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没有打扰沉浸在书海中的稻荷狩。他给自己也拿了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在靠窗的软椅上坐下,看似在阅读,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关注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稻荷狩的阅读方式很奇特。她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逐页细读,而是快速地翻阅,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页面,偶尔会在某一页停留稍久,手指轻轻点着书上的某段描述或示意图,玫红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她似乎在用她独特的方式,高效地提取和吸收着书中关于犯罪手法的核心信息。
时间在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中静静流淌。书库里的氛围安宁得让人沉醉。
不知过了多久,稻荷狩合上了手中那本《The Anatomy of Motive》,走到工藤新一对面的一张矮脚凳上坐下,将书轻轻放在膝盖上。
“看完了?”工藤有些惊讶于她的速度。
稻荷狩摇了摇头:“……重点部分。”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抬起头,看向工藤,“第三章,提到的……‘仪式性冗余’。”
工藤新一立刻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那本书的第三章分析了某些连环杀手会在犯罪现场刻意留下与核心动机无关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物品或痕迹,这种行为被称为“仪式性冗余”。
“嗯,这是一种心理投射,也是侧写的重要依据。”工藤点头。
“……美术馆。”稻荷狩轻声说,玫红色的眼睛看向虚空,仿佛在回溯当时的场景,“那个金属雕塑……不只是加速毒素扩散。它的形状……尖锐,扭曲。凶手选择它,不是……随机。”
工藤新一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起来。他当时专注于破解环境杀人的手法和动机,确实没有深入思考凶手为什么特意要利用那个造型怪异的雕塑,只当它是现成的、合适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那个雕塑本身,对凶手有某种象征意义?反映了他对死者,或者对艺术本身的某种……扭曲的看法?”
稻荷狩轻轻点头:“……可能。手法……高效。但‘工具’的选择,透露了……情绪。怨恨,不止于……利益。”
工藤新一陷入沉思。稻荷狩的这一点拨,像是一道新的光线,照亮了案件中一个他未曾注意的阴暗角落。如果深入调查凶手与那个雕塑可能存在的私人联系,或许能更深刻地理解其犯罪心理,甚至可能挖掘出更深层的动机。这虽然对找出凶手本身帮助不大,但对于完整还原案件真相、理解人性阴暗面,却有着重要意义。
这就是她的价值所在。她能看到逻辑链条之外,那些隐藏在细节深处的、属于人类情感的幽微阴影。
“我明白了。”工藤新一看着稻荷狩,眼神里充满了发现宝藏般的兴奋,“这就是我说的‘互补’。我的推理构建骨架,而你的洞察,能为这骨架填充上血肉,甚至揭示其内在的脉络。”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标注着“未解决案件档案”的柜子前,取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里有一些警方留存、但最终未能破解的悬案复印件,主要是手法特别诡异或动机难以理解的。”他将文件夹放在稻荷狩面前的矮桌上,“有些案件的现场照片和手法描述……可能不太让人舒服。要看看吗?或许,能从你的角度,发现一些当年被忽略的东西。”
这是一个更大胆的邀请,也是更进一步的信任。
稻荷狩看着那个厚厚的文件夹,玫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波动。那里封存着未被昭雪的罪恶,未被解读的黑暗。这对她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没有立刻伸手,而是先看向工藤新一,像是在确认:“……可以?”
“当然。”工藤肯定地回答,“我相信你的‘眼睛’。”
稻荷狩沉默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是泛黄的纸页和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记录着一个个尘封的悲剧。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要将那些图像和文字刻入脑海。
工藤新一没有再看自己的书,而是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也需要绝对的专注。
阳光逐渐西斜,将书库染成温暖的橙黄色。光影在书架间移动,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稻荷狩偶尔翻动纸页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这一刻,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福尔摩斯与华生般的默契,或者说,是属于工藤新一与稻荷狩独特的、“光影协奏”的雏形,正在这弥漫着书香的静谧空间里,悄然孕育。
直到窗外天色渐暗,稻荷狩才轻轻合上了文件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有几个,”她抬起头,看向一直耐心等待的工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清亮,“手法……有可能的,重构。”
工藤新一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知道,他找到了。找到了那把能开启无数悬案之锁的、独一无二的钥匙。
而稻荷狩,在这座知识的宝库里,也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她那被视为“异常”的能力,原来可以如此具体地、有意义地被“使用”,被需要。这种感觉,陌生,却并不让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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