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吾发妻华敏的忌日就在两日后。
当日去白家墓园前,江宜臻被白正吾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白诩照顾,叫白诩多教导一下弟弟。
白诩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快应下。
白诩要陪在父亲身边,所以离白正吾和华昭很近,江宜臻跟在他身后,安静看着前面的二人。前两天还与江宜臻针锋相对的华昭只在开始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当他不存在。
江宜臻察觉到暗处无数双观察这里的眼睛,没有丝毫意外。
华昭身为妖王,明里暗里保护的自然不在少数,而白正吾……江宜臻慢慢将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
白正吾是今天将被审判的对象。
而前面落后华昭半步的白正吾毫不知情。
白正吾年年都来看望华敏,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和华昭一起来。
这位妖王殿下似乎始终不愿意接受姐姐死亡的事实,从未来过白家的墓园,这一次他肯来,白正吾还十分意外。
“我姐姐在临终前有说过什么吗?”华昭神色平静,从墓碑上华敏的照片上看过。
白正吾:“她让我照顾好孩子们。”
其实他对华敏的印象已经十分淡了,只是偶尔回想起她死前悲痛的双眼,便在心中多了几分照顾好孩子们的决心。
华昭似乎笑了一下。
他走上前去,慢慢矮身将手中的花摆在墓碑前,淡道:“她的确会说这样的话。”一个字都没有提及他。
“你照顾好孩子了吗?”
“……或许。”
“不见得,你连徐枝丢了都不知道,也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殿下。”白正吾感到头疼,不明白好端端的华昭怎么忽然发难,“在阿敏面前可以不提这个吗?”
后面的小姐少爷们均面面相觑,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华昭与白正吾都是长辈,没人敢出这个头去劝和他们,最后视线落在白诩身上,希望大哥说点什么。
见白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江宜臻几乎要笑出声。
这群猫在长辈面前,倒是真的十分守规矩。
不过江宜臻不打算做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事情会怎样发展。
华昭起身,打量一番白正吾,道:“因为当着姐姐的面,所以本王才要说。你和徐枝血脉相连,为什么不知道他在人界已经死去?”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白正吾微微皱眉,侧身看向江宜臻,与此同时,离江宜臻近的几个人皆有些僵硬。
已死之人,是怎么回家的?
听华昭如此轻易揭露了自己的假身份,江宜臻微微扬了一下半边眉。
白正吾极力控制住自己的震惊,又回过头来,抿唇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华昭抬手,便有侍卫上前来,将徐枝在鬼界的就诊记录拿来。
见白正吾拧眉翻看,华昭笑了一下,道:“我想已经不用多说了。”
站在后面的白澄见徐枝的事被拆穿,最先想到的是:太好了徐枝的确死了,眼前这个是冒牌货。
但随即他便睁大了眼睛看向妖王华昭,手脚猛地冷下来。
事情被捅到妖王殿下那里了!
他知道得有多少?
正在白澄胡思乱想的时候,华昭轻描淡写地看了远处的他一眼。
白澄身形一晃,被身侧的白嘉扶住。
“怎么了?”白嘉小声问。
“哥哥……”白澄咬住下唇,脑中一片空白,死死抓住了白嘉的手,“我闯了祸被殿下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他和徐枝都是不一样的,就算白正吾接受他的存在,但作为亲舅舅的华昭可不一定手下留情。
他会杀了自己。白澄无比清晰意识到这一点。
白嘉心思百转,立刻将白澄搂进怀中,悄悄带着他离开这边。
华昭似有所察觉,但他的目的不在于此,便没有理会,继续道:“所以你为什么完全分不清呢?是因为不在意,还是早已知道,冷眼演戏?”
“殿下大可说得明白一些。”白正吾冷冷道。
“还不够明白?”华昭道,“白正吾,你思念我姐姐,听信邪神组织谗言妄图复活她,不惜献祭自己的亲生孩子……你认不认罪?”
这段话几乎每一段都有巨大的信息,砸得众人鸦雀无声。
“父亲?”白诩近乎呆滞。
白正吾没有回头。
白正吾捧着就诊记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面上震惊和难以置信交错,有一瞬间的表情都扭曲了。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说:“殿下,有些事是需要证据的,您不能凭空污蔑臣子。”
江宜臻其实并不了解覃无都在搜查什么,他只隐约知道,白正吾似乎与邪神组织有关。
虽然没有提及,但妖王看样子是和覃无有联手的。
江宜臻在心中“啧”了声,心想华昭也好意思审判白正吾,两人说不好还在邪神组织里是同事关系呢。
华昭胸有成竹,淡淡道:“你若不服,监管局的各位做了详细调查和评估,你和他们交流一番吧。”
话音未落,监管局的车已经停在墓园外。
监管局来了大约十个执行官,为首的长官一身制服极其利落,神色冰冷,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近。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江宜臻,戴着手套的手将一份调查报告捏住,出示在白正吾眼前,简短道:“以上为我局人员在贵府所查,经查证属实。”
华昭淡笑。
白正吾声调微扬:“属实?怎么属实的,覃长官?”
