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的人遇到温暖，会难以置信，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盼着不断地汲取，生怕这难得的暖会离去。他们念着温存，挣扎着想要抚摸最后的温度，永烙在心中。
余栀担心连累他，但更多的是被人关心的惊讶和对秦之屿暖意的渴求。
两人聊了天，介绍着各自。
秦之屿的老师给全班布置了一件社会实践作业并要拍照记录。他和同学决定去撕乱张贴的广告，和同学分别后无所事事地转到这条清冷的街，莫名地想去里面看看，就碰巧撞见了余栀被欺负。再后来就是那些人追他，这是他没料到的，只是条件反射性地要跑。
“我一定要告诉爸妈这件事，他们太欺人太甚了。”秦之屿如小孩子般气鼓鼓的。
余栀很讶异于他居然会给父母讲这种事，难道不厌烦他的父母会骂他和念叨他吗。
她自嘲，又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如她的一样。
真羡慕他，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
离别时，秦之屿对她说，有什么事随时找他。
余栀洋溢着开心，她有朋友了，高颜值的朋友，愿意帮助她的朋友。
她也很幸运，不是吗？
即使就如郑秋说的，只是神圣的人对她这个小小的生物的怜悯。余栀又何必悲哀，至少她有了关爱。
快到家时，忐忑才向她迎来。
她的脸似乎还有红肿，身上的伤口明显。李思质问她，她怎么回答。
“你脸怎么了？”李思冷着一张脸，表情不快，听不出半点真心实意的关心。
“哦，走在路上摔了一跤。”
“走路都会摔跤，你没长眼啊？”
“下次不会了。”
“继续摔呗，摔死了就好了！我就得以解脱了！”
“我不会的。我绝对不会死的。”余栀在心里回答。
把书包扔到地上，她苦恼思索于蔺海的外套的款式和品牌名。
脑袋昏了，她忘记了她把碎的衣服捡起来放进了书包里，那上面肯定有品牌名。
是英文名。
余栀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在购物应用上搜索，顿时傻了眼。这个品牌的衣服的价钱都不下一千。
余栀颤抖着手滑到了那件款式，一千四百元。
这么贵。
雀跃与不安穿梭在空气里。
于蔺海家境殷实，余栀略有所闻。但是，这个价格超乎了她所想。
微信上的钱只有三百多一点，不过她攒了一千三的现金，攒了好久的。
左思右想，她决定向秦之屿求助。麻烦他在微信上转钱给她，到时候约个时间把现金还给他。
但她总觉得不太好。他们才认识多久，哪有这样的。
可是她找不到其他人了。
余栀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如果实话告诉于蔺海，他百分之九十九不会相信。
郑秋在学校里很会伪装，她的皮囊是美丽善良的。郑秋也不会让别人看见她和混混们的认识，谈话和玩乐，她在有观众的地方与他们形同陌路。
何况他们是朋友呢。
而她和他，只是普通的校友。
还有一个难题，快递时间是三到五天，到了后她还要洗晾，周一还给于蔺海实属困难。
所幸有实体店，虽然这家店离她很远。她需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狠下心，余栀点开了与秦之屿的聊天。
栀栀栀吱吱：对不起。可以转我一千一吗？我到时候还现金给你。我一定会还的，请你相信我。
疯了疯了，余栀咒骂着自己，她真的疯了。
她垂下头，等着秦之屿说她得寸进尺，等着命运的宣判。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新消息。
余栀把事情的经过打成字发给了他。
是转账的消息。
new.：有时间了再还，不急。
又是一个有钱人。
栀栀栀吱吱：谢谢你，我一定尽快还你，真的谢谢你。
栀栀栀吱吱：这些事可以帮我保密吗？
new.：放心，守口如瓶。
new.：需要我陪你去吗？
栀栀栀吱吱：不用了，谢谢。
new.：好些了吗？
秦之屿指的是她身上的伤。
栀栀栀吱吱：好多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所以生活总会赋予些颜色，一点点就够了，能点亮心中的灯就已知足。
余栀心中的琉璃灯很小，又很大。太多的色彩她装不下，但又会奢求无止的光亮，溺在舒适的汪洋大海里，坠落也心甘情愿。
阴雨绵绵，灰雾氤氲。笼罩的是黑与墨的乌云，萦绕的是低语，下方是默然与肃静。
易变的天气，摇曳得变幻得人无措，白色的丝围绕的外壳，被透明的雨浇化，灌溉进无作物无花草无树的荒土，湿软地融合，黏得意乱。
陈旧简单还有些破烂的粉色书包，沉甸甸的，载着复杂。
余栀踌躇许久，紧张得牙齿都酸了，心脏砰砰直跳，身体也忍不住战栗。
终于，她迈出了这步。
