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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非得。”

对柳斯昭来说,猜度人心是一件没什么难度的事。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到大多的是向他献媚讨好的人。古人早就说过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过如此。

恨他憎他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有极小部分的人生下来拿到的是大牌,多数人抓了一手小牌。即便是天注定的事,时运不济的人怎能不为此生气呢。

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喜欢这些简单明了的人,讨好他,或是憎恨他,都是那么黑白分明,一目了然,用不着再多花一秒去琢磨。

但也有让他猜不出的人。有句歇后语——南市六月的天,恰如小妹妹的脸,一时下雨,一时晴。

只要前一天看天气预报,梅雨季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有的女孩子的心比这个复杂一百倍还不止。

他十八岁的时候没明白过,到了二十八岁依旧云里雾里。这个女孩似乎长期厌恶他,就像他是什么社会毒瘤,坐下来聊一聊之后,她愿意暂时放下成见,有时还会对他笑笑,过了一阵子,又对他爱答不理起来。

白天还好好的,晚上一顿饭吃完后,珠玉简直像对他生了恨意似的。

他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女孩,她手握方向盘,车开得很是平稳,但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

陈凯、三姑爹和爸爸都喝了酒,车子让给滴酒未沾的珠玉开,她得把柳斯昭送回小洋楼,还是那辆二手的破车,他们家没有别的车了。

柳斯昭喝酒喝得潇洒至极,但实际上酒量马马虎虎。几杯后就上脸,再喝几杯,人就不行了。上了车就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开上山路后,偶尔有些颠簸,珠玉没有减速,就那么直直开过去,这种颠簸两个人都要受着。

柳斯昭睁开了眼睛,伸出手臂,手搭在珠玉肩膀上。

还是没减速,车咯噔咯噔地开。

珠玉感觉到他的手是温热的,酒气扑到了她的脸上。扫他一眼,柳斯昭的面孔变得煞白。

“你怎么了?”

他拧着眉毛,嘴唇紧闭,好似十分痛苦。

“停车,快点。”

刚停下,他就冲到路边,手扶着树一阵吐。

吐半天,差不多把胃里的东西吐光了,珠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还有一包纸巾。

“盛珠玉,”柳斯昭抹了把脸,后背靠在树上,她两臂交叉抱在胸前,平淡地瞧他,“好点了吗?”

“把我颠吐了,你心里舒服点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

他晕眩的劲儿刚过去,加上酒劲,说话声音都虚弱得小了,“咱们敞开了说话吧,故意,还不是故意,一眼都能看出来。”

“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为什么跟你故意?”她站那儿不动,脸上有了点笑意。

“真没有?”柳斯昭朝她伸出手。

珠玉走近了,扶住他,往车里走,“真没有。”

“你别骗我,我可是真信了啊。”他醉醺醺地呢喃。

他是高个子,珠玉才到他肩膀,可这个女人扶着他的力气是真不小。

“你看,那天,就是在这辆破车里,你拿大灯晃我。非要说故意不故意,那也是你先故意的吧?”她把两边窗户打开,拿空矿泉水瓶敲了敲皮都烂掉的方向盘。

柳斯昭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手托着腮,歪头看她,“你给我报个数吧,我拿大灯晃你一次,你要‘故意’多少次才能消气?”

“你为什么总说我生气了?我没有生气啊。”她也手臂搭在方向盘上,托着下巴看他。

“是不是我这个人在你眼前消失,你才能消气?”

“这话说的,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啊?”

“如果我喝醉后失去意识了,你抽我一巴掌,我不会知道,你说你是抽还是不抽?”他似是而非地和她胡扯着。

“不抽呀,你喝醉了,我肯定好好把你送回家,还给你盖被子。”她笑容可掬地看他。

“那我真是谢谢了,太体贴了。”

“不客气,应该的。”

他们俩之间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像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既坚韧又透明,把两个人分隔得泾渭分明。

“我不能买那座山,我有我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我不能说。”他突然的一句话抛出来,猝不及防得让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凝固起来。

珠玉收敛起笑容,“你以为我很想让你掏一笔大钱买山吗?我不巴结你,不上赶着奉承你,不求你大发慈悲掏钱,你就觉得我在赌气?”

