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枝不是真徐枝,但白正吾居然也不是真的白正吾。
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已经打击得在场人有些麻木了,只想知道还有什么离奇事件。
但白正吾——现在应该称之为白淳礼了,他言下之意是在华敏去世之前,他就已经顶替了白正吾的身份。
十多年来,竟从未有人发现。
江宜臻几乎想笑,微微垂眼,玩味道:“你不如让贤吧,我看他比你合适得多。”
华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像吃了恶心的东西一样,闻言转回眼珠,讥道:“我可从来不知道白正吾还有个弟弟。”
这话不假。整个妖界都不知道白正吾有个弟弟,自然华昭也不知道。白淳礼这个名字在妖界从未留下过任何痕迹,更别提这样悄无声息取代了白正吾。
华昭不由想,当年姐姐华敏在生下徐枝后离世,的确很突然,但他从来以为只是她身体弱。
“我们早在几百年前就分开了,殿下不知道很正常。”白淳礼礼貌道。
华昭咳了一口血。
白淳礼知道身后的监管局一定会彻查这件事,但是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不必再担心,于是没了最后一点顾虑,娓娓道来。
白正吾和白淳礼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早年三界动荡的时候相依为命,因为种族很难在妖族生存下去,便去了人界,从一开始受人类接济,到后来能够独当一面。不过好景不长,因为一点分歧,他们再也不来往了,白正吾回到妖界,白淳礼则继续在人界隐姓埋名。
一直到三界监管局出现,白淳礼才回到妖界,此前一直留在人界。
“什么分歧?”江宜臻问。
“这是私事。”白淳礼拒绝回答,继续说,“总之他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嫂子那时候刚怀上徐枝,大受打击。我是在她请求下,才以这个身份留在白家的,不然我死都不会来白正吾家。”
他言语间没有丝毫对兄长的尊重,更多的是冷漠。
“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华敏的请求。”
“有录音。”
白淳礼说着,就这样带着手铐,淡定地去拿怀表,里面赫然是录音器。
谁也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录音随身带着,他摆弄了一下,录音器里面传出华敏失真的声音,虽然年代久远,但其温柔又悲伤的沙哑嗓音仍然叫人不由心软。
“淳礼……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可以代替他在白家吗,我没有办法了……你不要走!他们都还小,我也快到大限……是的,你……你不要哭……”
白淳礼骤然掐断,就放到这里,随后面无表情地收起怀表。
众人神色各异。
江宜臻觉得他有些矛盾,如果真的和白正吾有不可调节的矛盾,为什么能伪装这么多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刚才说想白正吾回来。
——因为想复活白正吾,所以去找了邪神组织。
“白先生。”覃无突然问,“我们需要记录白正吾的死因,你还记得吗?”
白正吾一介大妖,悄无声息去世近二十年,又冒出这样的事,监管局必然要知道原因录入档案。
江宜臻示意白淳礼说。
“不知道。”白淳礼神色凝重,“他死得蹊跷,我是收到嫂子的消息才赶来,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所以就作罢了。”
覃无看了一眼华昭,告诉记录的执行官先不用记录这件事,等查明再说。
江宜臻见差不多了,便总结道:“你在自己嫂子的请求下,选择代替白正吾和华敏照顾他的孩子们,又因为想要复活白正吾,受邪神派蛊惑,献出自己的元神。嗯……徐枝的死和你没关系。”
白淳礼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
江宜臻看了一眼覃无,道:“覃长官,事情基本就是这样,原先的证据还作数么?”
覃无:“自然不作数了。”他身侧的执行官们眼观鼻鼻观心,没作声。
华昭倏然看去,被江宜臻的眼刀逼得收回视线。
事已至此,白澄为什么急于证明他是受白淳礼指使,还需要再调查,他的嫌疑显然比白淳礼要大得多。
“所以,白……白淳礼是么,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么?”江宜臻问。
“……”白淳礼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这话声音很轻,语气却有些嘲弄,江宜臻听着,感觉更多的是无力。
不过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世间事得不到想要的才是常态。
江宜臻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平静道:“到此为止,我判定白淳礼无罪,不必和监管局走。”
“白淳礼与邪神派有勾结,就这样轻拿轻放?”监管局的一名执行官忍无可忍,“这不是小事,怎能儿戏?”
“勾结?什么叫勾结。”江宜臻诧异,“白淳礼被邪神组织蒙骗交出元神,身心受重创,我还没有问你们三界监管局是怎么严打乱七八糟的组织派别的,你们倒先定罪受害者了?”
