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继续，谢杨的腿伤在间隔不久的演出中稍微好一点又反复，医生的意思是他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再跳舞，要长时间休养调理，如果再受到重创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影响一生。谢杨就当没听到。
他现在除了去别的城市开演唱会以外，其他时间都住明逸那里，明逸也不回其他住处，这个房子在此之前还显得冷清没有人气，偶尔住上一次两次的，现在随着两人的东西往里面越堆越多，倒真像个家了。
首巡正式落幕，终场的地点还在本市返场，谢杨没抱什么希望，向明逸征求和队友一起聚餐庆祝的机会，果然被拒绝。他演出服还没脱下，明逸的车就在外面等着了，一点空隙都不给他留。
钟帆瘪着嘴，有火没地方发，“回来一起吃个饭都不行嘛？”
谢杨也很想留下，他都很久没有跟钟帆和徐季延好好坐下聊过天了，微信上更是不敢和徐季延交流，明逸知道他的锁屏密码，他的手机明逸想看就看，没有任何秘密。他只和钟帆偶尔聊天，说的也都是公事，和零星无关大小的日常。
在别的城市外住酒店时，明逸不准他去别的队友的房间，他就真的不敢去，从演出场地回来就洗澡睡觉，吃饭是让人送餐上来的，虽然不在明逸身边，但一举一动和被监视着没两样，即使没有时时报备，也像养成了一种自觉，这比被盯着还可怕。
谢杨揽过钟帆的肩，“过段时间，我找机会，我们一起聚聚。”
“好吧。”钟帆无奈应着，谢杨回头，徐季延正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季延。”谢杨走过去，隔了些距离停住，“我给你道个歉。”
徐季延不解地：“什么？”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因为我，他对你有误会，给你造成困扰了吧。”
“不……不是你的错。”看着谢杨愧疚的表情，徐季延心里很不痛快，他想到自己那样不计后果地向明逸示威，对谢杨也肯定不会有好处。
“你的腿，还好吗？”徐季延望向他的膝盖。
“嗯，还好，我有在用药。”
后面这几场谢杨已经很勉强了，靠药物和意志力在抗，今天过后真的得好好休息，为了以后还能继续跳舞。
电话打过来，谢杨接通后抓紧时间去换衣服，徐季延看着他低眉顺目地对电话那头说“我马上过去”的样子，心口发堵，在原地杵了几秒跟了过去。
谢杨换衣服总是躲到最里面的位置，徐季延过去时谢杨刚把上衣脱掉，腰侧两道明显的淤青。
徐季延迈出的脚步顿住，在谢杨转身发现他前悄声折回。谢杨把演出服交到服装师收纳清洁，拿好自己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他搬过去住后并没有将明逸的疑心打消，谢杨不知道为什么，明逸的掌控欲越来越强。
他上了明逸的车，明逸没有直接带人回家，载他去吃了夜宵。这次忙完可以休息好一阵，也能多吃点东西。
谢杨也的确饿了，明逸很少吃夜宵，没怎么动筷，只喝了些酒。明逸举杯和他碰了一下，“恭喜你巡演圆满结束。”
谢杨抿嘴笑笑，虽然腿伤复发，但这次能顺利结束不出岔子，就是万幸。他心情也不错，和明逸干了一杯。
“谢谢明总。”
“谢我？”明逸放下酒杯，环起胳膊看他，觉得他真的很傻，“不怨我吗？”
“为什么怨？”
“不是我的话，你的腿伤不会这么严重，不是吗？”
“怨……也没什么好怨的。”谢杨语气很淡，“在那之前，就已经开始疼了。”
明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很会替别人找借口。”
“说说看，你是怎么替自己那个混账哥哥找借口的。”
谢辉有段时间没找过他了，上一次也还是要钱，自己给了，并告诉他不要再去找明逸要。
谢辉理所当然道：“我难道想问他要啊？你又舍不得给，我不找他找谁？”
谢辉不傻，这么久过去，他也猜到了这个老板和自己弟弟是什么关系。他在电话里笑得让谢杨恶心：“不过是你吹吹枕边风的事，搞得这么麻烦，有必要吗？”
以前他是没想到自己弟弟这么有本事的，看着本分乖巧得很，背地里爬男人床的事竟干得这么得心应手。
早该想办法让他去卖。
“谢辉。”谢杨声音微颤，重复道：“不要，再找他要。”
“行了行了，我就找你要。你再努努力，他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嘛，我们以后可以是一家人啊，哈哈哈。”
谢杨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
“没有替他找借口。”服务员敲门，把菜送上，谢杨平静道：“他是混账。”
“还会骂人了。”明逸抬眉一笑，似乎谢杨这句粗口取悦了他。
谢杨不说话了，默默吃了两口菜，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吃完时，谢杨才开口：“明总，明天我可以去看看我妈妈吗？”
“急什么？”明逸把酒杯推给他，让他喝酒，“你忙完了，明天陪我去出差。”
“出差？”谢杨一愣。
