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3.24(灵感)
亲爱的旅客,您好,欢迎乘坐G3324次列车。
这是广播重复的第二遍。
候车大厅外,电闪雷鸣,如注的雨水噼里啪啦砸落在巨大的窗玻璃上。镂空的井田天窗漫下浓稠雾气,笼罩得整个大厅都昏暗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广播又开始播报了,依旧是那句话。
“亲爱的旅客,您好,欢迎乘坐G3324次列车。”
低劣的广播声夹杂在交加的雷雨里,狰狞又惊险,翻滚的天雷一道接一道地劈在天际,震动间照得整个大厅明亮一片。
然而整个大厅什么都没有 。
登机口已经坏了很久的大屏,霎时间,浮现出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代码。
死寂的黑暗里,疾风吹打着物什,漫天的风雨卷着沉闷的回声,滋啦的响得像旧世纪的收音机。
“……G3324次列车。”回声还在重复。
“轰隆——”
电光火石间,贯耳的惊雷从天窗直劈上候车大厅。焦灼的气息混进经久不散的浓雾里,霎那间,空间被撕裂扭曲,候车大厅人山人海。
凭空出现的人们神色各异的被定格在不同地方。然而下一秒,“空间”极速收缩,随着广播的响起,从整个空间剥离消失,毫无痕迹。
仅仅一瞬间,整个大厅混乱一片,尖叫哭喊,恐惧充斥在这片越来越浓郁的雾气里。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恢复意识的人们如惊弓之鸟,甚至顾不得浓稠的黑雾便推踩着四处逃窜,却又被巨大的钢化玻璃弹回来,恐惧正在缠食着她们的意识。
场景混乱不堪,黑雾没有要散去的意向。不多时浓重得像铁锈般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开来。
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很大,阴暗潮湿的气味却冲不淡空气中的血腥味。
广播又响了起来。
“本次列车将从始发地天鹅岛开往雨落山,经停站春灯酌,乌桐门,伽罗海,不系舟,沉鼓关,**殿,观音山台。”
“注意G3324次列车即将到站,请车站工作人员做好接车准备。”
“滴”的一声轻响,检票处亮起了灯,全息投影屏上滚动着车次信息。
而安检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的工作人员,他们穿着宽大的不合格的暗绿制服,脖子全掩在衣领下,戴着的帽子遮住了眉眼,神情却肃然。他们并排站在安检大门前,手中攥着电击棍。
安检大门其实是四个电梯,由左到右分别标着数字一二三四。背后则通着巨大的玻璃天桥,天桥上有数不尽的通往不同地方的电梯门。
那些紧闭着的电梯门,上面都有一个泛着红光的指示牌。
“G3324次列车开始检票。请工作人员做好检票工作。”
广播刚播报完,“轰”的一声响动,在全息大屏的光照下,安检大门开了,但四个电梯门却没开。
指示牌幽幽的泛着红光。
交加的雨水如瀑地从窗玻璃上滚落,不曾停歇的电闪雷鸣映照在浓郁的黑雾上失焦得像黑白录像。
“请各位旅客持身份卡有序到检票处检票。”
吵闹的人群到现在才逐渐安静下来,但只短短几秒,便有人势在必得的冲了上去。
指示牌“叮”的一声,由红转绿,同时电梯门在缓缓打开,无数的人蜂拥而上,下一秒安检道两旁升起了器械屏障,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安检道便都只剩下了一滩血水。
没有声音,没有提示。
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瞬间化成血水的。
整个大厅又混乱了起来,恐惧的尖叫声甚至已经盖过雷鸣。
雾迟就是在这个时候恢复视听的。
她其实早就醒了,醒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了。因为早在她睁眼之前,她就已经抬手在眼前晃了个小弧度,晃完然后撑着椅子边缘坐起身。
下一瞬间,雾迟靠坐在椅背上,下意识朝空中抬起了右手,然而除了飘飞的雨水,什么也没有。
她攥了攥指尖,茫然又怔愣着。
过了很久,她抬手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她在等她的感知恢复。
但这其实并不是她的作风,因为她不在乎。感知的失常于她而言并无多重要。
这次也本该一样。可为何心底会横生出强烈的心虚感?
