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不停震动,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屏幕被短信堆积满,盖住原本的模样。
全是无意义的乱码和不规则爱心,像是不可名状的怪物低语。
祂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
这件白色的围裙通常会被唐西套在校服外面,表面沾染了蛋糕奶油香味,里面沾上了唐西的体温。
在某次料理教室实践课中,唐西不小心把奶油蹭在了围裙的绑带上。
碰巧在后颈处,他自己碰不到。
和他合作的男生自然愿意帮忙,男生抹掉了绑带上的奶油,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的,蹭了一点在唐西脖子上。
唐西没有怪罪他,反而微微低头,完整露出了脖子,没有丝毫攻击性,毫不设防的袒露。
一抹奶油变成了点缀一般。
唐西收起手机,转身看了房间一圈。
凶手在哪。
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哒哒持续,走廊上挂的闹钟滴答滴答走动。
他走过了每一扇打开的门,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色围裙。
他的目的是什么。
“砰。”
唐西关上最后一扇门,他站立着,回望走廊。
腿又长又直,一截腰肢让人一把就能握过。
萦绕在上空的黑雾逐渐散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幻觉里出现的黑雾比之前要淡一些,就好像,没有稳定到凝结出实体?
最后一点从唐西的袖口边消失,他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坐在窗檐边。
原来在监控室的人仿佛没发现过窗檐异样一样,还在屏幕前讨论狗的主人。
他们没有久留,没有查看到结果后很快离开。
唐西拉过窗帘,准备离开。
在窗帘飘动的一刹那,遮住了他的视线,而本该离去的谭和往里望了一眼。
npc,唐西吗?
监控室的屏幕内显示众人都回到客厅,漂亮青年的身影从楼梯口转向,融入众人。
如果他现在还能观看监控,就会发现众人在他出现时,表情是明显不对劲,兴奋,激动。
“唐西?”谭和走到唐西身边,语调怪异。
唐西没有对自己怀疑的凶手表露情绪,面色自然:“怎么了?”
他看着谭和的脸,莫名有种陌生感,脸还是那张脸,可无论是表情和眼神,都像是强行组装上的,异样不适。
或许是自己带上了凶手滤镜。
青年的水色眸子看似平静无波:“副会长还有其他活动?”
谭和端起酒杯:“喝一杯吗?”
要他说,既然预探着都指明了关键点是唐西,干脆把人带回玩家基地先问问呗。
副本boss又不能每时每刻都盯着唐西,盯老婆都不带这么盯的,更何况是普通邻家哥哥。
某高级玩家很自信。
唐西面色不改,推开男人的酒杯:“不了。”
他仔细打量过谭和,平淡的湖面下是卷起升腾的一个又一个漩涡。
因为,谭和对酒精过敏,而且这件事人尽皆知。
他确认周围都是人,无法直接发生恶**件。
在唐西即将抽离视线时,他发现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
是团伙作案?
[十二,赶紧跑吧,你露馅了。]
玩家频道内:[刚刚六号帮你调查了,你附身的npc对酒精过敏。]
他们甚至在幸灾乐祸:[再不跑boss可能要打过来了,有人检测出boss就在附近。]
十二啧了声,只好先离开。
唐西最后试探:“你真的要喝酒?”
谭和连忙把酒杯放下摆了摆手:“当然不喝,开玩笑的。”
降灵术不会对他的记忆产生影响,玩家的动作都进行了合理化。
又变正常了。
唐西坐回角落的沙发上,再次看向打开一条缝的衣柜。
只是一眼,他看到了和之前不同。
衣柜空置许久,里面没有衣服,连他不久前看到的礼盒也没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监控室内,衣柜旁没有出现任何人,更别提还去过监控室的谭和。
凶手不是谭和?
谭和心虚关上柜子,隔断唐西的视线:“这个衣柜不常用,偶尔用来挂外套。”
在唐西未注意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悄悄关注这边。
唐西看了谭和一会儿,疑惑更甚:谭和为什么心虚。
如果谭和不是凶手,衣柜这种私人的东西,根本不用和他解释。
如果谭和是凶手,凭借那些陌生短信,他觉得那种人不会有心虚的情绪。
唐西站起身,心中无奈叹气,他希望谭和不是一直发陌生短信的凶手。
闻罗,司徒名,他最好的两个朋友是偷衣服的凶手;谭和,后援团的副会长,关系不错的朋友,要是也是凶手的话……
唐西:那他高中时,有点太识人不清了。
“谭和。”
他的指腹轻轻滑过衣柜边缘:满是灰尘。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仿佛所有事都不会让他生气:“管家几天来打扫一次?”