“嗯，我已经跟你们梁总说过了。”明逸说，“你想你妈妈了就给她打视频。”
过了一会儿，谢杨才“嗯”了一声，仰头把一杯酒喝完。
第二天上午他们便出发，去了一个海边城市。晚上谢杨在酒店里给妈妈打视频通话，明逸就坐在窗边的躺椅上。
“妈妈，你最近怎么样？”视频一接通，凌丁兰比上次谢杨见到时还要瘦了些，脸颊都有点凹陷。
“挺好的。”妈妈对他笑，又紧盯着屏幕里的人，“你呢？是不是好累啊，脸上怎么都没什么血色呀。”
“嗯，演唱会昨天才结束的，也没有很累，接下来就能休息了。”
巡演这段日子，谢杨也给她打过电话，凌丁兰知道他开演唱会，还在手机上搜了他的视频看，跟他说：“那手机上你粉丝们拍的你，都没有你本人好看呐。”
凌丁兰说：“好，你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啊。你到处跑，开演唱会，饭都没有好好吃吧？”
“有好好吃的。”谢杨没留意到明逸一直盯着这边看，他在妈妈面前说话的样子和语气乖得不像话，“这几天，公司里还有点事，我过几天去看你。”
“没关系，啊，你公司忙就好好忙，我这里什么都挺好的，你不要挂念，忙完再过来看就好。”
又聊了几句，凌丁兰说：“昨晚我都做梦，梦到你小时候啊，在幼儿园被别的小孩欺负，你都不知道说，不告诉老师，回来也不告诉我和你哥哥。”
“有这回事吗？”
“有啊。你小时候傻傻的，还是你哥哥发现的，你的积木啊，本子啊，还有一双手套，怎么带去幼儿园就不见了，他问你几遍，你才告诉他，是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
“你这个性格，长大也没怎么变，受了委屈谁也不肯告诉，我都知道的。我就总是担心你啊，是不是委屈了，难受了也不肯说呢。”
“杨杨啊，你要是不想告诉妈妈，怕妈妈担心，你就跟你哥哥说，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你小时候，还是你哥哥去你幼儿园，帮你把东西要回来的。以后我不在了，就是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了，你们要互相好好照顾，知道吗？你们是一辈子的至亲，不管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凌丁兰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想到即使自己不在兄弟俩还能互相扶持，心里莫大的安慰。
她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又比从前多了不少。在谢杨记忆中，妈妈总是这样对自己笑，从他儿时到现在。
妈妈还是那样笑着，谢杨却在这头攥紧了拳，指甲都嵌进肉里。他鼻子酸胀，拼命把泪意咽回去，牵起唇角：“知道的，妈妈。”
视频一挂，谢杨低下头，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无声地划了下来。
明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
他手掌被打湿了一片，谢杨抬头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有通红的眼睛，眼泪还在流。
明逸用拇指蹭了他的泪，俯下身把他搂进怀里。
这是第一次他们这样真正的拥抱，明逸竟然在安慰他。
意识到这点的谢杨还没来得及反应，明逸放开他，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除了在床上，或明逸有时带着目的性的进攻之外，他们没有接吻过，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明逸在他唇上轻吻，手抚在他还湿着的脸上，很温柔地撬开他的唇。
谢杨呆在原地，什么反馈都给不了。
明逸的舌头伸进来，勾着他的舌头拨动。没有凶狠的侵占，没有挑逗的意味，他们接了一个宛如爱人之间平常的吻。
这个吻结束，明逸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见他不再流泪，便去卫生间洗澡，准备休息。
谢杨手里还握着手机，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时间还早。
他宁愿明逸用别的东西放进他嘴里，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堪称温情的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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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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