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许舒白再次被拦下后,直接垮下脸,整个人都散发着焦虑的气息。
他是最先被送来地下的,随后叔叔的下属带着昏迷的许为真和他们汇合,但许叔叔和江宜臻却始终不见踪影。
没人讲话,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
许舒白送出去的符咒没有回来过,这让他更加心乱如麻。
拦着他的下属道:“我们最多再等半小时,如果头儿还不回,我们先送老爷子回B市的私人医院。”
“叔叔告诉你的?”
“是。”
许舒白低下头捂住眼睛,良久没作声,最后坐回椅子上。
这太糟糕了,但是他没办法反驳。
烛火微晃,逼仄的空间内寂静无比。
而就在这时,地下通道远处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几人同时看去,悄无声息拿出武器。
许舒白心头一跳。
门被推开,许叔叔的斗篷破得不成样子。他手臂在滴血,睁着眼大口喘粗气,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自他身前垂着,伏在他肩头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虽然发色不太对,但许舒白一眼就看出,他背着的是江宜臻。
“喂,傻眼了,赶紧走!”许叔叔声如沙砾,“回头告诉你们的人,这个据点不能用了。”
许舒白等人迅速背起许为真,在许叔叔的带领下离开这里。
祭神活动被破坏,这片城区乱成一团,不断有抓捕的小队跑来跑去。
许舒白他们离开时几次险些被抓住,幸亏据点离主城区很远,这才有惊无险。
许叔叔坐在车后排给自己包扎伤口,碘伏的味道逐渐覆盖鲜血的腥味。
许舒白扶着自己的爷爷,知道他没什么大碍后十分担心昏迷的江宜臻。江宜臻被放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靠着后面的椅背。
“殿下受伤了吗?”许舒白小声问。
许叔叔把绷带缠绕在小腿上,闻言道:“他没受伤。”
许舒白忍不住:“那为什么……”
许叔叔一顿,紧紧给小腿的伤口处系了个蝴蝶结,想起来当时回去看到的场面。
那个黑衣人已经离开,高台废墟上只有江宜臻的身影,那时候他还没有昏迷,当然也没有任何伤口,只是静静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松了一口气,还没等说话,结果江宜臻就直接软倒在他面前,给他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随后就是带着江宜臻来找许舒白他们。
若问原因他也不清楚,总而言之没死就是好事。
他想,的确是一开始错怪这位殿下了,等人醒了他得好好道个歉。
正在这时,江宜臻随着刹车直直往前倒去。
许舒白和许叔叔同时去扶,但江宜臻自己坐了起来,手撑着车座咳嗽了会儿。
“殿下你醒了!”许舒白有些激动,同时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许叔叔皱着的眉也慢慢松开。
“停……”江宜臻低声说着,手没什么章法地摸索着黑暗的车内。
前面开车的下属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见江宜臻手都在哆嗦,他吓了一跳,又看向许叔叔,得到对方凝眉摇头的回复。
许舒白下意识看向叔叔,只见他观察着江宜臻,肌肉有些紧绷。
就在下一刻,江宜臻猛然起身!
许叔叔早有准备,长臂一展就抓住了江宜臻的手臂,但江宜臻仍然在挣扎,兜帽歪歪扭扭掉下来,散出一头银白的长发来。
许舒白这才发觉,江宜臻根本没醒。
许叔叔一咬牙,直接把江宜臻按在身前,双手双腿都压制住。
江宜臻本就不清醒,被按住也没意识用妖力反抗,因体型差距完全动弹不得。
他薄薄的眼皮泛着红,长长的银白色头发遮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许舒白看得心惊肉跳,见江宜臻嘴唇动着,似乎说了什么,便问:“殿下在说什么?”
许叔叔凑近了一些,听得十分模糊,咬牙说:“不大清楚,似乎是‘别走’什么的。”
·
啪——!
杯子碎了一地。
覃无站在玻璃碎片前,思索了会儿莫名其妙的心悸是哪儿来的。
他看了一眼臻臻,问:“你的本体现在怎么样了?”