从她意识清醒开始,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雾迟抬手摸上身后的墙壁,意料之中的玻璃材质,她没收回手,而是任着雨水从掌心滚落手肘又砸在衣物上。
她的左手腕上刻着一串数字,雨水浸泡过,隐隐传着痛。
雾迟抬手摸上那串数字的霎那间,心脏闷痛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难受涌了上来。
她紧攥着指尖,又突然没由来厌恶这种的雨天。就好像曾经,也是在这样糟糕的雨天,在她耳目失常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她没留住,或许也没守住。
越来越密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打落,潮湿的空气浓重得好像要将整个天地都融化成了一团雾。
这里应该是个不存在于现实的地铁站,它的整个建筑材料都是以钢化玻璃为主,按照这个震动频率,也许她们现在都在半空。
她此刻坐着的长椅在候车大厅中心区域左边,第几排不知道,但应该很靠前。
雾迟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便感觉有气息在靠近。
“你又失明了。”来人在浓雾里说了一句话。
雾迟听不见,却下意识的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她转身看向身后,雾气里来人的身形影影绰绰,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认识我。”
她的视觉恢复了三成。
来人似乎怔了一下,但没一会儿,又说,“应该。”
雾迟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来人的身影更加清晰了,她着了一身青蓝开衫长衬,灰黑的薄纱围巾松垮的披在肩上。她从雾里走过来,笑了一下说,“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溪听。”
雾迟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雾迟。”
溪听看着她,又总觉得她很像某个人,但像谁她又说不出来。于是她斟酌着说,“你在难过。”
雾迟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人看出了她不外露的情绪。
但其实溪听也只是猜测,因为太明显了。
雾迟的姿容极好,披肩的墨发松垮的扎在耳后,眉睫乌密细长,眼眸低垂着,抬眼时眸光又如烟散玉,不似风尘物。
她穿着无袖的高领红色针织衫,收腰的黑色皮裤修长,束脚被掩进长靴里。
哪怕她的穿着已经冲淡了很多的冷气,可浓郁的淡漠感却比冻人的冷气更拒人千里之外。
所以雾迟垂敛着眸子,陷入某种回忆时,明明也没任何情绪波动,可是却能感觉到她周身融化了雾。
浓郁的,裹挟着难过的。
这时,候车大厅中心又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浓郁的血腥味又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雾迟微不可查的眨了眨眼,她的感知恢复了。
溪听也注意到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雾迟转身就要走,她忙喊了雾迟一声。
雾迟顿下步子,转身看着她,不明所以地问“还有事吗?”
溪听将手中转着的身份卡朝雾迟扬了一下,然后问道,“身份卡有吗?”
雾迟扫了一眼那张身份卡,又拧起了眉,她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却只蹦出个“嗯。”
她从皮裤侧边的袋子里,拿出了张与溪听一样的身份卡。
她盯着手上的身份卡怔了好一会。
因为这是身份卡,却不是她的身份卡。
身份卡分两面,一面印身份卡三个大字,一面是私人信息。
而她手中这张身份卡的信息很简单。
[姓名:庭宿
性别:女
持卡号:T24484640324]
既没有照片,也没有地址,甚至没有出生年月日。
庭宿?
庭宿……
她是谁?为何她的身份卡会在我手中?
雾迟每重复念一次这名字,就下意识攥一下手指。
溪听看着她紧皱的眉头,问:“身份卡不对?”
雾迟“嗯”了一声,才去找自己的身份卡。
然而她的身份卡却不知所踪了。
溪听沉默的扫了一眼雾迟手中的身份卡,然后又默默的别开了头。她莫名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错觉,就好像这种现象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雾迟对于这件事居然也……有点无奈?
