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香气的浓白的烟，顺着同一个方向蔓延，在空中布了一条一条的乳白的河。越往河的尽头，便越薄越稀，淡到与天融为一体，凝成尾。
白云松松散散地在蓝天下安静，粉色的霞温柔，点缀着橙，和洁白的云靠着，粉得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一块薄薄的云牵出云丝，搭着天蓝蓝的色彩，如同鲸鱼般越出海面。
是热闹的。零碎盛大的笑语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缠缠绵绵。女孩子们挽着手，低着头讲着悄悄话，不时羞涩地笑。男生们抱着篮球，明朗的笑容是青春的他们的独有。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美好的，但美好无疑是属于快乐的人。
低低的马尾趴在背上，有几束攀爬在瘦削的肩。尴尬局促的少女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羡慕他们的友情，嫉怨他们的快乐。
她总是独自一人。不，应该说她几乎都是一人。
余栀扫过校门外的小摊，各种小吃。她忍不住舔了舔唇。
她很想吃，但她不敢。
余栀漠然地转过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一家便利店，她暗暗回忆钱包里有多少钱，慢慢地走过去。
踏入店里，“欢迎光临”的机械音随之响起。
她被一包糖吸引住了，停下了脚步。听说这款糖很好吃，居然这家店里有卖。
余栀垂下视线看价格，没做过多的停留，离开了这里。
她又来到收银台处，买了一包魔芋爽。
天空还是那样的蓝，那样的纯净。
余栀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树叶四处剧烈的晃动，地上的叶扬起。
风大，卷着怒意袭来。
她的头发被吹得飘扬，刘海挥向她的脸，肆意地占领，不断地进攻。
真烦。
余栀嘴上的油被头发沾了去，她愤愤地嚼着，心烦得直接把未吃完的魔芋爽扔进了垃圾桶。
她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恶劣的风停了，她整理好头发。
余栀的神色平静，依然如此。
“哟，怎么不等我们？”她的肩上搭了只手。
身边围了几个人。
余栀抿抿唇，竭力地淡笑着：“忘了。”
这条路上人不是很多，只有两三个行人。
有人向他们投来目光，又没兴趣地移开。
“忘了？”另一个女生轻哼一声，瞥了她一眼：“忘了是有惩罚的。”
随后手摸上余栀的头发。
根本没人给她说过要等他们。但她没有辩驳，因为这没有意义。
不论是从背后看，还是从正面看，他们都极为和谐，就像一群友情深厚的朋友，互相打闹。
他们是一群混混，但余栀不是。
但同学们默认她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装得清高，装得文静，其实内心肮脏得很。
余栀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她说自己和他们不是朋友，但他们缠着自己吗？
这群混混也是第六中学的。
他们拐进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处地方之所以隐蔽，是因为它在沁园小区的后门和菜市场的外墙之间。而沁园小区靠后门处并没有单元楼，这块地方又有许多植物遮挡。
便成了那群混混施展贱恶的不二之选。
“刚才在吃什么呢，给咱们几个尝尝。”女混混有着尖的下巴，盛气凌人。
余栀默默地将钱包拿出来，把钱全给了她。
“这么少？”另一个紧皱眉头，不满地瞪着她。
“真没有了。”余栀红了眼眶。
“你哭什么？你有资格哭吗？我来给你数数你的罪行。一，没有等我们。二，钱带这么少。你喂猫呢，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
“我明天一定多带点。”她瑟缩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这次算你走运，哥姐几个今天有事，就放你一马。明天我再看到这么点钱，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女混混边说着，边用手指用力地点着余栀的额头，最后又狠狠地推了一下。
余栀踉跄地后退，差点摔到地上。
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回到家，看到李思坐在沙发上，余栀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烦躁与无奈。
李思和余国离婚很多年了，余栀跟着李思生活。
但李思脾气暴躁，总是没理由地骂她打她。要硬说个理由，就是李思急躁，看不顺眼她。
李思骂过她很多很多难听恶心的话，难听到余栀，很想与她同归于尽，很想一死了之。
但是她不能。她要努力学习，摆脱这样的生活，高考后就远离她。
她只能听话。因为她经济不能独立，她只能依靠李思。
要不然李思一气之下把她赶了出去，她基本上没有前途可言。
余国？他早已不知在哪个城市了。
余栀把书包放下，去厨房热菜。
吃过饭后，她进了房间，半掩房门。
因为李思不允许她关门。
余栀倒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房顶。
