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堆满了烧杯和试管，空气里飘着化学试剂的酸味儿。陈天奇顶着两个黑眼圈，把又一管失败的样品丢进废料桶。
哐当一声。
“第十三次了。”助理小赵小声嘀咕，手里的记录板都快被捏出汗。
陈天奇没接话，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发呆。从河边回来已经两周，他带着团队尝试了上百种材料，想复现那种水草的净化效果。
结果全是白忙活。
要么净化效率太低，要么成本高得吓人。最接近的一次，样品在实验台上坚持了六小时，然后啪地裂成两半。
“歇会儿吧陈博士。”小赵递过来一杯咖啡，“你这都熬三天了。”
陈天奇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实验室的咖啡机又该清洗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高文瀚拎着个公文包晃进来，西装革履跟实验室的画风完全不搭。
“哟，这么热闹？”他凑到实验台前看了眼，“还没搞定？”
陈天奇把咖啡杯重重放下：“你说得轻巧。”
高文瀚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拉开公文包：“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包里是个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垫着黑色绒布，摆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灰扑扑的，表面坑坑洼洼，看着像工地上随手捡的。
“这啥？”小赵凑过来。
“陨石。”高文瀚压低声音，“上周刚拍卖会上搞到的，花了我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陈天奇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这个了？”
“别急啊。”高文瀚把盒子往他面前推，“卖家说这玩意儿有特殊辐射，能影响周围物质。我想着你们搞净化的，说不定能用上。”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窗外传来隔壁装修的电钻声，嗡嗡响。
陈天奇本想拒绝，但看着那块陨石，突然想起河边那丛诡异的水草。还有那个拍不到的花，那个撑黑伞的人影。
“试试也行。”他听见自己说。
小赵瞪大眼睛：“陈博士，这不符合实验规范……”
“取零点一克样本，做安全性检测。”陈天奇已经戴上手套，“快点。”
高文瀚得意地翘起嘴角。
陨石比想象中坚硬，切割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碎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不像天然矿物。
初步检测结果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辐射值正常，成分主要是铁镍合金，但夹杂着几种未知元素。仪器显示这些元素极不稳定，却在陨石内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见鬼了。”小赵盯着数据屏，“这不符合元素周期表啊。”
陈天奇没说话，取了些陨石粉末加入正在进行的实验。透明容器里装着模拟污水，浑浊得看不清底部。
粉末落入水中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然后奇迹发生了。
污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清，杂质像被无形的手捞走一样迅速沉淀。三十秒后，容器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每一粒陨石粉末在缓缓旋转。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小赵手里的笔掉在地上，啪嗒。
“我靠。”高文瀚第一个反应过来，“这玩意儿真有用？”
陈天奇盯着容器，心跳得厉害。他注意到那些陨石粉末在净化完成后，颜色似乎变深了些。而且它们移动的轨迹不太自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聚拢。
他伸手想拿起容器细看，指尖触到玻璃壁的瞬间，突然一阵头晕。
眼前的实验台扭曲了一下，灯光闪烁。他好像听见很多人在远处鼓掌，还有模糊的唱戏声。
“怎么了？”高文瀚扶住他。
幻觉瞬间消失。实验室还是那个实验室，只有净化成功的污水在容器里微微晃动。
“没事。”陈天奇站稳身子，“可能太累了。”
他让团队继续测试，自己走到窗边透气。楼下街道车来车往，一切正常。
但当他无意间瞥见窗玻璃的反光时，呼吸一滞。
反射的影像里，实验台上那块陨石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可转头直接看，石头还是灰扑扑的。
他揉揉眼睛，再看向窗玻璃时，红光已经消失了。
“初步结果出来了。”小赵兴奋地跑过来，“净化率百分之九十九点八，能耗只有传统方法的十分之一！陈博士，我们成功了！”
实验室里爆发出欢呼声。有人开始拍桌子，有人把记录纸抛向空中。
高文瀚笑着接电话：“对，马上追加投资！我就说这小子能行！”
陈天奇被同事们围着，脸上在笑，手心却在冒汗。
他悄悄把一小块陨石样本塞进贴身口袋。布料接触皮肤的瞬间，他打了个冷颤。
那温度，不像石头。
倒像某种活物在轻轻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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