溪听思索了一下,道,“应该不会有影响。”
虽然不知道这自信来自于那里。
雾迟应了一声,便抬头看向了安检处的全息大屏。
车次信息与经停站在大屏上来回滚动,广播隔一段时间播一次。而她恢复听感的时候广播刚好结束了一轮。
雾迟大致扫了一眼周遭,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笼罩的黑雾在缓慢消散,所有的东西都在浮现出来。而最先浮现出来的便是雾迟身后的楼梯。
黑雾散得太慢,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在扭曲的求生欲驱使下,他们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霎那间,不管不顾往前冲的人们,如下饺子般,一个接一个的从空中坠下。
散了一角的黑雾,足矣让所有人透过钢化玻璃看到窗外是什么。
她们被困死在了空中,唯一出路就是安检口。
外面的雷雨依旧很大,雾迟看着窗外频频闪过的雷电,正抬脚要走,就听见溪听喊了她。
“你要去哪里吗?”溪听问。
“看雨。”雾迟答非所问。
“?”溪听还没来得及反应,雾迟就已经转身朝大厅边缘去了,浓郁的雾还没散到那,她的身影掩在雾里,只能看见一个修长的影子轮廓。
雾迟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视线穿过玻璃落在窗外被笼罩成点,又模糊不清的高楼大厦上。
这栋双子大厦,坐落在中心城区,塔高得望不到顶。而安检大门后连接的天桥穿过两栋双子大厦又往外延伸,没尽了云层和雾气里,看不到方向。
而天桥下的玻璃管道则在空中岔开了一条条通往四面八方的路。这些从双子大厦延伸出去的路,通通都看不到落地点。
它们在半空就不知所踪了。
余下浓郁的水雾缭绕在城市上空,灯火阑珊。
窗外天色暗贫,雾迟垂敛着眼眸,抬手在窗玻璃上很轻的敲了两下。
她敲完顿了一下,才继续敲第二次。
嘈杂的雨声盖过了沉闷的叩击声,她看着手腕上的数字,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溪听渡步过来,半倚半靠上那面窗玻璃,她曲着一条腿往后踩,弓身说话时,浅茶色长发半垂在脸庞,她说,“雾散了。”
与此同时,广播响起。
“亲爱的旅客,您好,G3324次列车正在检票。”
“请尚未检票的旅客尽快完成检票。温馨提示,请各位旅客持有效身份卡到检票处检票,请勿携带违禁品或擅闯安检道。”
雾迟应声转身往后看。
候车大厅很大,估略能容纳千人。而今在场的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扎堆抱团,几乎都组好了队。
组队方式很简单,无非就是把所有老少都排挤出来。
他们推崇了一个很有阅历,很有见识的中年男子为主心骨。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们亲眼看见他从安检道救下了差点被绞杀的人。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点,他先广播说了广播要说的内容。
那男子带了个小弟,提议老少是累赘会拖累他们的人就是他。
明知这提议畜牲不如,可没人敢开口反驳。
因为他们急需一个能供他们缠食吸血的人。
候车大厅里老少本身并不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三个白发苍苍,剩下六个除去两个最小的七岁,其余约莫都十四,五岁了。
他们似乎早有预料,所以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他们零零散散的坐在中心区域外的长椅上。
“黑哥,只有五分钟了,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被叫黑哥的人便是他们的主心骨。
黑哥抬头看了眼全息大屏,喊道,“我们现过去。大家记得拿好身份卡,另外身份卡以外所有东西能丢则丢,避免被检测到有违禁品。”
他话音刚落,众人就哐哩哐啷的将手上拎的东西都丢到了地上。
黑哥还在给他们科普如何过安检。
雾迟很轻的晃了晃指尖沾着的雨水,她侧身看向溪听,说了个地名,便转身朝安检中心去。
溪听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快步跟上雾迟,问,“你怎么知道那里安全?”
“猜的。”
雾迟顿了一下才应声。她的视线落在安检大门后的玻璃天桥上,眉头紧皱。
又是那种莫名横生出的厌恶和烦躁。
溪听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下意识拧眉道,“这地方真让人第一眼就想炸了它。”
“炸过。”雾迟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溪听还没来得及疑问,就突然明白了。
这里曾被炸过。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被炸的地方就是这个玻璃天桥。
为什么是那座天桥,而不是这栋双子大厦?
溪听还没细想下去,思绪便被打断了。
因为她们被人拦了。拦她们的是黑哥,拦她们目的是想让她们主动加入的队伍。
雾迟抬眸看向黑哥,神情冰冷,“让开。”
黑哥大抵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霎时间被迷得移不开眼。但他没有蠢到就放人走,他笑着看起来又要讲一遍他的理论。
别说雾迟了,溪听更没有耐心。
于是,下一秒,拦路的人便被溪听抓着衣领往上一提,然后丢了出去。
“听不懂话吗?”
被丢出去的人,猛的砸到了黑哥身上,他一个没防备,被砸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已。
众人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事,怔了一下便下意识笑了起来。
“谁他妈再笑?”
