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朝着那副巨大的浮雕佛像走去,在抬头看向佛像的眼睛前,他问:“为什么佛像会选择我而不是你。你也因为看了我的眼睛而受过蛊惑,为何佛像要的不是你的眼睛,而是我的。”
他想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是在质疑江苓。
江苓:“我们都是佛像选中的信徒,但我只算半个。我和你都有一个共同的点,就是我们都在做好人,但我们其实都不是好人。”
“这样说够明白了吗?”江苓自嘲般地笑了,“84号(大汉)太恶,67号(卷发女士)太弱,36号(平头大哥)太稳,32号(女学生)太直,而77号太纯粹。只有我们两个,是披着善良外衣的恶人。”
江苓将散落的长发拨到脑后,露出那张不带掩饰的脸,她的美丽毋庸置疑,就像她的智商一样。但这一刻,她这张靓丽的脸庞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当然,这话我只对你说,我希望等他们都醒后,请你忘记我的这番话。”她朝着他歪头笑了一下。
这一笑,抹平了她脸上的戾气,仿佛方才那份摄人心魄的攻击从未出现过。她温柔的像是清晨开门第一眼见到的邻家姐姐。
大叔被人戳中了心底的隐秘,他挺直了脊梁,双手合十,像一个真正的信徒那样,朝着佛像跪了下去,而后缓缓抬头,目视佛像的眼睛。
下一秒,喃喃诵经声从他的口中响起。
江苓静坐片刻,忽地轻笑了一声,卸下所有伪装搬地推开靠在她身上的77号。
77号已经陷入深度昏睡的状态,被人一推,便毫无防备地朝后倒去,在后脑落地的一刻,他下意识地拽住江苓的胳膊。
他应该是陷入了痛苦的梦境中,眉头紧皱,黑睫颤动,嘴里呢喃着叫人听不清的话,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依然处于半张半闭的状态,就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
江苓去掰他的手指,听见他痛苦的轻呼:“阿苓……”
她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你说什么?”
江苓十分确定,她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名字,即使这个名字是游戏告诉她的。
她俯下身,凑过去看昏睡中的77号,摆正对方的脸,郑重道:“你再说一次。”
77号像是在承受着某种煎熬,清隽的五官皱起,任凭江苓怎么摆弄他的脸,再也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清晰的话来。
江苓无奈地叹气,“原本还想用你来试验一下游戏的规则,看来是非救你不可了。”
江苓看了眼跪在佛像底下的大叔,又看了看倒在身旁的77号,权衡了一下,起身朝着大叔走去。
她曾经因为看过大叔的眼睛,也陷入过这种被抽了魂一般的状态。所以她知道大叔并没有完全丧失神智。
她过去用手掌捂住了大叔的眼睛,拉拽他起身,朝着77号走去。
“51号,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我说话。”江苓尽量提高声音,咬字清晰,以便让大叔能够听清楚,“请控制住自己,从现在开始配合我。”
她把大叔带到77号的身边,对大叔说:“请你去看77号的眼睛。”
大叔已经是第二次陷入这种忘我的失神状态,明显比第一次更加能够掌控自我。
江苓藏在大叔的身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77号才会被蛊惑,只能静等。
而她等来的不是77号被蛊惑后的诵经声,而是对方无比清晰的询问:“你为什么要躲在51号的后面?”
江苓讶异地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77号就这么直接清醒过来了?
77号见她愣住了,便吃力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他的身旁跪着虔诚诵经的大叔。发昏的脑袋渐渐清醒,“99号。”他喊江苓。
江苓从大叔的身后探出身体,她垂着头,询问:“我可以看你的眼睛吗?”
“当然。”
江苓看向77号,见他满目清明。纵使心里疑惑重重,她还是压下了想要探究的话。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领着大叔将倒地的四人唤醒,随后一个后肘击,将大叔敲晕。
其余四人和大叔对视后也都立马恢复成清醒的状态,这让江苓陷入了沉思,也更加证实了一点,他们不是被佛像选中的人。
不多时,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卷发女士用试探的眼神看向江苓,“是你救了我们?”
“是我。”大叔晃了晃胀痛的头,他已经被人敲晕过去两次了。他说:“是我救了你们。当然,救你们的法子是99号想出来的。”
女学生神色复杂地看着江苓,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被大叔打断了。
大叔:“在你们昏睡的时候,我和99号讨论了一些关于玩家记忆恢复的问题。我们认为,记忆激活后的顺序会影响真实事件的正确性。更加认为,我们七人的记忆是有关联的。所以,请大家积极分享自己的记忆,可以保留不说,但请不要撒谎,以防止他人误判。”
江苓神色无波,大叔的做法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对大叔说这些话不仅仅是为了说服对方救人,大叔有如此觉悟,不愧是当过村长的人。
“所以,”女学生略显咄咄逼人,“你是重新站队了吗?”