“于蔺海”三个字浮现在她的脑海，带着苦涩的甜蜜。
余栀弯起嘴角，又迅速放下。
他是她惨淡的人生中唯一的光。
阳光很明媚，踏着空气扑到建筑物上，整个世界都是金色的。延长的光驱赶了沉寂的阴，歌颂万物的生长。
丁达尔效应出现，光有了形状。
晃悠着跳舞，宁静地歌唱。
点点碎碎地落在碧绿的叶上，又跃下地面来。
余栀深呼吸了一口，她很喜欢这样的天气，这样不刺眼的阳光。
每当这样的盛景降临人间时，她的心都静了，希望充斥她的五腑六脏。
虽然不过是暂时的。
余栀到办公室交完了班上同学的语文作业后，她边甩着酸痛的手，边回教室。
还有会儿才上课，走廊上仍有很多学生。
九班的两个同学在拖教室外的地。他们把水桶里的水倒下，嘴上提醒着别人“离远点，小心弄到身上了。”
他们刚准备拖地，就被同班同学叫回了教室。
余栀下了楼梯，远远地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于蔺海。
她放在心里的少年，神圣得犹如那充满希望的金光。
余栀面不改色，心却是跳得厉害。
于蔺海并没有看到她，他和班上的一个女生抱着作业。两人有说有笑的。
余栀看着他温柔的笑颜，心都快化了。但他的笑，不是为她而生的。
“啊！”余栀尖叫了一声，随之而来的是“砰”的一声闷闷的响声。
缘是她太过于关注于蔺海，忽视了地上的刚倒下的水，脚一滑，就摔倒在地。
余栀疼得面目紧皱，但她强撑着想费力站起。
学生们停了行走的脚步，悠哉地看戏，脸上有忍不住的笑，嘲笑的，有恶意的，单纯的。在教室里的也跑了出来，三两个小声地吱吱喳喳。
那两个拖地的同学听到声响也出了教室，看到坐在地上面色痛苦的人后，犹犹豫豫，却始终没有上前。
余栀很是羞愧，特别是还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脸。
晶莹透明的眼泪水含在眼里，但没有流出。
于蔺海把作业放在地上，小跑过去。
围在余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于蔺海毫不费力地进到了最里面。
“我扶你起来吧。”余栀回过头，映入眼前的是于蔺海温和的面庞。
于蔺海小心翼翼地把她搀扶了起来，还贴心地问她用不用带她去医务室。
余栀的呼吸都变得微弱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他微微一笑。想冲他道谢，却因为巨大的疼痛说不出话来。
于蔺海把她送到了她的座位边，将身上的外套递给了她。
余栀愣愣地望着他，咬着唇接过了外套。
他离开了教室，拿起地上的练习册。到了办公室后，于蔺海麻烦身旁的女生把上面的练习册放在办公桌上，借了张纸巾将最下面的那本练习册的封页仔仔细细地擦净。
余栀喜欢的于蔺海，他善良，阳光，温柔，优秀。
于蔺海是第六中学的校草，鹤立鸡群，成绩常年在年级前三。
余栀的心情复杂，她既欣喜，又羞愧尴尬。
“余栀你是故意的吧？”一个同学走了过来。
安静的女孩拿着他的外套，垂下视线。
但她还是微笑着说：“怎么可能。”
“幼稚。”她抛下这句话，离开了她的座位旁。
余栀身边的同学交换着眼神，有的还笑出了声。
没事，她已经习惯了。没事她已经习惯了……
那串将落的泪水，终究被坚强地忍住了。
可这就叫作坚强吗。
上课铃响了，头发些许凌乱的余栀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有把他的外套围在腰上，她不想弄脏了他的衣服，也害怕被别人指点。虽然被他人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她不想给于蔺海造成困扰。
于是余栀把桌里的书腾出来，擦了擦灰尘，把浅蓝色的外套轻轻地放进去。
她如干渴的人，经历了许多磨难后，终于上天有些怜悯她了，给了她一点甘泉。
一天的课终于结束了。余栀鬼鬼祟祟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不时地走到望向窗外。
她今天中午去超市买了一袋面包，想作为答谢。余栀之前见到他吃过这款面包。
出乎意料地，居然逮到机会了。
好看的少年拿着一本书，经过窗前。
余栀猜测他应该是去办公室。
她在座位上坐了会儿，看准时机，装作神色平常地拿上面包，紧张地离开了教室。
果然，于蔺海要去办公室。
恰巧，这时走廊上空无一人。
余栀给自己加油打气，离他只有几步远时，叫住了他。
于蔺海回过头来，轻轻地笑了笑。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的外套我洗干净后下个星期一还给你……这是给你的。”她递上蛋糕。
“不用谢。”于蔺海迟疑几秒，拿过了面包。
余栀心都快跳出来了，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又是美丽的落日，红得热烈，绽放得张扬。
落寞袭来，想到又要去面临那些恶人，酸涩挥之不去。
小可爱们，欢迎来到我创作的世界～[烟花][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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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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