周遭登时一片沉寂。
溪听扫了一眼长椅上的人,对雾迟说,“我先去找他们,”
雾迟点了下头,便往中心区域去了。
她是从第二电梯过去的,刷卡时,指示牌闪了下红灯,它卡顿的响了一声,然后才响起“身份……信息核验通过。”
雾迟的视线扫落在安检台上,信息快速跳转的瞬间,她抓到了两个字眼——观音。
庭宿(观音)?
雾迟怔了几秒,才踏进电梯。她攥着手中的身份卡望着虚空出了神。
下一秒,电梯倏地往下坠,她下意识扶上扶手,电梯直接从玻璃天桥上下来了。透明的电梯如缆车在纵横交错的玻璃管道里驰行。
雨水夹杂着厉风噼里啪啦地吹打在玻璃管道上,外面暗贫的天色,又笼着一层层薄薄的雾气,再往下便只剩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了。
电梯其实还在驰行,但已经感觉不到它在动了。整个系统都在掩盖着落地点。
雾迟抿唇看着开关键上一直闪烁的灯,突然抬手摁上开门键,电梯“叮”的一声说,“尚抵达目的地,电梯无法开门。”
雾迟眯了眯眼,抬手便砸上开关显示器,“砰”的一声巨响,控制器“滋啦滋啦”地闪着电流,机械的广播像被卡着了,一直在重复,“尚未……尚未、尚未……”
直到它重复到第三次,开关键上的灯啪的一下跳成了红色,与此同时,整个玻璃天桥以及玻璃管道内都响起了警报声。
“各位工作人员请注意,G3324次列车通往乌桐门的传送电梯正遭受破坏。”
“请即刻前往35280206号电梯将违规旅客带回双子大厦违规中心。”
“特殊通道已开启,倒计时5分钟。”
乌桐门。
雾迟又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下一秒她抬手又砸上了指示灯,指示灯“咔哒”一声,往下凹了进去,与此同时,开关显示器上哗的一下,亮起了数字九宫格。
雾迟估算了下时间,几秒后她在上面敲下了一串数字。
控制器“滋啦”了一下,蹦出了一句话,“密码正确,正在开启特殊传送线。”
下一秒,电梯猛的一晃,消失在了玻璃管道。
强烈的震晃使雾迟不由得皱起了眉。她眼眸垂敛着,抓着扶手的指尖突然变得苍白,她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很想吐。
从她踏进这里开始,她就莫名的烦躁,莫名的厌恶。
这种莫名的情绪缠绕着她,让她非常的想将这里给炸了。
电梯停得毫无预兆。“叮”的一声,门便开了。雾迟下意识抬头看,视线便撞进了一双深幽又寒冷的眼睛里。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束腰大衣,指尖夹着一张卡牌,如山的眉目轻扬。她看着雾迟诧异了一下,又很轻地笑了一声,“第一次见主动送上门的。”
雾迟也怔愣了一瞬,她也没想到那串数字会通到这里。
“不过,”对方弯了一下腰,凑到雾迟耳边,似笑非笑的说,“我更好奇,你怎么会有我的私人通讯地址号。”
那串数字是地址号?
雾迟很轻的皱起了眉,她下意识将右手往身后掩。
对方暼了眼被砸得惨目忍睹的开关控制台,没忍住笑了起来。
-
溪听转身去往大厅的等候区,她走得很快,一下便到了。她站在某个椅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有人叫她,“你是来接我们走的人吗?”
溪听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缩在椅子下的一个小孩,她仰头看着溪听,黑压压的眼睫在眼尾落下深色的阴影,眸子浸在飘飞的雨水里,汪洋透彻得像月亮。
“有人让你们在这等人?”溪听有些诧异。难怪当时对面组队把他们排挤出来了,他们也没有反应,没有哭闹。
她听见溪听说话了,便咕噜地从椅子下爬出来,刚出来,刺耳的警报声便响起了。于是她刚探出头,却又被旁边的另一个小孩扯着护到了背后。
那小孩眉眼与她三分像,可不同的是他看向溪听的目光满是戒备,“你是谁?来这干嘛?”
