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冰山同桌
明德高中的大门前停满了豪车。柔繁从孟家的黑色轿车上下来时,几个女生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攥紧书包带,那里面装着她的旧笔记本和那把吉他——今天是周三,明德下午有音乐社团活动。
"你就是柔繁?"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匆匆走来,"我是李老师,你的班主任。跟我来。"
柔繁被带进一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教室:智能黑板、真皮座椅、每个座位旁边甚至配有充电接口和小冰箱。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直到李老师敲了敲讲台。
"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柔繁。希望大家多帮助她适应新环境。"李老师的介绍简短得近乎敷衍,"柔繁,你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那个空位。"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柔繁低着头走向后排,突然感觉脚下一绊——一条伸出来的腿迅速缩了回去,但已经足够让她的旧书包钩住前排女生的裙摆。
"嗤啦"一声,昂贵的名牌裙子裂开一道口子。
"天啊!我的限量版!"女生尖叫起来,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你知道这裙子多少钱吗?土包子!"
柔繁的耳根烧得通红:"对不起,我可以..."
"可以什么?用你那地摊货赔吗?"女生讥讽地打量着她的校服,"听说你是靠孟家的关系进来的?怎么,孟阔山的新宠?"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柔繁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后排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转头看去。窗边的男生把一本厚重的词典砸在桌上,黑色卫衣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吵死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
柔繁这才注意到那是昨天在围墙边撞到的男生。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轻声道:"谢谢。"
男生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他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素描簿,上面画满了扭曲的钢琴键和断裂的琴弦。
上午的课程对柔繁来说像天书。这里的教学进度比渔村快了至少一个学期,而且大部分同学都提前学过。数学课上,老师随口问了个问题,当柔繁怯生生地举手时,全班又一次哄堂大笑。
"不会吧?这么简单都不会?"
"渔村来的果然不一样。"
"听说那里连WIFI都没有......"
柔繁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看向窗外,发现天空是一种陌生的蓝——没有海风的味道,没有咸湿的气息,干净得近乎虚假。
午饭时间,柔繁躲在洗手间里啃从孟家带出来的面包。门外传来女生们的谈笑声:
"听说路之行今天又没去食堂?"
"谁让他跟那个转学生坐一起,肯定倒胃口。"
"白子岩说那女的是孟家塞进来的,好像是她妈勾搭上了孟阔山......"
柔繁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她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的座位上被人倒了墨水。黑漆漆的液体正慢慢渗进她放在桌洞里的吉他套。
"谁干的?"她颤抖着问。
没人回答。前排几个女生假装专注地看书,嘴角却挂着笑。柔繁默默掏出纸巾,却听见"啪"的一声——她的同桌甩过来一包湿巾,依然没抬头,也没说话。
下午的音乐社团招新,柔繁是第一个到的。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她终于能呼吸了。吉他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委屈都化成了《雨滴前奏曲》的音符。
"弹得不错。"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柔繁差点摔了吉他。她转头看去,白子岩倚在门框上,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带着算计的眼睛。
"谢谢。"柔繁警惕地把吉他往怀里收了收。
"我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白子岩走近,手指划过钢琴键,发出一串不和谐音,"有兴趣参加下个月的迎新演出吗?独奏名额很抢手,但我可以帮你。"
柔繁犹豫了。这是个机会,也许能让她在这所学校找到立足之地。"我需要准备什么?"
"填个表就行。"白子岩的笑容扩大,"对了,你和路之行是同桌?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柔繁立刻明白了他的真正目的:"我们不熟。"
"可惜。"白子岩耸耸肩,"那家伙最近在查他妈妈的死因,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你最好离他远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柔繁的吉他,"顺便说一句,你的琴技还行,但在明德...还差得远呢。"
白子岩离开后,柔繁再也没有练习的心情。她抱着吉他走上天台,这里风很大,吹散了少许胸口的闷痛。琴弦振动,她弹起渔村的民谣,那些关于大海和离别的古老旋律。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风中时,柔繁听到背后有打火机的咔嚓声。她猛地回头,防火门后,路之行倚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他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两人隔着烟雾对视。柔繁突然想起早上看到他素描本上的画——那些扭曲的钢琴键,像在无声地尖叫。
"你的琴..."路之行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第二弦走音了。"
柔繁低头调弦,心跳如雷。当她再抬头时,防火门已经轻轻合上,只有地上那截长长的烟灰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放学时,柔繁在校门口看到了孟家的车,也看到了聚在车旁的一小群人。凌芯雅——那个被她"弄破"裙子的女生——正亲热地挽着余沧月的手臂,而孟媛媛在她们中间蹦蹦跳跳。
"柔繁!"余沧月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芯雅说你们是同班同学,真是太巧了。她妈妈和我是一个瑜伽班的..."
柔繁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冷。凌芯雅冲她露出胜利的微笑,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滚回你的渔村去。"
回家的路上,车里充满了孟媛媛和凌芯雅的欢声笑语。柔繁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手指在琴套上轻轻敲着《雨滴前奏曲》的节奏。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当晚,柔繁在陌生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凌晨两点,她轻手轻脚地来到阳台,拨通了渔村的电话。响了七声后,左霜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喂?"
"是我。"柔繁的声音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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