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文列了长长的年货清单,指挥着安月吟和林秋杪进行大扫除,窗明几净之后,便是采买的重头戏。
“月吟,杪杪,下午去趟超市吧,把清单上的东西买齐。”林惜文把写满字的便签纸递给安月吟,“我去趟学校,还有点期末收尾工作。”
出门前,安月吟伸手把林秋杪的围巾重新绕了绕,打了个结实的结。
知你细心啦,就是有点窒息感。
超市里热烘烘的,人挤人。安月吟推着购物车,林秋杪攥着清单跟在旁边。“瓜子……糖果……”她小声念着,踮脚去够货架顶层的开心果,差点带倒一排薯片。安月吟稳稳扶住,顺手把目标商品捞下来。
“要五香瓜子还是原味的?”林秋杪举着两包瓜子扭头问。安月吟正捏着香菇仔细看:“都要。你挑伞盖厚的,这种炖汤香。”
这时,一个略带惊讶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月吟?秋杪?这么巧!”
两人回头,看见音乐老师秦奚亭正推着购物车站在不远处。她裹着米白长款羽绒服,领口立着,下摆拖到小腿肚。浅灰羊绒围巾绕颈两圈,一头压在另一头下,垂在身前。气质温婉,唇角弯着温柔的笑意。
“秦老师。”安月吟礼貌地打招呼。
“秦老师好。”林秋杪也跟着叫人。
秦奚亭笑着走近,目光在她们俩和满满的购物车之间转了转:“来买年货?林老师呢?”
“妈妈回学校处理点事。”林秋杪回答。
“就你们俩拿这么多东西?待会儿怎么回去?”秦奚亭看了看她们采购的规模,关切地问。
安月吟刚要开口说可以打车,秦奚亭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自然开口:“对了,晚上你们家怎么吃?要是林老师不嫌麻烦,我去搭个伙?一个人过年怪冷清的。”
她这么说着,目光里有几分刚好的期许,亦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林秋杪想起母亲早上那句“也就咱们几个留在宁江市”,心里动了动,看向了安月吟。
安月吟神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秦老师不嫌弃的话,欢迎。林老师说晚上‘打边炉’。”
“那太好了!”秦奚亭眼睛弯了起来,“打边炉热闹!我正好带了瓶不错的红酒,晚上一起喝点。”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开车来的,待会儿买完东西送你们回去,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
有顺风车坐,自然方便许多。
买完年货,秦奚亭开着车,将她们和一大堆东西送回了家。林惜文刚好也从学校回来,看到秦奚亭,有些意外,听了安月吟的解释后,立刻热情地招呼:“奚亭你来正好!晚上咱们热闹热闹!快进来暖和暖和!”
夜幕降临,家里的餐厅灯火通明。圆桌中央摆着电磁炉,上面架着咕嘟咕嘟翻滚的骨汤锅底。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涮菜:鲜切的牛羊肉卷、手打的虾滑鱼丸、碧绿的青菜、嫩白的豆腐。
香气四溢,待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都舒服。
四个人围坐一桌,林惜文和秦奚亭聊着假期安排还有学校趣事,刚开始是讲趣事,但后面全是吐槽。
安月吟不怎么插话,瞅着林秋杪够不着锅里另一边的肉,就顺手夹一筷递过去林秋杪忙着对付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背景音热闹喜庆,但没有人看,唯有默默窝在沙发角落,小脑袋歪着,盯着闪烁的电视画面。
秦奚亭拿出那瓶红酒,给林惜文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又看向安月吟和林秋杪:“你们要尝尝吗?”
林惜文摆摆手:“她们还小,酒就别尝了。”说着把一瓶苹果醋、一瓶椰子汁摆到安月吟和林秋杪面前,“这个苹果醋解腻,椰子汁清甜,你们挑自己喜欢的喝。”
林秋杪捏着椰子汁瓶身,鼓了鼓腮帮子,语气带着点小委屈:“可是我想尝尝红酒嘛,就一小口也行呀。”
安月吟见状,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拿起苹果醋朝林惜文笑:“林老师,我们喝这个就好。”
快到零点时,晚会进入了倒计时环节。主持人带领全场一起喊着:“十、九、八、七……”原本各有动静的几人都顿了顿,不约而同抬眼望向电视屏,连蜷在沙发上的默默都竖起耳朵,尾巴轻轻勾了勾沙发巾。
当“一”字落下,电视里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本以为会同步响起的窗外鞭炮声却没如约而至,只有屋内的声响清亮地飘着。
新的一年,就这样安静又真切地来了。
“新年快乐!”林惜文笑着举杯。
“新年快乐!”大家纷纷应和。
就在这时,秦奚亭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印着金色福字的红色利是封,笑眯眯地分别递给安月吟和林秋杪:“来,新年利是,平平安安,学业进步。”
林秋杪眼里倏地迸出光,手下意识伸过去接稳:“谢谢秦老师!”她记得这个传统,也记得秦老师每年都不会落下她。
安月吟也微微一怔,接过利是,轻声道:“谢谢秦老师,您太破费了。”
林惜文在一旁看着,无奈地笑道:“奚亭,你都惯着她们。这么大的人了……”
秦奚亭笑着打断她:“哎呀,图个吉利嘛!在我这儿,她们永远都是孩子。”她的目光掠过林惜文,眼底藏着一丝旁人难辨的温柔。
接着,秦奚亭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更小巧的、用毛线织成的红色小帽子,帽顶上还有个毛茸茸的小球。“这个是给默默的,新年也戴戴新帽子。”她笑着把小红帽戴在了正好奇张望的默默头上。胖橘猫顶着个小红帽,样子憨态可掬,逗得大家都笑了。
林惜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你呀,真是有心了,连它都有份!”
时间不早,秦奚亭起身告辞。她在学校向来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住在教师楼,其余时间,大多是回到离学校不远的家中,那边才是长期住着的地方,也更自在。
林惜文送她到门口,手里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满了自家做的腊肠、煎堆和一些刚才没吃完的精品水果。
“拿着拿着,都是自己做的,干净。”林惜文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到秦奚亭手里,“你一个人,过年也多做点好吃的。”
秦奚亭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灯光下她的耳根似乎有些微微泛红。“谢谢林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路上开车小心。”
林秋杪手里攥着利是封,金粉沾了点在指腹。抬眼看见默默戴着小红帽,蜷在茶几边,小手扒着沙发腿,盯着滚进去的饮料盒。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恰好看到陈薇几分钟前发来的朋友圈。
那是一张夜景照片,窗外是纷飞的雪花,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配文是:「老家下雪啦!银装素裹,这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宁江的朋友们羡慕不?」
林秋杪把手机拿给安月吟看:“姐,你看,陈薇那里下雪了。”
安月吟端过刚温好的陈皮茶,杯沿擦过林秋杪的手背递过去,扫了眼照片,“宁江只有回南天。”
确实,宁江的冬天,是湿冷的,墙壁和地板都会“冒汗”的回南天。
她看着她,哪还需等雪落。
有你在这隅,连潮冷的日子,都成了雪被下松针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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