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是名有六年书龄的资深腐男。
只因在高中的时候,无意间看了本女同桌的**小说,从此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入腐门深似海,几年间,网络上但凡有热度的**小说,他几乎是无所不漏地欣赏了一遍。
高三那年,就在人人为了高考奋力拼搏时,祁叙仍旧在一丝不苟看小说,如痴如醉,如火如荼,甚至为找未删减无所不用其极,完全就是一副“天塌下来都有**之神帮我顶着”的架势。
不消说,这厮绝对活脱脱腐男一个,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就连带他入门的女同桌都甘拜下风。
祁叙长了张人见人夸的脸,却配了张人见人喷的嘴,托这张极具迷惑性脸蛋的福,给他表白的女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都因为他是腐男,加上本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嘴炮,女生们个个被吓得落荒而逃。
自此,祁叙头顶上便焕发着“我是腐男”的圣光,并成功地凭一己之力,孤立了大半个班的人,女生不敢近身,男生更是躲得远远的,生怕祁叙中毒已深,变成男同,同到自己身上。
然而,对于这件事,当事人却是出乎意料的从容,他表示:一个人讨厌我,那是他的问题,一群人讨厌我,那就是他们都有问题。
女同桌本以为祁叙沉迷小说无法自拔,早就不知道何为学习,照这样下去,高考肯定得完蛋,谁能想到,这逼竟然跟开挂似的,高考不仅超常发挥,分还比她高?!!
女同桌不理解!但嫉妒!
喜欢看的小说全看完了,这让祁叙非常郁闷,左思右想,两手一挥就是自力更生模式。
他决定,自己手把手写小说!
虽然是男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小说的热爱,就这样,大一的时候,他用笔名“叫爸爸就对了”,诞生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本狗血**文《血族殿下与冷漠的他》。
题材是冷题材,却意料之外的小火了一把,这连作者本人都难以置信,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被读者喷了个狗血淋头。
在此之前,祁叙非常坚定且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绝对绝对是直男,即使看了那么多**文,但他骨子里刚正不阿,是不可能存在“弯”这回事滴。
直到有天,他遇见了一个人,是个大帅逼,后来听室友说,这个大帅逼叫江珩,跟他们同一个专业。
祁叙初次见到江珩是在大□□动会上,一身纯白色运动着装站在树荫下仰头灌水,惹人的喉结缓缓上下滚动,周围围着乌泱泱的人群。
江珩短发利落,可能是刚搞完自己的项目,额角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液,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眸中含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却莫名让人生出种清清冷冷的疏离感。
光是那张白净的帅脸,就可以让一群颜狗从此变成智障,而祁叙自认,自己可能即将成为那智障之一。
祁叙向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老话说的好,一见钟情就是特么的见色起意,说的可真是太对了,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他想泡江珩。
这个念头刚冒出,祁叙立刻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他完了,啊不,准确来说,是弯了。
众所周知,“想泡”跟“泡”是两回事,前者是想象,后者则是行动,祁叙就在“想泡”这个阶段停留了两年之久,换句话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于是只能垂死挣扎地暗恋了江珩足足两年。
这两年可谓是难熬至极,都说暗恋苦,确实苦,祁叙对此深有体会,一边写小说库库挨骂,一边还要背地里偷偷搞纯爱。
不动声色地制造机缘,想着跟江珩来个措不及防的偶遇,顺便能不经意地交流交流就更好了,可事实上,好家伙,整整两年,他与江珩一句话都没说过,至于为什么,没那么多绊子,原因很简单——怂!
平常比那些喷子还能喷的“叫爸爸就对了”,在暗恋的人这里,就会变成货真价实的怂包!
