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个人最坏的方法就是靠的太近。” ——2018年盛夏
陈欣收到一大筐桃子很高兴，两个孩子的情况她也大致了解了，向李叔道了谢领他们回家，季凉川吃了一路，暂时还不饿，转身要上楼洗个澡睡午觉。
苏沐把他那份饭菜放在电饭煲里温着，等他睡醒了再吃，跟着他一起上了楼。季凉川往衣柜里扒拉几件衣服往浴室去，有些许困意的他迷糊地向苏沐道:“要一起冲凉吗？”
苏沐闻了闻自己，确实有股汗味，一向有洁癖的他到现在才发觉自己的狼狈样，于是没有推脱，拿着衣服跟他一起进去了。
季凉川把衣服搭在衣架上开始脱去上衣，露出了结实又纤细的腰肢。他背对着苏沐，背上的肩胛骨若隐若现，腰杆很直，想伸手划过他脊背。
他的目光越发的放肆，季凉川一个回头看他，他眼里的**还未散，季凉川依然不自知，还反而催促他:“你快点，我先去冲了。”
看他提着短裤，**着上身，用浴头从头到脚打湿了自己，苏沐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真的要命了，连忙也褪去上衣，将水开到最大，大到眼睛淋得睁不开才好。
“你开这么大干嘛，看得到肥皂吗？”季凉川过来将他的浴头开小了点，等他睁开眼，季凉川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眶发红，布满了血丝，像要吃人的节奏，于是连忙倒退了几步回去，低头胡乱擦起自己的身子来。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毕竟他们都感觉到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季凉川头一次觉得洗澡这件事这么累人。
擦干身子后到隔间换衣服，墙壁很厚，却又如吹弹可破的窗户纸，某人的情愫就要从中溢出来。
他将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后就跑了出去，对着电风扇吹起了头发，给自己降降温，感觉刚才的凉水澡白洗了一样。他手指旋转着底盘由小档提到了大档，却突然被人当头甩了条毛巾，风力也骤减，上头传来一句沙哑的声音:“别这样吹，会感冒。”
他盘腿坐在那里，苏沐用毛巾细细擦干他的头发，手指若有若无的穿过发丝之间，季凉川因他那按摩头皮的手法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伸手拿过一个桃子吃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去看你祖母？”
苏沐放慢了速度:“明天吧，你要跟我一起吗？那里靠近集市有很多好玩的。”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摇摇头，“我一个外人没必要去凑热闹吧。”
身后人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明显的感觉到苏沐包着毛巾的手下移到了他的脖颈处，将滴落在那里的水珠也一一擦了个干净。
还挺会伺候人的，应该交过挺多女朋友的吧。
“话说你有谈过恋爱吗？”
“……”苏沐将布叠在了一边，跟着坐了下来，“有。”
“真的？谈了多久啊？”
“嗯……如果我跟你说还没开始，你信吗？”苏沐毫不避违，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啊怎么会，凭你这条件还有人会拒绝吗哈哈哈哈。”季凉川双手枕着头躺了下来，衣服下摆被风吹起，腰肢在其中若隐若现。
苏沐长睫微颤，眼眸闪光流动，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怕到时候连朋友也做不成。”
季凉川没想到他的情史如此坎坷，再深问下去就不太好意思了，作为交换，他本来也想说说自己的感觉，可记忆里那个苏沐怎么渐渐跟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了，他迅速甩开这些幻想，半张着嘴，一句话也没挤出来，反倒被苏沐塞了个桃子，差点呛住。
正要伸手打他一拳呢，时正打来了电话。
“川哥，兄弟我再次给你道个歉，这几天怕是不能聚了，我姐她老毛病犯了，得陪她去人民医院，要不给你约顾炎他们？”
时正的声音有些疲倦，看来事发突然给他吓到了，他姐一受到惊吓就会抽搐的老毛病季凉川是知道的，便安抚他道:“不用了，你好好陪着你姐，填志愿那天再聚也不迟。”
那头应声挂断电话，季凉川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忽然感觉自己也有些倦意，起身对苏沐说:“我去睡一会，晚点叫我。”
苏沐点点头，门外叮铃一声，季凉川恍然睁开眼睛回望，面前坐着的不再是之前的苏沐，而是那个略显瘦弱的男孩，是最近一直缠着他的那个梦魇！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竟与苏木沐有几分相似，他坐在那里拿起桃子吃了一口，随即又笑盈盈的面向他。
“哥，桃子很甜。”
