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气哄哄地出了帐中,便撞见了回营的朱祐璟,见他手中拿着那天丢失的绣帕,只一瞬,他便藏了起来。她心中不免升起一阵窝囊气,这不是找到了吗?怎么还要她再给他绣一个?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殿下可还有何事?”她忍着心中怒气反问道。见朱祐璟并未回话,她又道:“既然殿下无事,妾有事,这便先行了。”
张姝璘越过朱祐璟便走了,朱祐璟站在原地顿了顿,他转身欲将她叫回,便看见她小跑去了别处。
方才在中军帐中,福儿将降火的给朱祐璟送了去,他这会儿心中正甜滋滋呢,根本没听出她有什么情绪。
福儿手中拿着方才给朱祐璟送去的东西,当然东西也少不了她们家姑娘的那份,这不正巧看见走出来的张姝璘,她走上前去。
“姑娘,怎出来了?正准备将东西给你送过去呢。”
福儿站在一旁,将东西拿出端在手中,只见张姝璘将东西接过,一口气全喝了。福儿一个“烫”字还未说出口,张姝璘便将碗中的东西,尽数都喝进了肚中。
“给殿下送过去了?”
她将碗交到福儿手中,许是方才一饮而尽,并未尝到什么味儿,这会儿倒是舌尖有些热痛,说起话来都有些大舌头。
福儿点点头,张姝璘动了身子,但不知往何处去,便在营中走动了会儿。
老远便听见有声音,是军中将士们在讨论什么地牢之类的,她来营中日子也算长,怎么不知这营中还有地牢?她脚步放轻了,想听的更仔细些。
她眼神四处瞟着,本就侧着耳朵,身前像是站着一人,挡了想听的声音,她欲伸手将其推开,抬眼之间,就瞧见朱祐璟站在她面前。
“正要找你呢,夫人。”
她将弓着的身子挺直,问朱祐璟找她何事。
“夫人随我来。”他说完便转身,在前头领路。
三人跟着朱祐璟来了营地偏僻之处,张姝璘瞧着四周的环境,像是马厩之中的马夫居住的地方,偏得很。
不知从哪儿地势开始变化了,显化了出了向下行走的阶梯,掩盖阶梯的东西,已然让人掀了,很明显里头尚有人在。
“殿下,这是何处?”
朱祐璟走在前头,见阶梯较陡,伸手出来扶张姝璘,她神色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手放在了朱祐璟手上,只不过只是触碰指尖罢了。
初进其中,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张姝璘鼻尖,混合着很多,像是血腥味、尿腥味儿,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口鼻,她转身向后看去,发现福儿并未进入其中。
她环顾四周,这便是将士们口中所说的地牢吧,虽说初进之时还有些窄,但现如今看着,却还算得上宽敞。
这牢中她便只瞧见了两人,想必便是徐桓与杨谟两位了。
“殿下带妾来此处做甚?”
张姝璘这才瞧着她的指尖还牵着朱祐璟,下意识松了手,朱祐璟脸上本就没比起表情,此刻只是在这地牢之中,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些。
“夫人不是要杨谟死?”
她一怔,他是何意思?
带她来此,怎么语气中带着一股邀功的味儿?
接着手腕便被朱祐璟握住,往前走了些,张姝璘这才知道方才进到这地牢之中,那些味道从何而来了,两人身上皆是血痕,像是用鞭子抽的,就连脸上也净是血迹。
两人双手被绑,低着头颅,像是晕了过去,张姝璘还是站远了些,抬眼便瞧见了两人身前不远处,刑台上的刑具,这比她看到过的花样还要多些,再加上两人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看来这些刑具,多数用在了两人身上。
之前站在刑台旁的长明,从手边拿起一瓢水,往面前靠左的人,脸上泼去。那人被泼之后,深喘着气,朱祐璟侧身站在她侧后方,那人睁眼便能瞧见张姝璘。
“这不是小美人吗?看来世子还是挺讲信用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完此人便大笑了起来。
张姝璘这才觉察此人竟是杨谟,脸上的血迹,已让她看不清杨谟的真实面容。她还未开口说话,离杨谟最近的长明倒是先行开口了。
“还想花下死?知道这位是谁吗?”
长明手中的水瓢在他说话之间,顺势丢到了一旁。
“这不是小美人吗?”杨谟明显没将长明的话放在眼里,他接着说:“横竖落在世子手中都是死,快将我解开,让我死个痛快。”
朱祐璟朝长明看了一眼,示意让他闭嘴。张姝璘欲上前一步,朱祐璟将她手臂拉住,阻止她先前一步,不知从哪儿来的木板被朱祐璟两三下铺在了地面。
“哟,没想到小美人连世子的魂都勾住了?那想必我这花下死,怕是无望了。”
张姝璘并未在意杨谟这满口的污秽,只是上前了两步,向他问道:
“杨谟,那日那位老妇之女,你当真没有半点悔改?”
