”的身份，林漾多了几分矜持，打字问他：睡了吗？
姜回回得很快：刚躺下，怎么了？
小奶糕：我跟临渊在游戏里绑定关系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侠侣关系。
消息发出去后，林漾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心里既期待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毕竟是沈遥知身边最亲近的朋友，林漾还是希望能从姜回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对话框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好几下，又停住，反复几次，似乎在斟酌。
过了十几秒，姜回的消息才终于弹出来，只有意味不明的三个字：呵呵呵。
“……？”
小奶糕：怎么了？
姜口口：呵呵呵呵。
“？？？”
小奶糕：你不赞成吗？
姜口口：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算什么意思。
林漾试着又发了一条：是他主动找我绑定的。
姜口口：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漾被这持续的“呵呵呵”搞得心里发毛，又有点莫名的不爽，于是切回自己的大号，决定亲自去探探口风。
天才小漾：睡了没？
天才小漾：听说沈遥知有喜欢的人了，还在游戏里和她绑定了关系，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次，姜回终于说了人话。
“能不知道吗？刚被人家通知过了。”
他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阴阳怪气和难以言喻的郁闷：“呵呵呵，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谁先找女朋友谁就是狗，他沈遥知就是狗吧！找个现实中的也就算了，他居然在游戏里跟别人网恋！万一对面是个男的呢！”
林漾差点一口水呛到自己，赶忙安慰他：“也、也不能这么肯定吧，听沈遥知说好像是最近冲榜环境太乱了，所以才……”
“呵呵呵。”姜回阴恻恻地打断他，“我信他个鬼！要说绑定关系，我跟他绑的时间最久吧？他凭什么撇下我去跟别人打本？我算什么？”
林漾：“……”
发泄了一通，姜回似乎舒服点了，又恢复了几分八卦精神：“不过话说回来，你跟沈遥知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他现在连这种事儿都要跟你汇报吗？”
林漾心里一紧，连忙找补：“啊？哦……我、我是听颜芷说的，她不是也玩这个游戏嘛，而且你们互相之间都有好友。”
姜回：“……行吧，睡了睡了，心累。”
结束和姜回的对话，林漾放下手机，长长地松了口气。
…………
周五晚上八点整，游戏内，婚宴场地人山人海，绚烂的烟花和特效几乎淹没了屏幕，林漾和沈遥知的角色穿着系统赠送的大红喜服，站在场地中央，周围是密密麻麻前来围观和抢红包的玩家，世界频道被各种祝福语刷屏。
整个婚礼过程堪称丝滑流畅，林漾几乎只需要跟着提示点点鼠标，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完成拜堂、敬酒等一系列仪式，心里竟有种一丝隐秘的甜意。
毕竟不是什么榜上闻名的大佬，很多玩家在抢到红包后便渐渐散去，偶尔有几条猜测“小奶糕”是不是某位主播的议论，也迅速被更多的祝福淹没，到最后，周围只剩下他们几位现实中相识的好友。
看着这喜庆的场面，姜回不由感慨了一句：“诶，要是林漾在这儿就好了。”
林漾心头一跳，又听梁鑫接话：“我记得他之前下载过这游戏啊，不知道后来为啥不玩了。”
姜回：“他在的话，咱还能一起拍照片呢……要不跟他说说？”
身为“男方”和“女方”的共同好友，颜芷连忙劝道：“别了吧，他当初就是因为玩不懂才卸载游戏的，你们现在叫他回来，不是折磨他吗？”
梁鑫：“我们可以教他啊。”
姜回也附和：“对啊，咱们这么多人，还教不会他一个？我这就去跟他说说。”
林漾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似乎是察觉到“小奶糕”的沉默，沈遥知随即解释道：“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
林漾“嗯”了一声，鬼使神差的，他问：“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沈遥知：“还可以。”
还可以？
林漾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还可以’是什么程度的关系？你们平常聊天多吗？”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沈遥知似笑非笑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点微妙的揶揄：“你似乎对我的社交关系很感兴趣。”
林漾的脸颊“唰”地一下热了起来，幸好对方看不见，他强作镇定，甚至带上了一点娇蛮的语气，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怎么了嘛！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问问你和其他人的关系好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沈遥知似乎又轻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缓声道：“我跟他的关系程度，取决于对方，不在我。”
林漾愣住了，还没等他细细品味这句话的深意，沈遥知便转移了话题：“奖励都领了吗？”
林漾“嗯”了一声。
沈遥知：“接下来还有一个‘共筑家园’的长期任务，奖励是每周结算的，主要是家园声望和特殊家具。”
沈遥知：“这是你的强项。”
确实，林漾平时就喜欢折腾家园系统，他的建筑设计在整个服务器内都算小有名气的。
沈遥知：“所以，家园的装修和日常打理，就交给你负责了。”
林漾：“没问题！”
和各位好友道别后，林漾退出了游戏，电脑风扇的嗡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摘掉耳机，仿佛还能听到自己心脏一下下用力撞击胸腔的声音，“砰咚”、“砰咚”、“砰咚”，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响亮。