唐西又感觉到了无数道视线,他们都在看他的背影。
意识到这点,他心中的想法更加不妙。
谭和被唐西盯得耳尖红得透血,不过两分钟,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成废墟。
谭和投降:“我什么都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也是同学聚会,但是比起这两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
谭和看着唐西的眼睛:“是后援团的聚会。”
他一说干脆把所有的全说完,伸手指了一圈:“他们都是唐西后援团的成员,包括内部和外部。”
“这座庄园平时都是锁着,没人来也没人打扫,所以会落灰,今早是我和他们第一次踏足。”
所以他所想的,陌生短信的凶手,不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
唐西表情懵懵的,从阴谋论里面一下没抽出情绪:“你说什么?”
谭和一咬牙:“对不起,唐西,我们不该瞒着你,不该借着生日由头骗你来。”
附近偷偷观察的人也纷纷过来小声道歉。
一向游刃有余的唐大少爷头顶快要炸开呆毛,冰蓝的眸子清澈得有些呆:“我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瞒着我?”
唐西真的很不解,原来他们一直在两个频道。
谭和的表情更难过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来这种事,对不起!”
唐西拉住谭和的手腕用力压了压,压住男人激动的情绪。
“我没说不想来。”
“你告诉我是后援团聚会我也会来。”
他耐心解释:“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我肯定不会来’的结论。”
谭和也懵了:“你没生气,你没不想来?”
唐西松开手,肯定男人的话:“是。”
他的话音刚落,压在平静水面下暗自翻涌的热气,如果得了主人准许一下,全部冲出水面,沸腾奔涌。
惊涛骇浪般冲向了海滩。
这场挂羊头卖狗肉的聚会,在邀请嘉宾的允许下,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沸点。
漂亮青年和一位粉丝朋友合完照后,朝人群中点了点头。
唐西快被热情吞没了。
原来他高中时的后援团是真的吗?看起来好厉害。
高中毕业好多年的唐校草终于意识到。
混乱中伸出一只手的唐西:“小狗去哪了?”
谭和发出老实人的声音:“跑掉了吧,可能是流浪狗。”
随后,他的声音被众人淹没:“小狗在这里!”
唐西一下没理解:嗯?
生日宴逐渐走到结尾,管家带着仆人出来收拾场地。
老管家背着手,很是欣慰:“少爷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谭和单独留了唐西,又和他道了个歉。
唐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真的没事,不用道歉。”
谭和面色变了几瞬,还是说了出来:“他们不清楚内幕,我只跟他们说,会长在你的黑名单里,具体发生什么事没说。”
“但是我知道啊,所以我要道歉,发生那种事。”他的声音变小:“换谁都会不愿意再来。”
客厅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西可以很清楚听到男人的话。
唐西听到自己问:“会长叫什么名字?”
谭和很惊讶:“你不记得?”
怎么可能。
唐西沉默摇了摇头。
不记得。
一点记忆都没有,无论是关于这个名字,会长身份,还是关于这个人。
都不记得。
谭和:“会长叫权汤,是权家的少爷。”
“权汤?”
唐西试图在记忆中寻找,但是很遗憾,一片空白。
“在高中时,你经常调侃叫他会长,会长是整个后援团的领导,但是一开始似乎不是特别乐意组织。”谭和笑了两声:“虽然后来非常乐意。”
“后援团的人中,没人不羡慕会长,因为他是你最好的三个朋友之一,几乎是每天都和你一起。”谭和说到这,声音有点飘忽:“好幸福……”
唐西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以为会长是我不认识的人。”
他的朋友,他只记得闻罗和司徒名两个。
谭和:“其实你不记得也挺好的。”
“他高中的时候,偷过你的衣服,给你带来了很大的不愉快。”
“所以我才说,你肯定不愿意再来后援会了。”
夜风打在唐西身上,他感受到了夏夜的凉意。
“你是说,他是后援会的会长,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偷衣服的凶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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