大四这年,祁叙和室友被邀请去朋友的生日趴,刚踏进包厢就看到那个让他辗转反侧,朝思暮想的人。
前一秒,祁叙还跟室友笑嘻嘻聊得不亦乐乎,见到人后当即敛目收笑。
江珩坐在包厢门对面,听到推门的动静时抬头望过来,似乎是注意到了祁叙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但又很快恢复如常,嘴角重新挂上浅浅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还对他颔了颔首。
祁叙回了个笑,将礼物交给朋友,客气了几句后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
包厢极大,饭桌边缘的人都在笑吟吟谈天说地,喧哗声没有断过,江珩的声音虽然低沉,祁叙却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来,抛开谈话内容不讲,只那个嗓音就足以把他的心脏搔得痒痒的。
他没有参与任何人的话题,只一味地闷头玩手机,小说翻了好几页,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本小说在讲什么。
坐了半晌,祁叙实在受不了,恰好旁边有人抽烟,他猛地起身,椅子发出“刺啦”响声,众人不约而同投来探究的目光。
祁叙暗骂一声,刚要说有烟味,登时反应过来这样说不妥,于是胡扯道:“椅子太硬,我先去沙发坐会。”
众人摸了把屁股底下的软胶椅,满脸困惑:“……”
祁叙无视掉这些极致懵逼的目光,径自走向沙发坐下,打开手机,登进微博的作者账号,骂声血淋淋聚成一片,他拧紧眉心立即关掉微博,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来微博找虐受。
大学这几年,写的小说反响都还不错,读者对他又爱又恨,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追新坑,每次都抱着“希望作者大大这本不要再烂尾弃坑,好好写完”的期望去看文,结果就是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四本书评论区可谓水深火热,与战斗现场毫无二致,新人入坑哭的惨兮兮,老读者依旧坚持不懈地当喷子,而作者本人却秉持着“不回应,不发声”的理念,吭哧吭哧烂了一本又坑一本。
祁叙正盯着手机界面发呆,室友绕过饭桌屁颠屁颠走过来坐他旁边,表情贱贱的:“哥们儿,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祁叙瞥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有屁快放。
室友勾住祁叙的肩,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平常明明挺能叽叽歪歪的一张嘴,今天却出奇的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你见不得的人?哪个小姐姐,展开讲讲?”
祁叙拨弄手机屏幕的手指哆嗦一下,心说你个棒槌声音能再大点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朝江珩看去,好巧不巧,那人正好也在看这边,视线**裸地相撞,祁叙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攸地收回目光,转而对室友说:“不懂别哔哔。”
“……”
室友莫名吃了一记冷眼,表情极其呆滞。
祁叙做了个深呼吸,极其不走心地解释说:“没什么,被读者骂了。”
他写小说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他跟黑粉吵架经常能整天整夜的往死里吵,住在一个寝室的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
室友恍然大悟道:“嗷,这不很正常的事嘛,你自己自作自受,应该的,幸亏我不是你的读者,不然我能把你削了。”
“尼玛的?”祁叙睁大眼睛,送给室友亲亲切切的两个字,“滚蛋!”
室友嘻嘻哈哈地滚回自己座位。
晚饭过后又去了KTV,祁叙仍然窝在沙发里,终于不再玩手机,单枪匹马坐在灰暗角落,往嘴里一罐一罐地灌啤酒。
举着麦克风唱歌的人吼得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声音几乎震穿鼓膜,难听程度一个比一个高级,如果说歌手唱歌要钱,那这里的几个人简直宰命。
祁叙喝的有点迷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自己对角线的另一头角落,刚才有人邀江珩唱歌,江珩婉拒,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没过多久,一名女生朝江珩那边走过去,两人聊了起来,脸上都带着笑意,看起来聊得挺愉快。
祁叙就是在盯这一幕,因为这让他很不爽,非常非常不爽。
暗恋了两年的人,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于是他心一横,一罐啤酒咕哝下肚,将空罐重重放在桌上,接着刷地起身,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包厢彩灯晃得厉害,晃得祁叙有些不舒服,只好边走边揉眼睛,模模糊糊中,他看到江珩朝他看了过来,似乎还皱了皱眉。
祁叙立即刹步,忽然一阵晕眩,感觉自己直往地上栽去,但好像没栽成功就撞进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膛里。
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回的学校,怎么回的寝室,他全都不得而知,直到第二天早上被枕头底下的手机给震醒。
打开扫了眼,一条好友申请,江珩发来的,祁叙盯着手机界面宕机了好几秒,攸忽间,他垂死病中惊坐起,昨晚丢人现眼的小丑行为炸炸咧咧声势浩大地蹦了出来。
双目空洞地盯着对面四仰八叉正睡得酣畅的室友,祁叙有种想要俩大耳刮子抽死自己的冲动。
胡乱抓了把本就凌乱的头发,颤颤巍巍地戳了同意,又哆哆嗦嗦地给江珩打好备注。
江珩的微信干净的像新号,头像是柯南,唯一的朋友圈是张在学校路边拍的银杏树,还是两年前的产物,并简简单单地配了三个字:很漂亮。
祁叙刚出了会神,对面就发来消息。
【江珩:今晚八点20栋旁边小树林见】
祁叙手里的手机差点送出去。
小树林?
