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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醉仙楼二楼的雅间内,暖意熏人,酒香与菜肴的热气混杂。

齐玥指间的青玉酒杯被随意搁在冰凉的窗沿上,酒液微微晃动,倒映着楼下长街上,一辆马车正顶着风雪缓缓驶近的模糊轮廓。

雅间里,喧嚣像隔了一层厚重的棉絮。

上官时安正大笑着拍打李主事的肩膀,张侍郎的筷子悬在半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兵部的陈年轶事,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

齐玥的目光始终落在楼下那越来越清晰的青帷马车上。

她推开木椅,椅脚刮过地板,发出一声刺耳锐响,压过了屋内的喧闹。

“走了。”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墨貂氅衣,没看任何人。

上官时安的笑凝在嘴边,瞥见她绷紧的下颌线,喉头动了动,终是没开口。

竹梯吱呀响,她踩得重。

店小二托着热腾腾的鳜鱼羹迎面撞上,险些泼洒:“哎哟,贵人当心——”

羹汤的热气扑到齐玥冰冷的氅衣毛领上,凝成细小白珠。她侧身让过,脚步不停。

楼下的声浪如同潮水般汹涌扑来。

粗豪的划拳声,咿咿呀呀的琵琶声,跑堂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

昏黄的油灯光线下,人影幢幢,晃得人眼花缭乱。

她抬手用氅衣掩住半张脸,只露一双琥珀色的眼,瞳仁里映着门外风雪,也映着那辆停在阶下的马车。

门廊穿堂风刺骨。

她一脚已踏出门槛,青砖上的雪粒沾了靴尖,却猛然收住。

身体里像灌了铅,再挪不动一步。车帘密实垂着,她却觉得有目光穿透厚绒,钉在自己背上。

马厩在西侧小门边,赤歌的嘶鸣隐约传来。她倏地转身想折向小门,可腰间的虎符沉沉一坠,拴马的缰绳在前院。

“王爷?”南明王府的小厮缩着脖子从马厩旁钻出,呵着白气,“您见着我们公子没?”

齐玥点头,喉头发紧,“楼上。”

“雪大,可要小的去长陵王府叫人接您?”小厮殷勤地问,眼睛瞟向那辆马车。

“不必。”她声音冻得发硬,“去寻你家公子。”她将视线从小厮身上移开,再次投向蛰伏在风雪中的青色车驾。

小厮不敢多言,哈着腰一溜烟跑上楼去。

风雪卷着细碎的冰晶,毫不留情地砸在脸上。她盯着车帘,指节在袖中捏得青白。

终于,她掀开氅衣下摆,大步踩进积雪,靴底碾碎新落的薄冰。

赤歌不安地踏着蹄子,见她来,亲昵地蹭她手心。她解缰绳的手抖得厉害,铜扣磕了三次才解开。

翻身上马时,车帘掀起一线缝隙。

禾桔的脸在昏黄羊角灯下一闪,立刻缩回去,低语声被风撕碎。

齐玥一抖缰绳,赤歌冲进长街。风雪吞没马蹄声前,她没回一次头。

雪粒子砸在车顶簌簌作响。

禾桔缩回探出帘缝的脸,低声道:“小姐,长陵王……走了,骑的是赤歌,跑得飞快。”

上官时芜闭着眼,指尖无意识捻着袖口:“马可曾停?”

“未曾,”禾桔声音更低,“直直冲进雪里,快得像逃……头也没回。”

车内炭盆噼啪一声,暖意裹着沉水香,上官时芜唇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彻底敛去,消失无踪。

车轮碾过冻硬的官道,不多时,一阵踉跄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混入了车轮声中。

一只骨节分明,微微颤抖的手,撩开了厚实的车帘一角,刺鼻的酒气混合着凛冽的寒气,瞬间灌入温暖的马车。

“长姐,我……”

“站着。”车内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

上官时安僵在风雪里,酒醒了大半。

车帘纹丝不动,密实地垂着,只透出半句冰冷的问话,“醉仙楼,谁的主意?”

“长陵!”上官时安脱口而出,冻麻的舌头在齿间打结,“她今日下朝后就跟丢了魂似的,脸色难看得吓人,我怕她一个人闷出病来,才硬拉着她去的醉仙楼,齐湛眼线遍布,人多才……才安全,这才叫上张侍郎他们打掩护……”

车内一声极轻的嗤笑。

车帘被一只戴着玉戒的手,用金钩缓缓挑起半幅。

上官时芜终于睁眼,烛光淌进她眸中,凝成冰凉的琉璃色:“张侍郎好酒,李主事嗜蟹,你专挑贪杯好菜的,就为衬得自己今夜‘护驾有功’,忠心可表?”