被绑之人,轻笑一声,用着他那已经被揍肿的眼睛,半睁半闭,向张姝璘望去。
“那是她的福气,若是随了我,下半辈子还用吃苦?”他像是洋洋得意,“再说了,她自己愿意死的,这不是四千也让她风流一回?”
张姝璘右手边就是刑台,离她最近的便是皮鞭,她伏手抄起便是一鞭,差点殃及到旁边的长明。
“你没错,那是谁的错?”她道。
杨谟突然大吼一声:“那是她勾/引的,我能有错吗?我只是下乡收收征税罢了。”
“你真该死。”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便走近了些,她这会儿身上哪一处都不疼,全身都有劲了,就像是为了此刻拿起皮鞭揍杨谟所来的力气。
这一抽,看得站在身后的长明,都忍不住拊手叫好。
她完全没注意朱祐璟站在她身后,将她手中的皮鞭拿了下去,张姝璘将皮鞭攥紧在手上,后头看了是朱祐璟才将手松开了。
“杨谟,你胆子挺大啊?你可知这位是谁?这可是世子妃,怎么还嫌上次没享受够吗?”长明走近了,站在侧面,向杨谟靠近了些用手拍了拍脸,用了些力气,想让他清醒些,满口污言秽语。
朱祐璟上前将手轻放在张姝璘肩上,轻拍了两下,像是安慰。张姝璘竟也真的缓缓平复了下来,她手边便是一把短刀,抄起短刀便可要了杨谟的性命,但倘若一击致命,岂不是便宜了他?
“怪不得呢,这城中这等美人着实少见……”
他话还未说完,张姝璘伏手抄起短刀,往杨谟锁骨处来上了一刀。
“你……”
被捅之人,眼神之中有些错愕,她顺势将带血的刀子,带了出来,接着说道:
“你什么你?这一刀还不够,你且等着吧。”
站在身旁的长明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很明显能看到她嘴角的弧度,从语毕之后逐渐上扬。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她身边的朱祐璟。
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像是本就知道她会如此的样子。
她将刀子攥在手中迟迟未放下,朱祐璟走到她身旁,欲将刀子从她手中拿走,张姝璘起初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瞧见要拿刀之人是朱祐璟后,眼中的愤怒虽说不减,但还是放任朱祐璟将她手中的刀子拿走。
她向后退了退,直径出了地牢,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福儿,阳光照在她脸上,自此福儿才瞧见张姝璘脸色煞白,福儿欲上前扶着她,只见她最后下脚,脚下一空,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身后的朱祐璟,手快将她扶住了。
“快扶夫人去休息。”
他知张姝璘暂时心中并未有他,此刻若是将她抱进帐中,恐怕徒增厌恶。
福儿扶着张姝璘进了帐中,便在床边候着。方才朱祐璟出地牢之前,将短刀丢给长明处理,长明走到他身边,深吸一口气。
“殿下,世子妃这样狠,恐怕您往后的日子……”朱祐斤眼神冷冽,像是在说,如何?用得着你来评判?
长明眼珠一转,到嘴的说法,瞬间变了,“肯定是幸福美满。”
“……”
“这还用你说,自罚绕营跑五十圈。”
说完朱祐璟便大步走出了地牢中,也就看见了方才张姝璘的模样。
他虽让福儿将张姝璘扶回帐中,却返回了一趟,去了地牢之中,等再回帐中之时,张姝璘已闭上双眼躺在床上,他站在床边,压着声量向福儿问道:
“李大夫可来瞧过?”
福儿回他,李大夫来过。说是张姝璘气急攻心,一时晕了过去,休息片刻便好了。
半柱香后,张姝璘觉得左手热得出汗,有些不适,便睁开了眼睛。睁眼之瞬,头还有些晕,便向出汗的那只手望去,还未偏头去看,先动了动手,朱祐璟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夫人可还觉得还好些了?”
朱祐璟开口说话,她才发觉自己手被人握在手中,下意识将手抽了回来。
他注意到了张姝璘举动,笑着将手中的公文放下解释道:
“方才无意碰到,觉得夫人手脚冰凉,这才出此下策。”
张姝璘双手撑在身后,起身,靠着,微微收颌。
“多谢殿下。”
“方才让殿下见笑了。”
她脸色虽是有些好转,但唇色还是有些微微泛白,显得没有气色。但声音还有些沙哑,朱祐璟起身倒了盏水送到她面前,张姝璘接过,入口,这水还尚存些温意,想必应是福儿提前备好的。
“夫人便做心中所想,我定当全力辅佐。”
盏中水已空,她手中拿着空盏,手顺势搁在大腿处,朱祐璟伸手将她手中空盏拿走,攥在他手中。
“殿下言重了,方才在地牢之中,妾脑中回想起一些事罢了,一时冲动之举,谈不上有何想法。”
她矢口否认,虽她心中确有想法,但女子立足,在还不知他此话有几分真假之前,轻信便等同于绞杀。
即便,现在朱祐璟对她上头一时,这劲儿恐怕很快便过去,如上一世的陈述慈一般,最后不还是左拥右抱,落得她一人身心俱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