季凉川心生恐惧，场景变换的太快，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现实了。同样的地方，不同的苏沐坐在那里，他甚至有预感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小苏沐的嘴一张一合的，他竟听不见声音，少年的面容依旧微笑却有些可怖，外面的天气像按了加速键一样，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落，他几乎没怎么在思考，拔腿就跑。
楼下早已空无一人，他跑过同样无人的街区，双腿逐渐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堪。终于他跑不动了，停下来弯腰喘气，等再次抬头，小苏沐已到了他眼前，眨巴着眼睛笑道:“哥跑这么快做什么。”
季凉川彻底疯了，搬起路边半大的石头，将尖头对准了他砸去，一时间鲜血飞溅，夕阳微斜，仅余的落日余晖照着他染血的半张脸，他突然被惊醒了，慌忙的看向自己的手掌，什么也没有发生，自己还好好的躺在床上。
只是外面同样的日落让他心有余悸。恍惚间，楼下传来陈欣的声音:“小川，该吃晚饭了。”
“我知道了。”他回了句，洗了把脸匆匆下楼，只看到陈欣一个人坐在桌前，不由得问了句:“苏沐呢？”
“他下午接到他外婆的电话去吃晚饭了，今晚就先不回来了，你俩中午都没吃？”
“我以为他吃了的。”他原以为苏沐饿了自己就会去吃，难道一直等他醒来吗。他的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今夜也确确实实的失眠了。
第二天，苏沐也还是没有回来，他把衣服晒好，又顺便将被子搬出去晒，从明天开始雨估计就要下个不停了。
外面突然吵了起来，他迅速的跑了过去，以为是苏沐回来了，没想到来的是自己的堂妹季诗诗。
“哥！我放假啦！”季诗诗也看到了他，向他扑了过来，季凉川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小丫头又长高了不少。”
季诗诗站好跟他比划了一下，还是相差了好多，不禁吐了吐舌头，调侃道:“跟哥相比差远了，你看我有什么不同？”
他仔细瞧了瞧，除了头发比以前更短了以外，穿着倒是越发偏男性了，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他大概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你个丫头片子，你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对象。”
“哎嘿嘿，哥，那我告诉你别告诉我妈，其实我交了个女朋友，你见过的，是那个叫胡佳妮的女生，长得特别可爱！”
季诗诗满脸的高兴，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晃动，远处陈欣与她妈聊的正欢，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他只是无奈的笑了。
“好，我帮你保密。”
两家人今日聚在一起倒不是全然无目的的，原来季诗诗要从外地转学回来，学籍还不清楚怎么弄，想拜托陈欣帮忙联系一下校长走个程序，还附带了一堆礼品给她，陈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在餐桌上，她母亲张森丽问了问季凉川的近况，得知他的成绩后给季诗诗狠批了一顿那不堪入目的期末成绩，然后转头又笑道:“那敢情好，小川有没有特别想上的大学，填完志愿要不要去小云那工作啊，听说小云工作还挺赚钱的。”
季凉川听到名字后怔住了，一时没接话，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陈欣见状打了个圆场，“哎呦，这孩子早就想好了，跟我说他特别想去A大呢，暑假想歇歇，打工就再说吧。”
“哦哦，那行，A大也挺好的。”张森丽也没再说下去，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他怎么可能会跟他再有关系，季舒云，他名义上的哥哥，现在跟着他那离异的父亲，这人和父亲干的什么好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话说那老混蛋要钱的期限快到了吧，想到这，他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几个人望着他离开，一片鸦雀无声，季诗诗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我也去透透气。”
等她追上季凉川时，他已经靠在门槛边，手里还多了根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烟，她上前要去夺走，季凉川手一抬，便够不着了。
那股烟味像极了她爸爸身上的味道，突然讨厌极了，却全然忘了面前的人早已是个成年人，成年人就喜欢将那些破事藏在心里，然后通过喝酒过吸烟下肚或吐出，都不懂烦恼也可以像快乐一样分享给他人。
季诗诗在一旁气得直跺脚，背对着他不理人了。
“喂，到底是我生气还是你生气啊。”季凉川拂额，将点燃没多久的烟头按墙上熄灭，“哥不抽了行了吧。”
“以后也不许抽了。”季诗诗重新转过身，伸出小拇指要一百年不变的誓言，彻底给季凉川逗乐了。
“行，一百年不许变，骗你我是小狗。”
“略略略。”她吐着舌头，古灵精怪的，像是来治愈人间的小精灵，两人还没多说几句话，季诗诗就被她妈叫去回家了，大概来吃饭都因季凉川没了心情。
