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变小了,只剩淅淅沥沥的余韵,敲打着洞口的藤蔓。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小堆暗红色的余烬,在潮湿的空气中苟延残喘地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映着洞内弥漫的灰白烟气。
苏眉眉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全身骨头散架般的酸痛唤醒的。
意识像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海面。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嶙峋狰狞的深灰色岩顶,石缝里顽强地钻出几茎湿漉漉的蕨类植物。然后,是身下冰冷坚硬、硌得她生疼的岩石地面。
她动了动手指,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生了锈,发出无声的呻吟。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的痛。身体深处,尤其是小腹下方,传来一阵阵清晰而陌生的钝痛和粘腻感,无情地提醒着她昏迷前那场疯狂而屈辱的混乱。
混沌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滔天的洪水,冰冷窒息,那只滚烫的手,山洞,篝火,撕裂的布帛,沉重的压迫,灼热的喘息,剧烈的疼痛,还有那双在火光中燃烧着野兽般**的眼睛……
陆建民!
她猛地侧过头。
他就躺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身下垫着他那件撕破的蓝色工装外套。他还没醒,闭着眼,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呼吸有些粗重,但比起昨夜那种骇人的灼热,似乎平缓了一些。火光熄灭后的微光里,他**的上身线条结实流畅,肩头靠近脖颈的地方,一圈清晰的、带着血痕的牙印,赫然在目——那是她绝望中留下的印记。
苏眉眉的目光在那圈牙印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空洞地望着岩洞顶。屈辱、愤怒、荒谬……种种情绪在心头翻涌,却都被一种更深的、近乎麻木的冰冷压了下去。
她挣扎着,忍着全身的酸痛和身下的不适,一点一点地坐起身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隐秘处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湿透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破旧衣衫勉强挂在身上,根本无法蔽体。她咬着下唇,双手环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微薄的暖意,也遮挡住那份难堪。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呻吟。
陆建民醒了。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随即,昨夜那场疯狂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短暂的迷茫。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肩头的牙印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皱了皱眉。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旁边的苏眉眉。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受惊后竖起尖刺又强装冷漠的小兽。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火光熄灭后的昏暗光线里,她那几处未被药汁完全覆盖的肌肤,在脏污的泥痕衬托下,显得愈发惊心动魄的白腻脆弱。尤其是一小截露出的纤细脖颈,线条优美得像易碎的瓷器。
陆建民的眼神瞬间变了。
昨夜的迷乱和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清醒的审视和……占有。那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带着一种属于猎人的了然和掌控欲,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逡巡,最终,沉沉地落在了她耳后与脖颈相连的那一小片区域——那里,泥水被蹭掉了一些,露出了一小块异常细腻、毫无瑕疵的雪白肌肤!与她刻意涂成土黄的脸颊和脖颈其他部分,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反差!
苏眉眉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目光的重量和其中的探究。她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遮挡耳后那片暴露的肌肤,身体也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醒了?”陆建民开口了,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昨夜高烧时的呓语,带着一种刚刚苏醒的慵懒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她身上,尤其在她试图遮掩耳后的动作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苏眉颜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得更低,只留给他一个冰冷而抗拒的侧影和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洞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有两人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发酵,带着昨夜未散的暧昧与浓重的屈辱气息。
良久,苏眉眉终于抬起了头。她没有看陆建民,视线空洞地投向洞口那被藤蔓遮掩的、透进微光的缝隙。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你救了我的命。”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岩石上,清晰,冰冷。
“昨夜的事,就当是……还了你的救命债。”
“我们两清了。”
话音落下,山洞里陷入一片更加死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洞外的雨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陆建民脸上的慵懒和平静瞬间冻结。
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眯了起来,锐利如鹰隼,死死攫住苏眉眉那张刻意低垂、布满泥痕却依旧难掩清丽轮廓的侧脸。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极其复杂——错愕,被冒犯的愠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阴沉。
“两清?”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低沉下去,那语气,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朝苏眉眉的方向逼近了些许。篝火余烬的微光在他深邃的眼窝里跳跃,映出里面翻滚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苏眉眉,”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探究,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向她耳后那片泄露秘密的雪白肌肤,“咱俩个……,你告诉我两清?”
他的手指,带着昨夜留下的余温和不容抗拒的力道,毫无征兆地突然抬起,目标明确地伸向她的耳后!
“你处心积虑,把自己弄成这副黄泥巴样……”指腹带着薄茧,准确无误地擦过她耳后那块细腻得不可思议的肌肤,触感冰凉而滑腻,与他手指的温度形成强烈反差。“到底……,还藏着多少古怪?”
那滚烫的指腹如同烙铁,瞬间灼痛了苏眉眉的神经!她浑身一僵,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弹开,仓惶地往后急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凹凸的岩壁上,撞得生疼。
她猛地抬头,终于对上了陆建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褪去后的温情,只有一片被冒犯后的阴鸷和更浓烈、更危险的占有欲,如同被惊扰后锁定猎物的猛兽。
“陆建民!”
她失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因为惊怒和恐惧而微微发颤。她紧紧捂住被他触碰过的耳后,仿佛那里沾染了什么可怕的毒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属于现代灵魂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警惕、愤怒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疏离。
陆建民的手悬在半空,指腹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滑腻冰凉的触感。他看着苏眉眉剧烈反应,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排斥,看着她像护住最后一道防线般死死捂住耳后。
他缓缓收回了手,嘴角却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近乎残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愉悦,只有一种彻底掌控了某种秘密、某种优势的了然和绝对的强势。
“呵!”
陆建民低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带着冰冷的回音。
“两清?苏眉眉,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你身子都给我了!谁敢要你?”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蜷缩在岩壁下的苏眉颜完全笼罩其中。洞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彻底停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山洞,只有篝火余烬偶尔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噼啪,如同垂死的心跳。
苏眉眉神情一僵,不由得怒瞪陆建民。
“要你管!离开这,咱们谁也不认识谁!”
“多说一个字,告你流氓罪!”
苏眉眉捂着小腹,那里传来一阵阵清晰的、带着粘腻余感的抽痛。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冰冷的绝望,比昨夜洪水的寒意更甚,一寸寸地,从被陆建民触碰过的耳后肌肤,蔓延至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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