他三言两语将白淳礼摘了出来,将监管局和华昭费尽心思准备的证据反驳了个底儿朝天。
质问的执行官皱紧眉头,最后看向一脸淡然的覃无。
但显然,他们的首席不打算多说一句话。
华昭气急,喘着粗气冷笑:“你这是非要横着出去。”
江宜臻一把将渡也随手立在华昭脸侧,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脸,笑了笑:“不劳妖王殿下费心了。”
覃无接到讯息,说支援在三分钟内可以到,让他尽全力留住犯罪嫌疑人。
他关掉通讯设备,没有回复。
不出所料,监管局的支援很快就到了现场,因为事件特殊,还出动了另外的两名首席,不过因为阿纯辞职,她的位置暂时顶上了一名临时首席。
秋连一来就看到了华昭的狼狈,冷嘲热讽:“我就说他迟早下位。”
覃无看了他一眼,道:“慎言,你的殿下还没死呢。”
妖族竞争王位从来伴随着鲜血和死亡,强大才会得到尊敬,秋连虽然早已在监管局的体系中浸淫多年,但骨子里还是认同这样的制度的。
他光幸灾乐祸华昭的境遇了,一抬眼才看到这次要抓捕的人是谁,当即脑子有些宕机,失声:“那不是你的狐狸吗?”
覃无:“……”
覃无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鬼族临时首席还不怎么敢和覃无讲话,只问:“我们要硬上吗,我感觉打不过诶。”
秋连瞪了他一眼,“打不过就去死。”
临时首席飘到一边去,不讲话了。
副局下的任务是要拿回那把破魔剑,解救妖王殿下。
但任谁都能看出,江宜臻的棘手已经超出想象了,即便阿纯在,也不一定能无伤抓捕。
“江宜臻!劝你立刻放开妖王殿下,妖界已经被我们封锁,你走不了的。”秋连明明嗓门很大,却执意拿着扩音器说,“以及,你手上的神剑破魔剑乃管理局所有,强行占为己有是违法行为,我们有权通缉你!”
江宜臻看过去,淡笑道:“该走的是你们吧?我们妖界内斗,死个妖王很正常。这样好了,我宣布白淳礼为新王,谁敢不从,我助此人物理飞升。至于三界管理局,告诉你们领导,不许再插手我们族内事宜,你们现在封锁违背了妖界规定,不撤离和不从者同罪处理。”
江宜臻将剑轻轻贴在华昭脸上,眼底冰冷一片,“还有,它叫渡也,不是什么破魔剑,再敢声称它是破魔剑,我就带着它杀上管理局,那时候它的归属自有我的道理。”
一片寂静。
在江宜臻强大的威压下,无一人敢质疑他所说的话。秋连顶了一下牙尖,心说我要收回从前对这只狐狸的偏见。代理首席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说果然首席不是谁都能当的。
至于刚被口头立为新王的白淳礼,理所当然地被所有人忽视掉了。
覃无静静望着江宜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反复回味着江宜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态,发现即便是无意义的一个垂眼都能让他心中升腾起更加强烈的喜爱。
江宜臻身上,一直都有种更甚于皮相的,熠熠生辉的东西。
覃无着迷于此,并且允许自己沉沦。
江宜臻无意杀华昭,将无力的华昭拎起来扔给那帮紧张的人,便道:“这个你们可以带走。”
华昭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被放了之后怒火攻心,咳了几口血,在秘书的搀扶下晕了过去。
秋连抚掌大笑,看向覃无,道:“覃首席怎么看?我觉得很有道理,正值妖界内乱,不如我们先回去禀报,再做打算吧。”
代理首席不敢说话,也看向了覃无。
覃无摩擦着腰间的枪,敷衍道:“秋首席说得对。”
这次任务以抓捕白正吾为主,目的就是帮华昭铲除异己,但最终什么都没完成,反而搭进去一个上司、一把剑——很大可能这把剑原本就不是监管局的,覃无相信江宜臻总是更多一些。
此行抓马程度在覃无所处理过的离谱事件中也是顶尖的。
江宜臻抬了一下手,“慢走。”
他和覃无的视线短暂交汇,不着痕迹地抬了一下嘴角。
覃无有些口干,远远看着江宜臻的侧脸失神片刻。
秋连突然想辞职了,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再观望一下。
覃无率先带着人离开,秋连和代理首席紧随其后。
华昭的秘书不知如何是好,追上秋连忙说:“我们殿下受伤了,大人,我希望和监管局一起回人界医治殿下!”
他是不敢继续留在妖界了,他怕那青年反悔一剑宰了他,身为华昭身边的人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暂时在监管局的庇佑下,至少死不了。
秋连停下来,低头看着这鼠妖,在对方越发心虚时哼笑了声,轻飘飘地:“走呗。”
神气小狐狸就是如此说一不二[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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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Chapter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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