臻臻正在靠椅上听音乐,闻言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随后回:“很好。”
覃无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臻臻没有说实话。
距离江宜臻离开妖界已经过去十个小时。
只有管家在上午送来了早餐,叮嘱不要和徐先生总是待在同一间屋子,被臻臻应付过去,之后就没人再来关注这个新少爷了,堪称一片祥和。
一直到晚上,江宜臻仍然没有回来。
而和设想不同,臻臻迎来了新的邀请。
“狩猎?”
臻臻捏着邀请函,面上看不出喜怒。
上次来送衣服的白家佣人这次仍然是来送衣服,笑道:“是的,原本这次狩猎活动是大少爷组织,不过家主很感兴趣,明天也会去,所以特意没忘了邀请您一同参加。”
臻臻收下衣服,不忘了问:“我哥哥可以去吗?”
佣人:“客人当然可以随同。”
臻臻表示满意,收下了衣服。
这时候覃无不在他的房间,臻臻回到房间后给覃无发了信息说明情况,收到回复就躺在床上开始“待机”。
他是江宜臻的分/身,本体的状态也会影响他的状态,但是影响不会太大,至少仍然可以进行思考。
所以覃无自然不会听到关于本体不好的回答。
因为臻臻也会骗人。
·
白家在妖界拥有的狩猎场面积极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妖王和白家共有的资源。
这里有许多未开灵智的妖兽,甚至不能算妖,主供贵族取乐。
白正吾难得愿意和孩子们一起出来,这些孩子们却都眼巴巴跟着他,叫他坐立难安,只好道:“我不参与,你们自己玩自己的,不要受伤。”
随后他们便听话地散开了。
臻臻被姐姐白琪热心地拉住,道:“姐姐带你玩吧。是不是没骑过马?”
她眼睛是漂亮的橙黄色,笑起来十分狡黠。
如果不是江宜臻前天刚揉搓过包括她在内的几只猫,臻臻就要相信她的真心了。
白琪看起来毫不在意那天晚上的不愉快,她身边的几个人同样一脸阳光,包括被弄得最惨的红毛哥哥。
臻臻扫视过他们几个,笑了一下:“好。”
果然大猫在的时候,小猫会表现得很乖巧。
覃无远远地跟着他们,像个沉默的保镖。他太没存在感了,甚至白正吾一开始都没能注意到他。去挑马的时候,白正吾才多看了他一眼,问:“这个人是徐蘅吧?”
助理恭敬道:“是的。”
白正吾皱了皱眉,说:“他怎么一直跟着小枝?”
助理:“徐先生说要陪同小少爷,所以跟着一起来。”
白正吾停下来,远远望着和哥哥姐姐相谈甚欢的臻臻,又看了看像人机一样的覃无,抿唇道:“让他过来,不要一直跟着小枝。”
助理应下,快步跑去请人过来。
他心知,这是老板疑心病又犯了,但是谁让徐蘅离老板这么近?没办法嘛。
覃无自然没违抗,只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叫白正吾心中更加警惕了。
“徐先生,没来得及当面谢你。”白正吾让人给覃无一瓶矿泉水,自己喝茶,并未觉得哪里有不妥,“在妖界这两天还适应吗?毕竟我们这儿和人界不同。”
覃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正吾,双手交叠在身前,道:“还好。”
他远远看着那几人带着臻臻去选马,没多久几人就上马跑远了,他有些着急,不自觉就皱了皱眉。
白正吾:“不过也确实,你很快就得回去了。我听说你之前的工作因为修养大半年丢了,是要尽快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好成家……”
助理已经很少听到老板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不由宽慰。
到底是谁说老板不关爱孩子的?这不是很关爱吗!
覃无压根儿没听他在讲什么,将矿泉水瓶放在桌子上直接站起身就往外跑。
助理吓得赶紧看老板,果然白正吾脸已经黑了。
远处,臻臻不慎摔下了马背,正被哥哥姐姐围着。
这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过于奇怪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到更远的地方再找场子的,结果这徐枝就摔下来了,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要算计他们吗?