她说得是那么流畅,一秒钟不带卡顿,好像这话盘桓在她心里很久了,是她早就想说的话。而且这话裹夹着愤然而来,她说她对柳斯昭绝无成见,她自己都知道那是假的。

“我没指望你巴结我,我也不希望你巴结我。”柳斯昭倒是对此并未讶异,既然他先戳破礼貌的表象,就预备好了听一些不好听的话。

“柳斯昭,你别想得太多,觉得谁都冲着你的钱来.......”

“我说了,我从没觉得你图我的钱。”

珠玉扭过头,直视着前方,“我早说了,咱们这样的人,保持距离是最好的,走近了,反而恼。”

他们之间安静了一会儿,半天没有人说话。

“你不能总叫我这样冤屈得不明不白。”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你开车颠我,如果是因为我拿大灯照过你,这也可以,再多颠我几次总能还清。但问题不在这上面,我就猜不到了,你一天不说,我一天都猜不着。”

珠玉看着他垂下头,按压自己的鼻梁,若是正常情况下,他神志清明,绝对不可能说这种话的吧。

此刻的柳斯昭温驯得宛如一匹愿意套上马鞍的马儿。

“你不应该跟我爸爸说,你会介绍客人来买山。你不了解他,只要这件事有一点点影子,有一个愿意联系他做这笔生意的人,他就会翘首以盼地等在那里,从年头等到年尾。反反复复地跟我说事情的进度,跟三嬢嬢、三姑爹说,有时候甚至会发信息给我妈妈报告详情,他们俩早就离婚了,我妈妈离开他,一个人飞去了加拿大。也就这几个人愿意听他的‘喜事’,因为他再没别的朋友了,过去的那群老朋友见他落魄,早就不理睬他了。

就是这样一个,只能给自己造个梦,然后老老实实守在那里的人,你干嘛要给他虚假的希望?我知道你不会买山,上次我听你和那个叫彭东的人讲过话,我就全懂了,懂你是个讲究效益的人,不会为了情分白花钱。我也没指望你掏钱。

就跟你敷衍彭东一样,我知道你同样在敷衍我爸爸,我不能接受是因为,那是我爸爸!我爸爸年纪大了以后,变得无能、糊涂,看不清现实,但我不想叫人欺负他。

你懂不懂‘等待’的含义?”

她本想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可她不太能做得到,在说的过程中,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越捏越紧。

“给我说说,行吗?”

珠玉松开手,然后转过身子,将手心按在他的心口,“等待就是,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等待就是,骗一骗自己的心,告诉它不要怕。如果你真的很害怕,只要想着,我正在等待,而非坐以待毙,转机也许就快来了,千万不要中途放弃呀,我相信我最终会得救的。

就是这样渺小又微不足道的东西,你不去管它,它也不会来打搅你。你为什么,要骗人呢?”

柳斯昭按住停留在他心口的那只手,那只手比他的手小很多,手心和指腹都生着茧,那是亲手劳作留下的痕迹。

“孙子山原本是属于我爸的山,我不能再把山买回去,但我说我会尽力,是句真话。”

“我从来没指望过一个救世主从天而降,拯救我们全家的命运,我对你也没有这种期待,从头到尾都没有过。

很久前我就想好了,我要尽全力还这份债务,冬天过去后,我会回加拿大,把爸爸给我买的房子卖掉,还有我那辆奔驰车,我全都不要了。哪怕这一辈子,这一生,我都在精卫填海似的只忙活这一件事,以至于不得不放弃其他的一切,也没关系。我早就决定好了。

所以,你不要以这种救世主的语气跟我说话,更别说你想帮我们。”

她抽回手,目光放到窗外。

“盛珠玉,你非得这么有骨气吗?”柳斯昭凝视着她抿住嘴唇的侧颜,她的下颌线条清晰,轮廓优美,像冷冷的刀锋。

“非得。”

“你这一辈子,应该好好生活,吃一日三餐,过一年四季,而不是作为罗马帝国的殉道者,一生都奉献给苦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得不走这条路。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我不寄希望于别人,我也不会离开我爸爸。仅此而已。”

柳斯昭直到这一刻,才确定盛珠玉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裘马轻狂的富家子,他们能够轻易地损害别人的生活,抑或损害自己的生活,放弃、厌烦、不爱、糟践,这些顺应喜恶、卸去力气的贬义词,实际上是最容易做到的。

可有一种人,哪怕战线已经全面溃败,瞭望台早已倒塌成了废墟,覆灭的命运在顷刻之间即将到来,她驻守在那里不肯离开,发誓要将都城再次建立起来。

这才是真的疯子,盛珠玉疯得让他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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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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