上官时安喉头一滚,冷汗混着雪水滑进衣领。

“雪停前……”上官时芜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温度,像落在颈后的雪,“抄完‘敖不可长,欲不可从’,走着回府,醒醒酒,也醒醒脑子。”

雪花无声地落在上官时安僵立的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他认命地缩着脖子,深一脚浅一脚踏进积雪。

车轮重新转动,帘缝里最后飘出一句极轻的叮嘱,消散在风雪中。

“雪深,看路。”

马蹄声碾过雪地,渐渐远去。

上官时安盯着地上两道清晰的车辙,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雪水和狼狈。

齐玥你个祸水!跑路也不吱一声!害死小爷了!

.

车轮碾过南明王府门前的青石,最终停稳。

上官时芜由禾桔搀扶着下了马车,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尚未停歇的雪粒子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拢紧了肩上的狐裘,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长街尽头。

暖融的炭火气息和熟悉的沉水香弥漫在厅堂,却未能驱散她心头的寒意,反而衬得那份空落愈发清晰。

屏退了禾桔,她独自穿过寂静的回廊,走向东院深处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

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方才马车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上。

赤歌冲进雪里,头也没回……

齐玥策马离去的背影与昨夜在书房里埋在她颈窝,委屈诉说“一刻也舍不得”的人,判若两人。

回到温暖的书房,她并未立刻更衣或歇息。只是解下沾染了寒气的狐裘,缓步走到窗边。

她推开一扇窗,让凛冽的风雪气息裹挟着清冷的空气猛地灌入,吹散了室内的暖香,也吹动了她鬓边几缕未束好的青丝。

指尖敲在窗棂上冰冷的雕花,上官时芜的思绪开始翻涌着。

她在躲我。

这个念头浮出水面。

是因为……齐珵?

上官时芜的唇角微微抿起。

她太了解齐玥了。

那份对自己近乎偏执的独占欲,容不得半点沙砾。齐珵对自己爱慕,对齐玥而言,恐怕比战场上明晃晃的刀剑更具杀伤力。更令人心碎。

因为齐珵是她亲手教导,视若手足的弟弟,这份醋意里掺杂的酸楚与愧疚,足以让她方寸大乱,失了平日的冷静。

她在生气?

不,更像是……受伤了。

她想起齐玥昨夜在书房里,带着哭腔说“怕来不及”、“怕换回一场空欢喜”时,那份近乎卑微的惶恐。

而今日,自己却在国子监里,与她最在意又最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敌”之一,上演着“循循善诱”的师表之仪。

换做是她自己,恐怕也会觉得刺眼,觉得心口被钝刀子反复研磨。

可她走什么?

为何不来问自己?为何……不直接质问自己?像昨夜审问自己伤疤时那样?

愠意掠过上官时芜的心头,随即又被更深的心疼取代。

齐玥不是不想问,是不敢问。

她怕。

怕听到自己口中说出任何会让她更加难过的答案,怕那好不容易才在她怀中安抚下去的不安与惶恐,再次决堤,将她彻底淹没。

她选择了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逃离。

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躲回自己的巢穴舔舐伤口,用风雪来冷却那份灼烧着她的酸楚和委屈。

还有……那个借口。

“醉仙楼?张侍郎?李主事?”上官时芜低声重复,清冷的眸子在烛光下闪过一丝了然。

这拙劣的掩护,骗得了时安,骗不了她。

齐玥今日下朝后,恐怕心绪已乱,根本无心应酬。时安那傻小子是真心担忧,才硬拉着人去了醉仙楼,试图用喧闹掩盖齐玥的失魂落魄。

齐玥默许了。

或许,对于此刻心乱如麻的她而言,喧嚣鼎沸的人声,推杯换盏的热闹,反而是一种暂时的麻痹?一种逃避内心风暴的避难所?

可当自己的马车停在醉仙楼下,所有的麻痹都失效了。那份被窥见狼狈的羞窘,那份无法面对她的心慌意乱,瞬间压倒了所有。

所以她才会……头也不回地冲进风雪。

风雪夜策马……她肩上的伤……

上官时芜的心一揪。

昨夜才警告过她,今日她就这般不顾惜身体!