拿着那件外套，余栀觉得一串串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更多的是不屑。
“同学，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于蔺海。”她走到两个正站在教室门口嬉笑打闹的女同学，轻轻地问。
其中一个女同学上下打量着她，看到那抹浅蓝色后轻笑：“我帮你拿给他呗。”
余栀想见他，想和他说话，这是难得的机会。
但她只能顺从。
刚准备把衣服拿给那个女生，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不用了谢谢，他来了。”余栀感觉自己好酷，这种感觉真惬意。
于蔺海走向她。
沉沉的灰的
天亮了起来，阴霾被驱散开。
余栀有种自己被坚定选择，被区别对待的错觉和甜蜜。
她咬着下唇，嘴唇因用力而泛起深红。
“不好意思，你之前的那件我不小心弄脏了，就给你重新买了一件。”
“没事，”于蔺海礼貌地微笑：“明天下午放学后来我家参加我的生日宴吗？”
余栀整个人都快炸了。她没听错吧，于蔺海居然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宴。
郑秋肯定也会去。她知道后不知会把余栀打成什么样。
这是一个原因，还因为李思绝对不会同意。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家境和身份。
“谢谢。但是明天下午我得去参加亲戚小孩的满月宴。不好意思了。祝你生日快乐。明天我给你生日礼物。”
她撒了谎。
“没事。这件新外套就当作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就行。”
然后是说再见。
她走在走廊上轻飘飘的。
多好的机会啊。她讨厌他们，她恨他们。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她所舍的鱼是她难割的，而她所取的熊掌，只是被迫而选。
“余栀，去办公室把语文作业抱过来。”语文老师站在讲台前对她说，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怒火。
余栀应好，从后门跑到办公室。
那堆语文作业的最上面贴着她写的未交作业的名单。
密密麻麻的，有好几排。
余栀缓住呼吸。完了，不止她要完了，全班都要完了。
她多希望办公室到教室的距离很远很远。
“报告！”她吃力地把作业放到讲台上，避免与陈老师对视。
陈老师撕下纯白色的便利贴，手指拿着一边自左向右地快速地给全班同学看一眼。
“这就是你们学习的态度吗？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吗？”陈老师加大音量，唾沫横飞。
“四个课代表给我站起来！”
余栀率先站起身，其余的一个男生两个女生慢吞吞地站起来后目光飘忽不定。
头发刺得她的皮肤有些疼，余栀忍下整理头发的想法，低垂着头。
“余栀，你是怎么负责的作业？”陈老师望向她，语气没那么强烈了。
“陈老师，我下次一定更认真的负责，多监督同学们。”
“你们几个呢？你们不负责作业就彻底不管了吗？身为语文课代表，这也是你们的责任，难道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吗？”
陈老师批评了课代表后让全班同学起来站着，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她让每个同学罚抄一篇长课文三遍。
下课铃响，待陈老师走后，班上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下节是音乐课，在教室里上。老师在上面唱独角戏，同学们在下面都奋笔疾书着，偶尔回答一下问题。
余栀也在不停地抄着。但是她心有不甘。她自认为很负责任，她每天都会提醒大家交作业，但他们不交，她没有办法，她已经尽力了啊。她也交了作业，为什么也要抄？并且这样的惩罚她不知有何意义。
她听到了同学们的对她的抱怨，她早已预料到了。
好累。
余栀在桌上趴了几秒，振作起来继续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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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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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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