溪听就着椅边转了个步子坐下,她眉目一弯,笑了起来,“我叫溪听,溪流的溪,听见的听。”
“我是来带你们走的。”
“她就是那个漂亮姐姐说的人。”女孩儿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溪听,便低头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
“我知道。”说完,旁边的男孩又无奈的看着她说了句笨死了,说完又帮她把数错的手指掰回来,说,“错了。”
溪听听着播报的通知,突然问,“小朋友,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记得。”女孩儿说,“我和哥哥睡醒就在这里了。”
“特殊通道已开启,倒计时5分钟。”
女孩的话和广播同时响起。溪听扫了眼全息屏上的时间,诧异于雾迟的速度,她说,“我带你们过去。”
溪听带他们走的是四号电梯,广播里说的特殊通道便是在这里开启的。
溪听将身份卡往安检机械台上一刷,“滴”一声,安检台突然响起“身份信息核验通过,正在打开特殊通道。”下一秒,指示灯由红转绿,电梯门哗的一声开了。
而走着其它安检道的人看着她们的操作懵了一会,便都往这边涌了过来。
但他们刚到安检口门便关上了。他们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些被他们丢弃的人,如今却比他们先过了安检口,顷时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悉数倒了出来。
这时广播又响起来了。
“请各位工作人员注意,由天鹅岛开往雨落山的G3324次列车即将停止检票。”
检票处的全息投影屏倏然间“滴”的一声巨响黑屏了,但转瞬间又亮起了红色的倒计时。
广播刚播完,场面又开始混乱了。
越来越多的人推挤着过安检。机械音滴滴滴的直响得刺耳,却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
霎时间,无数的人经过安检,穿过电梯门来到了巨大的玻璃天桥上。
天桥两边是望不到尽头的电梯门,旁边的指示牌写着不同的地址。
一过了安检,原先以黑哥为主心骨组好的队伍,便散成了无数个三五人小队。
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找上溪听,请求加入组队的。
“G3324 号列车停止检票。”广播响起的同时,“轰——”的一声巨响,安检大门关了,四道电梯门也关了。
“亲爱的旅客们,列车已等候多时,请抓紧时间登机。”广播在整个玻璃天桥上重复了三遍。
没一会儿,天桥上人数剧减。
溪听则带着她们从一个个电梯门前路过,最后停在了某个电梯前。它的指示牌没有亮,没有亮就意味着不可控。
不可控的事情往往更让人不想靠近。
溪听扫了一眼指示牌,抬手便要摁电梯开关,然而下一秒,电梯门便开了。
溪听怔了一下,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来人眉目如画,身形修长,她穿着鸽灰色立领衬衣,束腰的黑裤长得拖地。
溪听看着她,心脏突然闷痛了一下,她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说,“乌桐门。”
溪听以为对方会再说些什么,可她却只说了句,“进来吧。”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指示牌亮了起来,上面写着“乌桐门”。
一直没说过话的白发老者,突然开口道,“路线错了。”
话音刚落,整个电梯都猛得震荡了起来,接着飞速往下坠,“轰隆”一声,不知道砸在了那里。
接着电梯门“叮”的一下开了。
众人稳住身形,然后齐刷刷的下意识抬头往电梯门外看。
两个电梯面对着面,门户大开。
溪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身旁的女人说,“是你的身份信息修改的路线。”
雾迟下意识窥了眼对方的脸色,又心虚的别开了头。
如果没猜错,对方应该就是庭宿。
她手中那张身份卡的主人。
下一秒,“轰”的一阵巨响,一个接一个电梯成排砸落下来。
瞬间整个玻璃长廊,堆满了人,而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人,茫然的问,“这是目的地了?”
“很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庭宿转着指尖的卡牌,笑了起来。
陌桑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庭宿说,“不过都来了,那送你们一程。”
怎么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溪听想着,突然福至心灵,雾迟手里那张错的身份卡不会就是……
我靠,还真是!!!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脚下一空,仙女撒花般地从空中往下掉,一时间整个双子大厦都能听见他们的尖叫声。
庭宿将手中的卡牌收回了大衣口袋,陌桑渡步到她身旁,视线落在窗外,看着最后没入雾气里看不见的人,突然说,“不系舟。”
庭宿没应声,她垂敛着眼眸,半椅在电梯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感来源做的一个梦,这是试阅章呀[亲亲][亲亲][亲亲]
另外,雾迟受,庭宿攻,不拆不逆[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无限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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