红毛自打被拽着头发按酒桶之后就不敢太接近徐枝了,此刻推了推白琪,让她去看看情况。
白琪狠狠瞪了一眼红毛,上前干巴巴地问:“你怎么样啊,受伤了?”
臻臻坐在草地上,面无表情垂着眼看脚踝。
骨折了。
没有本体保护的分/身,只是普通的躯壳。
他想,是江宜臻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他在忍受着即将发/情的痛苦。
“是我没坐稳。”臻臻说着,就见覃无已经跑了过来。
几人皆看过去,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下一秒,覃无竟直接弯腰把臻臻从地上抱起来。
几人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覃无带着臻臻走向白正吾那边。
而这一边,白正吾冷着脸斥责道:“你这个人好没礼貌。”
覃无带着歉意:“对。”
助理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
“不过我要先带我弟弟回去,他受伤了。”覃无道。
臻臻在他怀里没说话。
白正吾心烦:“这点小伤用妖力弄一下就好了。”
覃无:“不行,我弟弟从小娇生惯养,小伤也要休息。”
白正吾:“……”
臻臻适时道:“父亲,我的确不太舒服,想回去了。”
他乖巧的样子十分能降血压,白正吾不再看徐蘅那张晦气得很的脸,揉了揉眉心,道:“行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后面他连覃无的谢都没听,起身就走。
一路上,覃无都没怎么讲话。
到古堡后,覃无拒绝了佣人的帮忙,自己抱着臻臻上了楼。
关上门的瞬间,覃无便道:“臻臻,你昨天在骗我。”
臻臻装傻:“什么?”
覃无把他放在床边,冷淡地说:“我想知道你本体的状态,不要骗我。”
他面无表情其实很有压迫感,但臻臻毫不示弱,直视回去,说:“我没有。”
氛围越来越僵硬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覃无去开门,来者是管家。
他奉了白正吾的命令来送药,并告诉臻臻,今晚妖王殿下会来家中用餐,家主希望他快点养好伤,晚上接见殿下。
臻臻承诺会好好用药后,管家笑着离开。
这么一打岔,再紧张的氛围也没了。
臻臻最后看了眼沉默的覃无,把自己摆成待机的姿势闭上眼,说:“小江今晚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会影响任务。”
覃无微愣,垂下眼,说了声“好”。
·
白正吾当年和妖王殿下共同竞争过王位,二人关系其实说不上好。
妖王此次能来拜访,一部分原因是为刚找回来的小少爷,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下周他姐姐的忌日。
他姐姐,也就是白正吾逝去的妻子。
自从十八年前他姐姐去世后,妖王和白正吾的关系就更差了。
晚宴臻臻没有去,也没能接见殿下。
这顿晚宴没滋没味,白正吾也没功夫去想徐枝为什么伤还没好,直到送妖王回房间时,妖王终于问起:“怎么没见你的小儿子?”
白正吾:“他今天身体不舒服。”
妖王笑了笑,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关怀,“我去看望他一下吧,这孩子在外面吃苦多年,我还没见过呢。”
白正吾想了想,便同意了。
佣人帮忙敲门,询问小少爷是否在房中,却半晌没人回应。
“有人看到他出去了吗?”白正吾问。
佣人们纷纷摇头。
“开门看看吧,不要出什么事。”妖王轻描淡写地吩咐。
佣人看了看白正吾,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动身去找钥匙。
而此刻,门后的覃无怀中抱着从人界才赶回来,被情/热折磨得低泣的江宜臻,眼底尽是红血丝。
江宜臻从未如此狼狈过,整个人都用不上一点力气,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小声叫覃无的名字。
覃无不断擦掉他的眼泪,说:“臻臻,我在。”
他听着门外的动静,想,那么任务就先放弃吧。
臻臻,任务没你重要[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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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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