覃无将报告轻轻放在身侧的执行官手中,道:“您随我们走一趟吧,局内可以详聊是否属实。”
白正吾几乎要笑出声,讽道:“恐怕我去了就回不来了,覃长官。”
他与监管局打交道的次数甚至要比华昭还要多,自然了解监管局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覃无此人向来没有正义可言,他不过是孟均容铲除异己的一把刀,何时轮得到他来审判人了?
铲除异己……
白正吾将就诊记录撕碎,飘落在地上。
“原来是轮到我了。”白正吾冷笑着看向覃无,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江宜臻,“覃长官,和殿下演得一手好戏啊!”
将徐枝的死亡轻飘飘安在他的头上,又安一个想要复活华敏的罪给他,他有几条命也不够他们安排的罪行去抵。
闻言,华昭轻嗤一声,说:“没那个必要。”
江宜臻神色自若,并不作声。
覃无扫过地面的碎纸,看了一眼华昭。
其实今天这一切原本不在计划里,他们没打算在华敏忌日这一天行动,华昭擅自带走了徐枝,上司又觉得这无伤大雅,覃无自然不能说什么。
正在这时,被抓住私自离开的白澄被扭送过来,面对着这几人,在惊恐中瘫软在地,声音细若蚊音:“殿下,父亲……”
白正吾心中烦闷至极,问:“干什么?”
“白先生,经查证,徐枝先生的死亡经由白澄之手,背后似乎也有您的授意……”
“又胡扯了。”白正吾抬手打断这名执行官的话,抬了抬下巴,皱眉说,“说话,哭什么?没做就是没做,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白澄都如筛糠,眼泪跟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声音哽咽:“父亲……的确是父亲授意,不然我不敢去杀害小少爷的。”
白家的小姐少爷们脸色苍白,几乎不敢置信。
但这是父亲,虽然与他们关系愈发僵硬,白正吾仍然是父亲,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白嘉也被扣住,站在不远处看着白澄。
他冷汗冒了一身,只祈祷白澄别成了炮灰死在那儿。
白正吾仔细打量白澄,一口气抬到胸口,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还落了这位。”华昭微微弯腰摸了一下白澄的头顶,像慈爱的长辈,“刽子手对自己的刀会有怜悯吗?既然选择让这样一个纯洁的孩子去做脏事,只怕没有。”
白澄一抖。
白正吾忍无可忍:“我怎么利用白澄了?怎么指使的,又是怎么要去复活阿敏的,拿出来看看,我不去监管局,和我来这一套不好用。若你们所谓的证据不能服众,不能说明我要杀自己的孩子复活阿敏,我今天一头磕死在阿敏墓前也不会承认。”
江宜臻越发觉得荒诞。
对覃无的信任和对华昭的厌恶令他心中两股情绪交织,最终汇聚成一个不成型的怀疑:或许所谓调查,只是借口。
覃无神色平静。
正在这时,华昭招了招手,命秘书将一个盒子拿来,道:“既然你执意要在这里作证,那么就来看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与邪神派有所沾染。白正吾,妖是不会有魔气的。”
白正吾脸色彻底变了。
江宜臻看到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几乎疾步上前,不顾礼仪按住了华昭的手,问:“殿下,你要做什么?”
华昭笑道:“你若问心无愧,就放手。”
白正吾自然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他对华昭手中拥有一把“破魔剑”早有耳闻,也曾见过它在被禁锢的情况下,散发出的灵气便能将魔气祓除。
他不敢赌。
“覃长官。”白正吾面无表情,眼中的讽意几乎要扎穿华昭,“我去监管局。”
在那盒子被拿出的一瞬间,江宜臻倏然看去,眼睛定定看着,像是被点了穴一样钉在那儿。
他仿佛听到了心跳声,就在耳边。
那是渡也。
江宜臻心想。
而就在这时,与白正吾对峙的华昭忽然越过白正吾,慢吞吞看向江宜臻。
卡点没写完,忏悔= =
先睡,明天看看有没有bug,脑子又开始不转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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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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