林漾瘫在电脑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游戏里的一幕幕：绚烂的烟花、滚动的祝福、还有——
【我跟他的关系程度，取决于对方，不在我。】
“取决于对方？”林漾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这算什么答案，说了跟没说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却像一根羽毛，不停搔刮着他的心尖，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林漾猛地坐直身体，抓过手机，点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聊天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整个人也跟着扑倒下去，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微凉的被子里，试图平复心底那阵莫名的焦灼感。
不行，不能问。
他得憋住。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沈遥知对他的看法啊！
“啊啊啊啊啊——！”林漾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双脚胡乱蹬了几下被子，忽然又想到，明天就是每周去沈遥知家补课的日子，到时候见面不知得有多尴尬；而且，沈遥知在游戏里跟他绑定了关系，“豌豆芽儿”肯定也知道了……
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像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塞满了脑袋，在混乱的思绪中，林漾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命运故意捉弄人，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林漾脑袋异常地沉，走路都轻飘飘得使不上力，他强撑着精神给自己量了□□温，38.6℃。
林妈妈接过体温计，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眉头轻轻一皱：“怎么会突然烧这么高？昨晚是不是蹬被子了？”
林漾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一声。
见他病恹恹地缩在被子里，脸颊烧得通红，林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甩了甩体温计收好，柔声问：“病成这样，今天的补课就算了吧？妈去跟你同学说一声？”
林漾“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林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跟沈遥知请假容易，跟学校请假可不容易，周末下午六点，林漾还有些低烧，被林妈妈裹成个粽子送出了门。
他提前了些时间到教室，本以为来得算早，但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姜回身边围了一圈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他好奇地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他一开口，那浓重的鼻音和虚弱的语调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同学们纷纷转过头，关切地看向他。
“漾漾咋啦？脸怎么这么红？”
“发烧了吗？”
“穿厚点嘛，生病了还来学校，多难受啊。”
林漾谢过众人的好意，目光落在姜回的桌面上，竟看见他手里捧着一本《答案之书》。
“该我了该我了！我想问问期中考试能不能前进几名！”
一个女同学兴致勃勃地接过了书，随即紧闭双眼，一脸虔诚地默念着什么，然后郑重其事地随手翻开一页，看到书页上的字后，她立刻激动地叫起来：“它说‘你会如愿以偿’！我这次期中考试肯定能进步！”
“让我也试试！”
林漾烧得还有些糊涂：“真有这么灵吗？”
姜回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漾：“这书你的？”
姜回：“对啊。”
林漾：“哪儿买的。”
姜回：“收购站五块钱三斤买的。”
林漾：“……”
姜回：“你要么，我便宜卖你。”
林漾果断拒绝：“不要。”
虽然明知道这书也只是图一乐，不能当真，但仍有同学忍不住唉声叹气：“要是真灵就好了……我第一次月考考砸了，这次要是再不行，回家肯定没好果子吃。”
“要不……咱们问问这本书它自己到底灵不灵？”
“这啥主意啊……”
“想知道灵不灵那还不简单？”颜芷眼睛一转，狡黠的目光就落在了林漾身上，“现成的小白鼠不就在这儿吗？让漾漾问他明天能不能退烧呗。”
“对啊！这个问得准！”
“就问这个！漾漾快问！”
林漾：“……你们也太无情了吧。”
“哎呀你就问问嘛，万一这个真的很灵呢？”
拗不过他们的起哄，林漾无奈地接过了书，可当他闭上眼睛时，脑海中却莫名浮出一句话：沈遥知是不是喜欢我？
这念头来得太突兀，太骇人，惊得他心头猛地一跳，倏然睁开了眼睛，同学们以为他问完了，迫不及待地催他快翻答案。
林漾手指有些发颤，依言随手翻开一页，只见泛黄的书页上，印着一行似是而非的字：
【答案藏在未说出口的话里】
“这……什么意思啊？”同学们凑过来，看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纷纷陷入困惑，讨论间，有人将那本书拿走了，林漾愣在原地，连身后来了人都未曾察觉，他正好站在过道中央，挡住了去路。
沈遥知在林漾身后停下，见他没有让路的意思，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他借过。
人多视线受阻，从颜芷的角度看去，那只手落下的位置着实有些暧昧，于是还没等林漾说话，颜芷就已经捂着脸发出一声怪叫：“沈遥知！你摸了我们家漾漾的屁股，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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