那不是小情侣约会的地方吗?!
室友还没完全醒,灵魂先出了个窍,祁叙正斜身坐在他床边,勾头盯着他,双目发直,表情发丧,一睁眼就是这张神色清奇的面孔,不被吓到那真是万万不可能的。
室友懵逼:“你干嘛,这什么表情?”
祁叙直起身,仍然看他:“就是想问问……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这么一问,室友倒是来劲了,当即翻身坐起,二话不说直入主题,靠道:“你丫的还有脸问?昨晚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哇’地吐了江珩一身,人家不仅没怪你,还帮你灌水漱了口,得亏他脾气好,要换做我,揍得你连你亲妈都不认识。”
室友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仿佛有无尽的怨气,不吐不快。
“这我有点印象。”祁叙支支吾吾地问,“后来呢?”
“后来?你不记得?”
祁叙如实说:“不太记得。”
他仅剩的记忆停留在江珩给他灌水漱口,因为当时是冰水,冰的他清醒了一小会儿,但也只有一小会儿,很快就又不省人事了。
室友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像是气的,又像是难以启齿,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挣扎片刻,最终说:“您给江珩表白了,想听听您是怎么说的吗?”
祁叙抿唇不语,室友继续道:“你说‘我喜欢你很久了,考虑一下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先说好,我当时拉你了,还拉了两次!是你自己不领情,第一次,你骂我二百五,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室友越说越气:“第二次,你他娘跟头牛似的直接一肘子把我怼地上!我哪敢再拉呀,再拉的话,就冲你昨晚那眼神,一个我都不够你啃,我也是真贱,拉你干嘛啊,真是活受罪。”
这是祁叙意料之中的事,本来昨晚就有借着酒劲表白的想法,所以这样的发展还算能消化,只不过现在他更想知道江珩是怎么说的。
“抱歉,我的错。”
室友看他那丧丧的表情,不好意思再骂,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爷爷我宽宏大量,宽恕你这一次。”
昨晚祁叙骂他的时候自称大爷,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是绝对要大爷回来的。
祁叙嗯了声,然后又问:“那……江珩怎么说的?”
室友眼睛一亮,挑眉说:“想知道?”
祁叙点头:“嗯。”
室友长长舒出口气,语气里满满都是懊恼:“欸?我那衣架怎么那么远,还想起床的,结果我竟然连那件灰色短袖都够不到!”
衣架就在几步之外,室友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祁叙却没有半分怨言,也毫不反驳,只是按照他说的,规规矩矩地去拿衣服,这让室友很是意外,换做以往,祁叙的拳头恐怕已经上手了。
为了试探祁叙是否真的如此听话,他又道:“哦,还有那条黑色中短裤。”
祁叙把衣服递给室友,室友尝到了甜头,舒舒坦坦地靠在床头,满脸大爷样。
“哎呀靠!我这鞋什么时候跑你那去了?!”
祁叙把鞋踢给他。
“啊!我身上怎么会这么疼,要是有人能帮我挤好牙膏的话该多好!”
