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墨蓝色的天花板占据视线。意识回笼，江显眉毛先拧了起来。光着脚查看房子一番，他不自觉挑了挑眉。
这是他家，但是很多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卧室、书房等私密性强的房间是“重灾区”，客厅则“装备完好”，一样没少。
没想到被催眠后，见到的是和现实相似的场景。江显拿起鞋架上仅剩的上次去学校穿的鞋子穿上，随便套了件薄卫衣就出门了。
昨晚停在门口的车已经被停进了车库。江显发动车，径直向m大驶去。既然是要带回谢砚，那就直接去学校找。要是他不在学校……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轻车熟路地到了谢砚办公室，不出意料地，江显并没有看到谢砚的身影。按理说，人若死后有停留，那么意识会停留在自己的执念所在。
江显抬脚就要向实验室走，却被眼前的人拦了下来。
“江显？你怎么会在这里？”眼前人大概二十一二的样子，五官精致漂亮却不女气。一身桃粉色西装将他的精致、美貌衬托到了极致。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精致男笑了笑，“确实，我一直很仰慕江先生，今天才见到本人，有点失礼。实在抱歉。”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慕。双木楚，思慕的慕。”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却又正好控制在绅士的范围内。
江显神色放松下来，对眼前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楚先生当真是赏心悦目。不知楚先生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心理咨询。”
抬起头正好对上楚慕的眼睛，江显有一瞬间的晃神。无他，那眼神太像他的导师谢砚了。还是说所有学心理的人最后都会达到某种境界，眼神里都包裹着温暖却又使人宁静的力量。
江显扯起了职业微笑，“原来是同行。看你年纪不大，是本校的研究生？”
“教授。m大新聘请的教授，顶替谢教授的。”一双桃花眼里装满了惋惜，但语气里的痛快却丝毫不加掩饰。
“你说的谢教授是谢砚吗？”
“是。实在是很可惜。m大就这么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教授。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谢教授为什么要离开？江先生，你知道原因吗？”
“谢砚，你就这么想死？”江显轻轻摇了摇头，心道：“看来要提前回去了。”
虽然没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形成原理，但既然谢砚不在，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他才没有傻到自己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裳。
至于自己作为三十一号的研发者之一为什么不留下来仔细钻研，江显想，可能是自己的叛逆心理在作怪。
江显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没能看到老师最后一面。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楚先生，再见了。”
楚慕的手下意识握紧了，面上却不显露，“我知道这样会很唐突。”
说着，楚慕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用笔在手帕上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塞到江显手里，“江显，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主动权完全在你手里。”
感受到手背上刻意的触碰，江显眼睛弯了弯，干脆转过身看着楚慕，“这是邀请？”
像是没料到江显的反应，楚慕明显愣了一下，“当然。”
最近没日没夜的工作将某些不太重要的生理需求压至最低。一旦松懈下来，它们就会像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生长。
眼前的青年虽说不似他的理想型，但好过没有。江显痛快地答应了楚慕的邀约，至于别的，那完全不在江显的考虑范围内。
江显刚坐上楚慕的车，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青年向他们走来。待看清青年的脸后，江显完全没了刚才旖旎的心思。
“谢砚？”
谢砚看到他后微微诧异，随即冲他点点头，绕到旁边，敲了敲车窗，“下车。”
江显从未听过谢砚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跟一个人讲话。这个楚慕到底怎么惹到谢砚了？
楚慕只降下车窗，冷冷瞥了谢砚一眼，“这是我的私事。还有，今时不同往日，谢大教授如今可动不了我。”
谢砚脸色不变，看向江显时，神色又恢复平日里的柔和，“江显，你是专门来找楚慕的？”
“我是来找老师的，刚好遇见了楚慕。”江显打开车门，走到谢砚旁边，“我有些很紧要的事情要找老师商量。楚先生，我们改天再约吧，真是抱歉。”
江显不着痕迹地整理下刚装进口袋的手帕，笑着道歉。捕捉到这个动作的楚慕神色缓和了些，开着车走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谢砚这么问，江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那个，老师，我找您其实没事。我看您和楚慕关系不太好，就……”
“看我和楚慕不太对付就不和他交往了？”
江显点点头。
良久，谢砚轻叹了口气，“江显，这个自己决定就好。不过，他确实不是好人。”
听谢砚这么说，江显越发好奇楚慕是怎么惹到谢砚的了。谢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和别人起了冲突，大家首先会觉得是那个人的问题。
“老师，我听人说您不在m大任职了。为什么啊？”
“这个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不想干了。”说完，谢砚笑了笑，“对了，你那个研究怎么样了？”
江显没想法谢砚会过问他的研究，毕竟两人都因为这个断了联系。
“遇到了点困难。”
“你能力很强。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提供帮助。”谢砚的眼睛像是被覆了一层膜，看起来柔和却无神。
“好呀。那我就先谢谢老师了。不过，我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嗯？什么？”
“我被我爸妈赶出来了，账户也冻结了。研究无法推进不说，我今晚住的地方都没有。”越说江显的头越低。
虽然江显来到这里后没说过几句真话，但这些情况却是江显曾真真实实面对过的。他倒没有一个人东奔西跑硬抗，只是回家给父母磕了个头、认了个错。这个麻烦就解决了。
有人厌恶别人的同情与关心，江显不同。他觉得别人的可怜也是对他的一种关心。他不仅不讨厌甚至有点迷恋被可怜的感觉。
谢砚出乎意料地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而是依旧温柔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介意的话，我给你钱，你自己找住处。”
“我不介意。谢谢老师！”既然有机会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江显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这可是谢砚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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