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条蹲在玄关的鞋柜上，绿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闪闪发亮。见他们回来，它轻盈地跳下来，尾巴高高翘起，绕着林昭的脚踝打转，柔软的毛发蹭得她脚踝发痒。
"饿了吧？"父亲把书包挂在门后那个用了多年的木质挂钩上，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只是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扣，"买了你爱吃的排骨，炖汤还是糖醋？"
"随便。"林昭弯腰摸了摸金条毛茸茸的脑袋，猫咪立刻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用脑袋顶她的掌心。
父亲系上母亲生前用的碎花围裙——洗得有些发白，但依然整洁。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啦啦地响起来。林昭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挽起袖子的背影——衬衫肩线处有一道明显的褶皱，是刚才在雨中拥抱时被她抓出来的。
"今天数学测验最后一题，"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赵老师出了道超纲的题，勾股定理都出来了，不过我提前学了"
父亲头也不回地笑了，水珠从他洗青椒的指尖滴落："你们赵老师就爱这样，周晓晓咋样啊"
"周晓晓考完就哭了。"林昭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脆柿，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漫开，"她说要去找赵老师理论。"
父亲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滴水的青椒，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袖口："你没哭吧？"
林昭翻了个白眼。父亲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刚才校门口的惊慌从未发生过。但林昭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去写作业吧。"他挥挥手里的青椒，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饭好了叫你。"
林昭抱着平板窝进沙发，金条立刻轻盈地跳上来，在她腿上踩了几圈才找到舒适的位置。拓词APP的界面亮起来，"resilient"这个单词在暖光模式下显得格外柔和。
厨房里传来菜刀落在案板上的哒哒声，伴随着父亲哼着跑调的老歌。金条的呼噜声像个小马达，震得她大腿微微发麻。林昭把脸埋进猫咪温暖的毛发里，闻着阳光的味道，突然觉得膝盖传来一阵隐痛。
"爸，"她抬起头，声音不大不小，"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菜刀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响起："还没。今天...还疼？"
"嗯。"林昭重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金条的毛发，"老样子。"
父亲没再说话，但切菜的声音变得更轻了，像是怕惊扰什么。林昭划到下一个单词，平板的蓝光映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金条翻了个身，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林昭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听着厨房里渐渐响起的炖汤声。水汽从门缝里漫出来，带着排骨的香气。
她突然想起天台上的风，想起阮眠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身影。金条在她手心里蹭了蹭，绿眼睛在昏暗的客厅里闪闪发亮，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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