那伤虽已结痂,但新生的皮肉最是娇嫩,哪里经得起这般策马颠簸与寒风侵袭?

若是着了寒气,或是牵动了旧伤……

她倏地转过身,不再看窗外风雪。

指尖在案上划过,落在摊开的《礼记》上,目光却并未聚焦。

傻阿玥……

躲吧,逃吧。

用风雪掩盖你的不安,用忙碌麻痹你的心绪。

可你又能躲到几时?这洛阳城,这盘根错节的权谋,这无法割舍的情丝,终究会将你带回我面前。

上官时芜闭上眼,风雪在窗外呜咽,应和着她心底的波澜。

明日。

明日,待风雪停息,待晨光熹微。

她那心口不一、别扭又执拗的阿玥,终究还是要回来面对她的。

她,会给她时间。

也会让她彻底明白,她的眼睛,她的心,早已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总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人塞得满满当当,再无一丝缝隙容得下他人窥探半分。

只是今夜,就容她……再别扭一会儿吧。

.

长陵王府。

齐玥踏入府门,挥退亲卫,没入庭院深处的风雪。

心头的烦闷拧成一股无名火灼烧肺腑。

她没去书房,径直走向兵器架。

“都退下。”一旁的连竹挥着手,侍立的护卫悄然退去,隐入回廊阴影,只余风雪呼啸。

庭院空旷,一人一剑。

齐玥手腕一抖,剑尖挽出三点寒星,刺破纷扬雪絮。

剑势时而大开大合,劈开沉沉夜色;时而细密连绵,绞碎漫天琼瑶。

足下腾挪,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错落深痕。

剑风渐歇。

她拄剑喘息,白气在冷空气中蒸腾。

墨发被汗水与雪水浸透,贴在光洁的颈侧,新愈的箭痕在剧烈心跳下微微起伏。

在她气息稍平时,一道极细的破空声撕裂风雪,直刺后心。

齐玥旋身格挡,长剑仓促横封。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一股力量沿着剑身直透臂骨,震得她虎口发麻,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黑影自檐角飘落,立于丈外雪地。

一身利落夜行衣,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眸子,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凝着一滴雪水。

齐玥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弧度:“身手不错,郑姑娘。不去寻你的故人,倒寻到我王府的院子里来了?”

郑云岫眸光更冷,声音透过面巾,“你与段觅微,是什么关系?”

齐玥没立刻回答,反而上下打量她几眼,“郑姑娘这架势……”

她拖长了调子,剑尖悄然调整了角度,“倒像是专程来找我兴师问罪?怎么,洛阳城的门刚让你进来,就迫不及待对我这个恩人亮爪子了?”

话音未落,眼前寒光爆射。

郑云岫身影如电,剑尖已点至齐玥咽喉。

齐玥疾退,剑身再次险险格开。

剑锋擦着颈侧肌肤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血珠渗出,滚落,砸在脚下的积雪上。

齐玥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抹过颈侧,指尖染上温热黏腻。

她看着指腹上的鲜红,抬眼对上郑云岫冰冷无波的眼眸,气笑了,“好一个报恩!郑姑娘寻故人的刀,先砍在帮你的人身上,当真别具一格。”

郑云岫剑尖稳稳指着她咽喉要害,分毫未动,“废话少说。一个王爷,这点皮肉伤就受不住?聒噪。”

“聒噪?”齐玥眼底戾气一闪,她不顾颈侧疼痛,踏前一步,盯着郑云岫覆面的黑巾,语速又快又利。

“总比恩将仇报强,靠我手令入城,转脸就翻脸,脸都不敢露!对着‘故人’眼巴巴,却不敢上前问一句安好?是怕段大小姐早忘了你这背后挥剑的情深?还是怕她……根本不记得你这号无脸‘故人’?”

她冷笑,目光剜向郑云岫唯一暴露的眼睛。

“哦,我懂了。你是见不得她身边有人,哪怕逢场作戏,也让你妒火中烧。郑云岫,你这情深真是可笑,只敢对恩人亮爪,却无胆站到‘故人’面前说句话。恩将仇报之辈,也配称段觅微一声‘故人’?”

郑云岫握剑的手指收紧,骨节爆出青白。剑尖几乎要刺破齐玥的肌肤。

风雪在两人之间狂舞,杀机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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