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绵现在收银台后面，面前是排队结账的顾客，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
男生时不时地用手里的纸巾帮楚绵擦掉额头的汗珠，还在见缝插针地将奶茶送至楚绵嘴边，当真是一副热恋期情侣的模样。
走进超市，江显才察觉到不对劲。空调开的很足，再转头去看楚绵，鬓边的每根头发丝都是干爽的，哪里有半分出汗的痕迹。
江显跟着楚慕静静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直到楚绵结束工作。两个小时内，江显冷眼看着男生对楚绵细致入微的体贴。楚慕更是快将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
男生帮楚绵脱掉工作服，叠放整齐，自然的揽过楚绵的肩准备离开。
江显用手指轻轻勾了勾楚慕的手心，“男朋友？”
“前男友兼前前男友。”楚慕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越靠越近的两个身影，缓缓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显犹豫地向后看了一眼，看到楚绵从包里拿出来一叠纸币递给了男生。
分手费？
且不提近几日楚绵身上的着装，只那细白的手指、细腻的皮肤以及保养得当的头发，江显就可以肯定楚慕在金钱方面绝不会苛待楚绵。
那个男生看上去就那张嘴还不错的样子让江显怀疑楚绵这小姑娘是被忽悠了。
“你妹妹被前男友纠缠，你不管一下？”江显问道。
“她不需要。”楚慕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就拉着江显走了。
因为妹妹不需要自己的干涉，而自己又实在担心，于是就在旁边坐上半天。楚慕的感情有这么内敛？
江显跟着楚慕吃过午饭，直接回了学校。楚慕去录成绩，江显说自己要避嫌，一个人在学校里乱逛。
路过中心广场时，江显想起现实中谢砚被众人簇拥的遗照，突然福至心灵。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到世上，人们笑着。他离开时，人们哭着，那么这个人就是极大的成功。
江显不喜欢这样的判别标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声名没有追求。如果谢砚是因为自己的声名而讨厌楚慕……那楚慕为什么可以影响到谢砚的声名？
正想着，迎面走过来的身影吸引了江显的注意力。严究似乎正在和什么重要的人讲电话，眉头轻蹙，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明白了，谢老师。我今天就把细节改好发给你。”
江显凑近后只听到这么一句话，严究就放下了手机。江显自然地拍了拍严究的肩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崇拜，“谢老师，请问是谢砚老师吗？”
严究停下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有些许不耐，“是的。但是你的成绩，谢老师怕是看不上。不过，看到你喜欢他，他应该也很高兴。”
江显讪笑道，“同学，这次考试真的是失误。而且按照一次考试成绩就否决一个人，这也不是很公平啊。”
“老师收学生自然是收自己看得上的。决定权在谁手中谁就是绝对的公平。”严究面无表情说完抬脚就走。
江显大步追上去，滑稽地扯住严究的衣角挽留，“同学，其实我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总不看成绩吧？”
“不好意思。我不和拿不了优的人做朋友，更何况是不合格的。”严究冷冰冰地说道。
江显痛苦的嘶了一声，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物，神色坚定地说道，“明天课上测试，我会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严究挑眉，“拭目以待。”
目送严究急匆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江显继续漫无目的地晃悠，结果晃到了学校礼堂。
礼堂里人来人往，像是在为什么仪式做准备。这时，江显接到了楚慕发过来的电话。
楚慕温柔似水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至耳边，“江显，下午有个颁奖仪式有兴趣参加吗？”
“好巧。我已经在礼堂这边了。等你过来，我的主角。”
楚慕愉快的轻笑两声，“你回头看。”
江显回过头看到笑意还未消散的楚慕和没什么表情的谢砚。
“老师们好！”江显走过去乖乖问好。
谢砚点头道:“你好。”
三人进入礼堂后，因为谢砚和楚慕要上台领奖被工作人员叫去后台说一些注意事项。江显则挑了一个可以看清全场的位置坐下。
颁奖仪式快要开始时，礼堂里涌进一大批人。或满怀期待或行色匆匆，很快挤满了整个礼堂。
随着一声刺耳的话筒响声，全场安静了下来。仪式正式开始。
领导结束讲话后，便是一批批在自己研究的领域取得引人瞩目进展的人才上台接过别人对他们的认可与奖励。
楚慕上台时，谢砚坐在江显旁边神色平静地看着。台上灯光很亮，江显可以看清楚楚慕每一个眼神。
楚慕直勾勾地盯着江显所在的方向，神色温柔，下巴却因炫耀而略微上抬。江显这才注意到，楚慕看的一直是谢砚。
“c位站的是哪个老师呀？帅到我心上了。”
“你真有眼光，他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老师了。我跟你讲，他的选修课太牛逼了。我听了之后都想转专业了。”
“是吗？那他叫什么呀？下次我也选他的课。”
“楚慕。入股不亏啊，姐妹。不仅可以好好学习，还附带磕cp福利。”
“哇。师娘一定很好看吧。”
“不是的哦。算起来，应该是师夫。哎，好怪哦。算了，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好像懂了。这个老师是gay。”
两个女生头凑地更近，低声继续说着自己的悄悄话。听到了她们全部谈话的一个中年男性却微微蹙眉，厌恶地说道:“这么好的人是个同性恋。恶心透了。”
中年男性起身就要离开，大厅里却起了躁动。大家不约而同地、争先恐后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这么好的人是个同性恋。恶心透了。”
江显环顾四周。原本形态各异的人全部变成了刚刚说话的中年男性的模样。他们一遍遍不停地从血红的嘴巴里吐出那句话，不厌其烦。
江显急忙搜寻谢砚的身影，看到谢砚以一种极其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舞台。
江显的眼睛突然被亮光闪了一下，这才看清谢砚手中明亮的刀。
未及思考，江显已经快步冲过去，扑倒了向楚慕靠近的谢砚。
江显紧紧握住谢砚的手腕，不让他有半分挣脱的可能。谢砚在江显的禁锢下剧烈挣扎起来，力气大的根本不像一个常年坐在教室或办公室里的人。
江显被谢砚抬腿踹翻在地，抬头时看到谢砚握着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了楚慕的心脏。血不断流出，在楚慕红色的西装上留下被水浸湿般的痕迹。
“楚慕！”江显顾不得腹部的剧烈疼痛，一拳抡在谢砚的脸上。
手背上无法忽视的湿润触觉让江显呆愣在了原地。
谢砚哭了。
谢砚为什么哭？楚慕为什么不躲？他和谢砚互殴的时候，楚慕为什么不逃？
江显深吸一口气，排除满腔的惊疑，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控制住谢砚。
楚慕闭眼躺在血泊中，脸上的神情却是放松释然的。楚慕衣服鲜艳的颜色似乎也跟着褪色的嘴唇变得浅淡了些，衬得心脏处的血色更加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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