祁叙把牙膏挤好递给室友。
“对了,我的——”
“你特么别给我得寸进尺,”指关节清晰又明亮地“咔咔”响了几声,祁叙蹬掉拖鞋,对准室友屁股抬脚踹了过去,“给你点颜色就灿烂,挨揍和说实话,挑一个。”
原想着昨晚耍酒疯的事,他内心有那么一丝愧疚,便说服自己稍微顺应一下,谁知道这二货竟然还蹬鼻子上脸。
室友被一脚踹进洗漱间,漱口杯里面的水洒了一半,冲祁叙翻了个白眼,看着那张即将拉下的臭脸,不情不愿地说:“行行行了,奶奶的,江珩说‘好’。”
祁叙彻底愣住,过了半晌,只怔怔地回了个“哦”字。
因为室友的话,他一整天心情都很微妙。
夏季夜晚闷热难耐,还好微风带来丝丝凉意,祁叙精心打扮一番,刚到二十栋楼下,远远看见站在昏黄路灯下的江珩。
身穿单薄的淡蓝色翻领衬衫,白色修身长裤,袖子挽至手肘处,眼睛不知在看何处,有种说不出的斯文,加上那张足以把他迷成智障的脸,简直就是巨大的视觉冲击。
祁叙心脏开始迅速跳动,不敢迈步,恰在这时,江珩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瞬息相对,他心里咯噔一下,挣扎几番,鼓起昨晚勇往直前的无耻干劲,深呼吸抬脚走了过去。
江珩视线从他抬脚起就一直跟着他。
祁叙缓步走近,心中默默祈祷自己不要因为紧张便做出同手同脚这种丑不拉几的动作。
距离逐渐拉近,最后只剩不到三米的距离,江珩似是着急地先迈开步子,三步并两走了过来。
祁叙懵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只更大的手紧紧握住,只听见江珩轻声说了句“跟我来”,随后就一声不吭,“嗖嗖嗖”地把他往小树林里带。
“???”
动作进行的太过突然,祁叙毫无防备,本来走路带风的步伐,登时变成娇滴滴的小碎步,牵着他的人掌心温热,暖流从手臂蔓延至心脏。
小树林一如既往的人多,男的女的,男的男的,女的女的,无奇不有,低笑声,娇羞声,窃窃私语声,样样不缺呵呵呵。
祁叙被拉着,迎着小树林里众人审视的目光,绕了一圈才找到了个人不是那么多的僻静角落,紧接着,江珩捏住他的肩将他一推,后背措不及防地撞到树干,祁叙低低“嗷”了声。
小树林并不阴暗,学校的路灯挂的极高,会有细微的光照进来,刚好能视物。
江珩垂首看他,眼眸深邃,神态淡然冷静,好久才开口:“你昨晚说喜欢我很久了,想让我做你男朋友,是真心的吗?”
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祁叙手指死死抓着树干,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他没想到江珩竟会问的如此直白,一时不敢抬眼,只能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的。”
江珩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继而凑近了祁叙几分,说:“好,我做你男朋友。”
祁叙冷不丁一个激灵,江珩靠的太近,他说话无法像往常那样利索:“好、好啊。”
内心简直狂吼,受不了了我靠,谁家好人刚谈上就凑这么近的!
江珩问:“接过吻嘛?”
祁叙甩了甩头。
像是征求他的意见,江珩又问:“那我能吻你嘛?”
刚谈上就接吻?这也太快了吧?不应该一步步来?比如牵手,拥抱,亲嘴?
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纯情男大有点小激动,身体比嘴巴诚实,居然“嗯”了一声,还厚颜无耻地闭起了眼睛。
祁叙睫毛微微颤动,静静等待半晌,唇上迟迟没有任何触感,脸上的手也撤了下去,忽然一阵妖风袭来,树林簌簌作响,几片叶子掉落在祁叙的脸庞,最终,他古怪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焕然突变,刚才的小树林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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