大叔冷不防被问,一时之间答不上来,经此一事,他更加不想与江苓为敌。
他纠结地挣扎了一会儿,挪动脚下的步子朝着江苓的身后走去,他用行动告诉了女学生,他已经重新站队。
“还有人要重新站队吗?”女学生冷冷地问。
气氛僵滞几秒,队伍分布稳定了下来,三比四。
“好。”女学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大叔,“51号,你确定要与99号为伍吗?”
大叔被她看的胆寒,左右摇摆不定的人,容易两边都不讨好。他点头,“我确定加入99号的队伍。”
女学生点点头,“那么,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她意有所指地环视一圈屋内,笑问:“你想入画吗?”
“入什么画?”大叔烦躁地抓头发,这个女学生讲话和99号一样让人琢磨不透,“你们怎么回事?一会儿说我会成为佛像的眼睛,一会儿又说要我入画。你们为什么总逮住我一个**害?”
“不是我要逮住你。”女学生朝着前方的佛像指去,眼睛毫无躲闪地看向佛像的眼睛,说,“是佛像逮住你。”
女学生:“我们所有人之中,只有你和99号才会被佛像蛊惑失去神智。其余的人并不受影响。其实早在你看佛像的眼睛之前,我就已经和佛像对视过了,我也早就发现这尊佛像没有眼睛。”
“但是,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这尊佛像的僧衣十分破烂,佛像不仅没有眼睛,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呢。”女学生走到佛像前,指着佛像敞开的大肚皮,问大家,“你们看见了吗?”
此时,有了女学生以身犯险直视佛像眼睛的举动,大家都纷纷朝着佛像的眼睛看去,果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江苓没有抬头跟着去看。
大叔的手指有些发抖地攥拳,他质问女学生,“我救了你,你不但不帮我,还要落井下石?”
“不,你那不叫救我,你那是救你自己。”女学生看向江苓,问,“99号,我说的对不对?”
她又看向大叔,略带嘲讽道,“99号能看出你会成为佛像的眼睛,怎么看不出她自己会成为佛像的衣服呢?”
江苓心下一沉,这个她倒是真的没想过。
女学生:“狩猎者获得猎物后自然是要躲到隐蔽的环境下才方便享用,更不论佛像生眼睛,换衣服了。我们不过是佛像换衣的旁观者,佛像清理旁观者,无非是要着手收拾你们俩罢了。 ”
女学生再次问:“51号,你现在还觉得是在救我们吗?”大叔的脸色已然苍白。
江苓却仍然陷在沉思中,她这个状态在大叔眼里看来就是默认的意思。
“99号,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叔按耐不住过来问她。
而江苓却淡定的一批,“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啊?”大叔仔细看她的神色,觉得不像是在说笑,他抱怨,“怎么可以这样?”
他在原地来回踱步,“佛像生眼睛和穿衣服的时候不能被其他人看见,那么我只要和你们一直待在一起,那样就会没事了。”
“你没事了,我们会有事。”女学生说,“上一次,除了你们两个,我们都倒下了。若是还有下一次,我们就可能不单单是承受焚身之痛这么简单了。”
“那还在这里说什么?”大汉摩拳擦掌,“把这俩人绑了,扔在这里。我们直接出去就好了。”大汉回头看身后紧闭的木门,“就那扇破门也想拦住我?”
江苓还在想衣服的事情,她觉得不对劲,眼睛可以,衣物不行,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可女学生为何如此信誓旦旦?
她承认女学生很聪明,但对方的聪明和她是相反的。她们两人思考问题的逻辑一向是反的,恰巧这个游戏的通关逻辑都和江苓的脑波对上了,就显得她更聪明些。
没道理啊,女学生这次的想法怎么会和她不谋而合呢?
江苓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个要点没有察觉,而且这个要点很关键,甚至能决定众人的生死。
她有意去观察屋里被忽略的边边角角,这种密室逃脱类的关卡,总在细微之处透着提示。
江苓扫视一圈周围,下意思地抬头,对上77号的眼睛,77号立刻别开眼,装作很忙的样子跟着四处查看。
江苓看着他,突然间想起一个事情,她问:“你在昏睡的时候,能听见我和51号的谈话吗?”
77号垂着眼皮,有一种大病过后的憔悴,他点头,“能听见,而且非常清晰。”
江苓挑眉,侧目,朝着女学生瞥去,二人对视上,她微微一笑,心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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