陈欣见他把烟头往垃圾桶扔去没说什么，让他回来休息，“别收拾了，我一个人就行，你上楼洗洗睡吧。”
他知道陈欣当时内心也不好过，于是伸手抱住了她:“妈，你还有我。”
陈欣忍着泪拍拍他背，她的家庭不幸却又有幸，给她留了这么一个孝顺聪明的孩子，即使在外面被叫寡妇又如何，多少罪都忍过了，也不差这个。
季凉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估计又要失眠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下午六点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他重新拨了回去，好半晌对面传来声音，是苏沐。
“川哥，你还没睡吗？”
“没，你下午打电话过来有事吗？”季凉川把手机声音调大了些，听得出苏沐的声音有些沙哑，刚才应该是睡着了的，“我好像打扰到你了。”
“没……没事，今天帮忙搬东西太累了所以睡着了而已，话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苏沐低沉的笑意入耳，让他感到浑身酥麻，他在苏沐看不见的地方努了努嘴回应道，“本来就不熟好吧。”
“行行行，不熟就不熟吧，正好今天吃的牛排就是生的。”
季凉川细品了这句话，好家伙，他的思想竟被带歪了。
“你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
“哈哈哈哈哈，不说这个了，你后天要去填志愿吗，我陪你一起？反正我志愿在明天，等我回来陪你去。”
“你还回来干嘛，我怕你被堵死。”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来的。苏沐没有拆穿他，反其道而行:“那还行，我还挺享受被人簇拥的。”
季凉川暗暗翻了个白眼，听他继续道
“你猜我刚才在干嘛。”
“干什么了？”季凉川配合地问道，那边发出一声老流氓的微笑。
“在zw。”
“你tm……”他直接将电话挂了，这话听的他耳根子直泛红，忍不住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幸亏开了空调，否则非要闷死自己不可。如果说刚才想的是季舒云那张欠揍的脸，这是已全被苏沐那同样欠揍的脸给代替了。
“苏沐……”
他嘴里呢喃着，竟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沐在他去学校的这一天还是来了，带着个黑口罩，白衣黑裤，穿着简单但在人群里格外晃眼，有几个忠实的小迷妹认出了他，小声尖叫道:“苏沐！我见到活的了！”
“哈哈，难不成是死的吗？”
季凉川从她们身后冒出，更是让她们止不住激动的心，毕竟这两人今天一白一黑真的好配，这不是真的她们就是假的！
于是她们举起手机与两人合了影，蹦跳着离开了，季凉川迅速拉着苏沐开跑，弄的他一愣一愣的。
“你傻吗，女生的嘴你不知道有多厉害，要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你我就当柱子给他们拍照吧。”
季凉川在前头边跑边解释，苏沐就在身后一个劲的笑，口罩也摘下来了，唯恐天下不乱，他俩这状似私奔的照片被人抓拍发了帖子，死寂地校坛一下子活跃起来。
——“最后一天锁死的狗粮正在向您开放！！”
——“看看，人家苏沐都从城里过来陪他填志愿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昨天就填完了，这还不是真爱？！”
——“别说了，沐川yyds！（舔）”
——“不行！我站川哥1好吧，我川哥这么A！川沐锁死！”
——“钥匙我吞了（狗狗狗狗头）”
“川哥！这里！”远处时正站在班门口等他，看到季凉川身后还拉着个人格外眼熟，转头就对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兄弟们喊到:“卧槽，是苏大神！”
“嘣！”教室门一声巨响，顾炎已气势汹汹地奔了出来，自带闪光特效地跪倒在苏沐膝下，拉过他的手虔诚道:“哦，大神，看看我，能否有幸做您的小弟。”
“顾狗，你背叛咱川哥！大神，你看我行吗？”时正也跟着叛变，一个两个面对状元郎实在是五体投地，苏沐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季凉川道，“我是川哥的小弟。”
众人一愣，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啊，难道篮球真的这么神奇，大哥小弟随便结？
就在这时，上头广播声响起，轮到他们班同学进机房填报志愿了，季凉川跟他们一起，苏沐小声道了句:“填A大吗，跟我一起？”
季凉川向他挑眉:“这我得考虑一番，你且在班里等我吧，顾炎在这里。”
顾炎看向苏大神，卧槽，人生巅峰，跟男生共处一室！忍不住心潮澎湃了都，仿若有千言万语要喷涌而出，结果苏沐只是坐在季凉川的位置上刷手机，从头到尾就问了他一句话:“你们论坛网址是什么？”
“我分享给你！不用账号密码就可以进！”顾炎疯狂献殷勤，然后再次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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